扣動扳機的那一瞬間,他的左眼球猛地一疼,好似過了電一般,緊跟著麵前就浮現出那個身穿白嫁衣頭蒙白蓋頭的鬼新娘,她伸出一隻冰涼冰涼的手掌放在了他的太陽穴上,擋住了槍口打出的子彈。 那個鬼新娘就是上次在停屍房裡見到的那個被湖水泡的渾身臃腫的女屍。 此刻,江秋早已是累的氣力全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情不自禁的大笑了起來。 卻不曾注意,那個變得瘋癲的洋鬼子在這時候突然跑上了樓梯。 隻聽得一聲沉重的關門聲響,船艙的眾人才意識到那個洋鬼子不見了,江秋心下一驚,急忙爬起來身子就往樓梯上跑,他推了推門,發現那厚重的門板竟然被人從外麵鎖死了。 門外的洋鬼子陷入了瘋癲狀態:“有鬼,有鬼,在上帝存在的世界裡,不允許有任何的邪魔存在。” 洋鬼子說完以後,咬破手指,在厚重的船艙門上,畫下了一個大大的十字。 隨即跪在地上念叨起了誰也聽不懂的鳥語。 江秋見門無法打開,隻能跑下去又把那個丟在一旁的斧頭撿了起來,想要用斧頭把那厚重的木門砸爛。 可就在這時候,船艙底下傳來了砰砰砰的悶響。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江秋腳下竟是裂開了一點縫隙,那縫隙越來越大。 “這裡也漏了一個窟窿?” “我這裡也漏水了?” 不少人紛紛指著自己腳下,大大小小的窟窿,不停的往船艙裡冒水。 江秋心道,壞事了,史胖子肯定是聽到了槍聲,以為出了大事,這才拿著鐵橛子開始鑿船了。 當即對著那泊泊冒水的窟窿喊道:“史胖子,別鑿船了,我們都還活著......” 扯著嗓子喊了半晌,船底的窟窿越來越多,這麼下去他們一船的人都得淹死。 江秋看了一眼同樣被關在船艙裡的那夥守衛:“你們給洋鬼子賣命,洋鬼子卻想要你們的命,大家現在都是一條繩子的螞蚱,活了都活,死了都死,你們趕緊去撞門。” 這群人沒有了主心骨,又被老板給拋棄了,聽到江秋的話後,紛紛跑上了樓梯,使勁推那厚重木門。 這木門外麵早已被那洋鬼子用鐵鎖鏈栓了個結實,這洋鬼子不知道是發了什麼瘋,方才對著船艙又是畫十字,又是跪下祈禱,這會兒又不知從哪裡滾來了一大桶洋酒,砸開塞子倒了下去。 鮮紅的酒水好似血液一般,順著木門下麵的縫隙全都躺進了船艙裡。 有人驚呼道:“洋鬼子倒酒進船艙,這是想把咱們全都給燒死。”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大驚,本來招呼著眾人堵住窟窿的江秋,緊忙又把堵住的窟窿扣開。 “快快快,姐姐們動作快點,有家夥什的用家夥什,沒有家夥什的用腳踩,把窟窿踩的更大點,能下去人,咱們就有救了。” 有道是人多力量大,可力量再大,也趕不上那熊熊烈火蔓延的速度,一道火焰順著門縫直躥向艙底,江秋和一眾女人緊忙扯起來白布去鋪蓋地上燃起的火焰。 撲滅一塊又燃起一片,不是他們手裡的白布被火燒著了,就是衣服被火苗點燃了。 一時間艙底混亂起來。 甲板上那個發瘋的洋鬼子不斷地往船艙裡倒著酒。 上麵有洋鬼子倒酒點火,下麵有史胖子鑿船進水,到底是堵水還是滅火,把江秋搞得頭暈眼花。 到最後隻有兩種結果,不是被淹死,就是被燒死。 就在這時候,船艙裡突然有人驚叫了起來,隻見一隻黑不溜秋的大老鼠從眾人腳下竄了過去,順著一旁的鐵籠子跳到了江秋的肩頭,把江秋都是嚇了一大跳。 