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夾在中間的平兒(1 / 1)

賈璉在外,有沒有偷吃。   有。   鳳姐知不知情。   多少知道點。   賈璉在外偷吃,鳳姐沒法子,隻能陰陽怪氣冷嘲熱諷幾句,實在氣不過,撓他幾下消消氣。   事情鬧開了,不僅是她跟著丟麵,還落得妒婦的名聲,裡外都虧的事,除非賈璉做的太過分,她實在是忍不了,不然她決計是不會乾的。   明知賈璉在外麵偷吃,為何不成全他和平兒,還落得二人在心裡埋怨她。   眼不見為凈,是鳳姐的底線,   在她眼皮底下,   哼,借你一個膽。   她可不是自家婆婆那種唯夫命是從的人。   外麵的妖賤貨,跟家裡的,是完全不同性質的,   很簡單的道理,沒過門,長輩不認同,對她就沒有威脅。   平兒就不一樣,通房丫鬟,是有合法權益的,生個一兒半女的,那就是姨娘。   她要是有個子嗣,還好說。   沒有之前,沒得商量。   她給平兒的承諾就是:等她有了子嗣,便遂了他們的意。   這句話,她跟賈璉也說過。   吃了一頓老太太、太太的罵,鳳姐就變性子了。   賈璉一百個不信,她要是這麼容易就妥協,也就不會有這麼多的後世人喜歡她。   眼見瞞不過賈璉,平兒如實說了金釧兒和晴雯的事兒。   賈璉聽聞,發出譏笑:“我說呢,她怎麼會輕易就改性。”   金釧兒和晴雯,一個是太太的人,一個是老太太的人,鳳姐可以打罵管教,卻不敢像原文對付尤二姐那般,去害死這二人。   當初趁賈璉不在家,趕走他貼身丫鬟的手段,也不能用。   不能害,又不能趕,   又跟平兒不同,打小一起長大,她不鬆口,平兒絕不會作出逾越的事兒來。   既然防不住她們,那跟防賊似的防著平兒還有什麼意義呢。   這樣做,隻會讓平兒跟她離心離德,   防了這些年,今兒不防了,她素來是個要麵兒的主,開不了這個口。   索性就跟平兒演個戲,半推半就,   不曾料想,還是被賈璉看穿了。   正當平兒麵臨羞愧之時,聽見賈璉的譏笑,心裡的那股無名火冒了起來,“不管怎樣,她低頭了,你又何必挖苦她呢!”   賈璉斜睨,少頃,搖著頭連道數聲:“沒勁兒、沒勁兒、沒勁兒……”   話落,屋裡安靜了下來。   平兒無言以待,垂低著頭玩手指,她懂賈璉的意,他怪她向著鳳姐,捫心自問,賈璉待她如何。   一個字:好。   雖說,他吵不過鳳姐時,拿她撒過氣,那也隻不過過嘴癮罷了,常掛在嘴上的那句,要把她這個小蹄子的翅膀給撅了。   幾時,打過她。   按理說,她是通房丫鬟,他想要,她得給。   賈璉想要她,   鳳姐看得出,她也看得出,   她願意給,隻不過迫於鳳姐的淫威和情分上,才遲遲沒給。   賈璉很尊重她,尊重到連鳳姐都看不下去了,來榮國府之前,鳳姐罵她,她從不敢頂嘴。   現今,鳳姐罵她,她偶爾會還幾句嘴,   這些都是賈璉給她的底氣,   每每她還嘴時,鳳姐都會責怪賈璉:“越發的無法無天了,瞧你慣得她……”   人心都是肉長的,賈璉長得俊美不說,又待她那般好,平兒雖沒說過,這輩子早就認定賈璉,要給他當姨娘。   如果說男子最見不得女子哭,那女子最無法直視的是男子因她落寞的神情。   世間之事,不得兩全。   自平兒記事起,鳳姐就失了雙親,雖有兄長、叔父、姑母等族親在,卻填補不了雙親的位置。   說是平兒和鳳姐相依為命長大,一點都不為過。   早年間,鳳姐之父在神京不得誌,心灰意冷回了金陵,把長子王仁留在神京城內鳳姐祖父膝下承歡。   時過境遷,鳳姐祖父和雙親相繼過世,王仁過繼到其叔父王子騰膝下,不久過後,王子騰派人將遠在金陵的鳳姐接到了京城。   再後來,鳳姐進了榮國府,做了璉二奶奶。   正如平兒跟鳳姐說過的:老太太有孫子和孫女,太太有寶玉和元春,大舅老爺是親舅舅不假,公務繁忙,就連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能有多親;大舅太太石氏又是個厲害的主兒,連在王府裡的王仁都不受她待見,更別提嫁出去的鳳姐了;王仁,哼,跟大老爺一個德行,隻進不出的主,隻會從鳳姐這兒拿錢,靠不住。   到最後,鳳姐身邊就隻有她了。   她再不偏向鳳姐,   鳳姐身旁還有誰,   平兒來到外屋,望向院子裡坐在椅上的賈璉。   她偏向鳳姐,也怨鳳姐。   她怨鳳姐看不透事兒,這些年,隨著大舅老爺的官兒越做越大,王家跟著顯赫起來,是不錯。   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更何況鳳姐還不是王子騰的親女兒。   仗著有老太太和太太疼她,不將自家爺們放在眼裡,生生把將來唯一可以依靠的對象給推開了。   以後,有她受的。   你說,賈璉知不知道平兒心裡在想些什麼,   無非是鳳姐先退一步,他跟著也退一步,   回到才娶親那會兒,和睦恩愛。   憑什麼,   憑什麼賈寶玉那廝屋裡全是俏丫鬟美婢的,鶯鶯燕燕的,他身邊卻隻有小廝給他搓背穿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試問天下有哪個男子不好色,都來到這個時代了,有幾個男子不想三妻四妾的。   不敢說絕對沒有,就算有,也是鱗毛鳳角的存在。   賈璉絕不在此類。   今兒,要是賈璉心軟了,不把鳳姐徹底壓得死死的,等著他的,就是後院失火。   他把鳳姐看得透透的,不給她套上個緊箍咒,指不定哪日就給你生出事兒來。   平兒就是賈璉給鳳姐設下的‘緊箍咒’,原文裡,鳳姐乾的那些事兒,有哪一件是平兒不知道的。   原文裡,平兒敢對鳳姐說出那句“別叫我說出好聽的來,”不僅隻是二人打小一起長大的情分,更多的是平兒知曉鳳姐乾的一件件禍事。   給鳳姐套上‘緊箍咒’的前提是,平兒得偏向他。   本來,賈璉心裡是完全沒有把握,   後世人有不喜黛玉的,   不喜寶釵的,   不喜王熙鳳的,   ……   唯不喜平兒的,   少之又少…   除了平兒的性子之外,最重要的是平兒對鳳姐的‘忠’。   而今,賈璉身旁多了金釧兒和晴雯,   給了他幾分的把握,把平兒從王熙鳳手裡奪過來。   早食時,平兒見賈璉吃得津津有味,眉笑眼開的,不禁出聲:“早起那會兒,還愁眉不展的,這會兒,又變得這麼高興。”   賈璉笑:“你知我,我這人俗,難當大雅之堂,不喜詩歌,也不愛古玩字畫,尤愛美妾,今得二女,如獲千金。”   平兒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