待看清肩頭上的老鼠時,江秋眼前一亮,這隻偌大的大老鼠,就是他和史胖子在鬼王廟大殿裡遇見的那一隻。 “你一直都跟我?”江秋開口問道。 那大老鼠好似聽懂了他說的話一樣,吱吱兩聲,點了點頭。 隨即又沖著船艙的尾部,吱吱叫喚了半天,就聽得一陣此起彼伏的咯吱聲響起,好似老鼠啃咬床板磨牙的聲響。 不是一隻,就好像是成百上千隻老鼠一起蹲在床底下啃咬床板。 不消片刻,就見船艙一側透出了一道縫隙,透過縫隙可見無數隻小個頭的老鼠迅速從上麵跑過去。 隨著那些老鼠的啃咬,木屑的飄灑,船身的縫隙越來越大,很快一道能供人進入的縫隙就啃咬了出來。 江秋激動不已,掃了一眼船艙內的眾人,哈哈大笑起來:“有救了,有救了,大家快從這個老鼠洞跑。” 眾人聞言,紛紛從這道被老鼠啃咬出來的縫隙離開了船艙。 江秋率先離開船艙,剛一出來就瞧見不遠處的湖麵上劃來五六艘小船。 當即朝他們揮手大喊起來:“馬長臉,劃快點,有人受傷了。” 聽到江秋的呼喊,馬長臉拿著漿,也是拚命的往前劃。 史胖子這時候也從湖底遊了上來,見江秋等人從船艙裡逃了出來,大喜過望,剛要問他們怎麼跑出來的,就見一群老鼠爬滿了整艘船。 密密麻麻,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看得人毛發直豎,心生懼意。 江秋笑道:“這些老鼠都是它的鼠子鼠孫,上一次咱們在鬼王廟見到的大黑耗子就是它。” 江秋笑著,伸手指著肩頭的大老鼠,“我估摸著,上一次他躺在地上沒死,就是吃了我給他留的糕點,活下來以後,為了報恩,帶著他的鼠子鼠孫們救我們來了。” 很快,驢臉探長等人就劃著小船接上了眾人,江秋本還想著他們上了船,這些老鼠怎麼辦? 卻見肩頭的大老鼠一猛子紮進了水裡,不一會兒便浮了上來,沖著船上的鼠子鼠孫們吱吱叫喚了兩聲,就見那上千隻小老鼠,成群結隊的跳入了水裡,一個個全都飄浮在水麵上,跟著那大老鼠迅速的向著岸邊遊了過去。 江秋尷尬一笑,這才想起來,老鼠比人懂得水性。 這難得一見的場麵,把所有人都震驚住了。 驢臉探長回過神來後,問道:“兇手抓住了嗎?” 江秋扭頭看向大船的甲板,隻見甲板上那個洋鬼子渾身是火,燒的他滿地打滾,哀嚎不止。 “你瞧,就是那個洋鬼子,他娘的,剛才發了瘋,倒酒放火想把我們全都燒死在艙底,不曾想,我們逃了出來,他自己卻引火自焚了。” 那洋鬼子從地上爬起來想要往下船,可奇怪的是一條腿已經脫離甲板浮空了,卻始終沒有跳下來,兩隻手扒著另一條腿,身子向後仰,腦袋卻不斷的往前麵伸,身子扭曲,姿勢怪異,就這麼硬生生的被火焰燒死在了甲板上。 驢臉探長沒有劃船,他一直盯著那個洋鬼子怪異的舉動,直到那個洋鬼子燒死以後,他才帶著一臉愕然不解的神情跟史胖子對視了一眼。 這二人都是看得一頭霧水,心想,這洋鬼子怎麼跳到一半,停下不動了? 被火焰燒成黑炭,連折騰一下也不折騰? 二人又帶著疑惑看向了精通這些邪乎事的神仙眼江神探,卻見另一條船上的江秋,左眼正翻著雙瞳,嘴角勾勒著詭異微笑。 二人這才明白過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一想到又是邪乎事,二人當即又嚇出了一身冷汗。 折騰了一宿之後,江秋和驢臉探長才把這些救回來的女人們挨家挨戶的送回了家。 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竟把濟安城的報社記者引來了,從江秋等人上岸,一直護送這些女人全部回到家,整個過程全給那些記者給拍了下來。 江秋當時渾身疲憊也沒注意,到了第二天還沒起床,迷迷糊糊就聽見家門口圍滿了人,有來感謝他的,還有一些想要采訪他的記者。 江秋起床本想把他們攆走,不料想剛起身,還沒下床,就瞧見枕頭邊上放著一支新折的桃花。 幽幽桃花香,讓人隻想再睡一個回籠覺。 江秋越看越覺得這支桃花很是眼熟,在腦海裡翻找了一會兒後,忽然想到昨天夜裡那個嫵媚女人。 “她肩頭露出來的刺青,好像就是這樣的桃花......她也在查案子,我們經歷那麼多危險,她一直沒有出現,難不成就是招呼這些記者去了?” 他越是聞桃花,越覺得桃花上的香氣越發的濃鬱,甚至有了一種胭脂水粉的味道。 正當江秋拿著桃花枝放在鼻子下麵聞個不停時,史胖子卻呆呆的望著江秋的右邊臉頰,神情古怪。 “老江,你是不是夜裡趁我睡著了,偷跑去喝花酒了?” 這把江秋問得一怔,“史胖子你睡迷糊了?咱們到家都快天亮了,哪裡還有花酒喝?” “那你臉上怎麼有一塊紅色唇印?” “呃?” 江秋愕然的伸手抹了一把臉頰,果不其然手指頭全都變成了紅色,嗅了嗅味道,就是方才聞到的那股子讓人想去睡個回籠覺的香味。 想到那個嫵媚女人,江秋的臉龐當即紅的就跟醉了酒似得。 等到記者們都走了以後,江秋和史胖子二人悄悄的翻窗戶跑出了茅草屋,也沒敢去警察局。 聽路人說,警察局門口圍得記者更多,就連那一直好臉麵愛出風頭的驢臉探長也有些招架不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由於沒有地方躲清靜,思來想去,隻好厚著臉皮跑去了夏蘭家裡。 夏蘭自然欣喜江秋的到來,一直跟江秋噓寒問暖,因為知曉江秋的英勇事跡,還很是擔憂的給江秋檢查了一下身體。 二人就這麼在夏蘭家裡住了下來,厚著臉皮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吃飽喝足了,嘴上雖然說這樣不好,會遭人說閑話,但心裡卻還是默默接受了。 等到事情沉寂一段日子後,江秋和史胖子才買了一些糕點,去了鬼王廟裡的老鼠洞探望那個大黑耗子。 一來是感恩大黑耗子仗義相救,二來江秋也有自己的心思。 他曾問過假扮小鬼的張季等人,是否在鬼王廟一帶抓過女人。 可張季等人卻表示,那地方太過邪乎,時常有人在那附近中邪,他們雖然是假扮小鬼,但也害怕真遇到鬼。 而且那地方比較偏僻,除了打獵采藥的很少有人會去那地方。 江秋覺得很奇怪,既然張季等人沒有到過文筆峰鬼王廟,那他和史胖子那天夜裡在鬼王廟外見到的四個抬花轎的小鬼又是誰呢? 江秋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明白,但是他們下山的時候,碰見了一個打了兩隻野兔的老獵人。 向老獵人詢問,才知道,原來那天正是鬼道吉日,鬼王娶親的好日子,而那一天早上的時候,文筆峰西邊二十裡地的白家溝死了一個年方二八的美貌少女。 當天夜裡,整個白家溝的村民都聽到了敲鑼打鼓吹喇叭的聲音,那動靜可不小,就跟結婚時迎親隊伍沒有二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