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丫頭,今兒宮裡有慶,老祖宗,我和大太太,都要出去,這府裡就由你來理事了,娘娘來了消息,說那璞哥兒也來了,你好生接待。”王夫人今兒頭戴鳳冠,身穿帶著孔雀紋的霞帔,看上去喜氣洋洋。 王熙鳳道:“也不知這璞三爺有什麼忌諱。” “他跟著娘娘這一遭來,受了傷,喝酒是必不能了。” 王熙鳳頷首,見王夫人轉身,一路相送,王夫人還未上轎,王熙鳳向賈母、邢夫人問安,問好。 見車轎離去,王熙鳳拿著帕子擦了擦汗,回了屋。 一路上,她在想著賈璞的事兒,賈璞她不認識,賈璞的爹,她可有映像,那時,她爺管著各國進貢朝賀的事兒,那時,賈璞的父親作為大順的使者來過她家一遭,賈璞父親摸樣長得好,一路上,時不時有女子給他扔花,扔果子,這給孩童時候的她極大震撼。 不過那時,她可沒有見著賈璞的父親,隻是遠遠的看過,這一幕始終揮之不去,她一直在猜測賈璞父親的摸樣。 她嫁進賈府之前,曾以為賈璞的父親長賈璉這個樣子,但婚後很快,她就發現,並不是。 如今他的兒子來了,也算是另一個意義上的得償所願。 隻是聽說他全家被殺,哪兒又來了個兒子呢? 王熙鳳想不明白,但娘娘總不至於騙人,她總得去準備。 太陽朗照,風暖鳥眠,往常這個時候,鳳姐的院子是要歇的,可今天沒有。 “鳳姐姐,你這是等誰呢?”賈寶玉打了個哈欠。 “北邊賈相國如今的唯一獨苗,我還不得等著?” “啊?他不是全家被殺了嘛。” “誰知道,娘娘來的消息,說是在大都時候遇著的。” 寶玉眼睛轉了轉,笑道:“鳳姐姐,這必是個趙氏孤兒,有人幫了他,他如今來到咱們大周,這是要復仇呢。” 王熙鳳頷首,此時,平兒在前麵迎著,王熙鳳見她後麵跟了一對男女,立時端坐起來。 平兒道:“奶奶,璞三爺來了。” 王熙鳳一看著來人,身高七尺,麵如玉雕,立時笑道:“坐,坐,坐。”心裡卻像是戳破個氣球似的,這賈璞帥則帥矣,但並沒有讓她有投花之感,這童年的濾鏡叫著一紮,充盈其中的陽光都流逝掉了。 “璞哥兒幾歲了?上過學了?吃過飯不曾?” 賈璞一五一十的答著,王熙鳳那一雙丹鳳三角眼裡澄鮮的目波依舊是在賈璞身上打量。 賈寶玉見賈璞生得這般好,連忙喜道:“這個哥哥,我是見過的。” 賈璞正答著王熙鳳話,忽又聽見這話,治扭頭一見那中秋月之臉,春曉花之色,便知是寶玉,這話,讓他渾身起雞皮疙瘩。 “你別理他,他是有名的混世魔王。” 一聽王熙鳳這般說,賈寶玉道:“鳳姐姐這話,我太不服,我幾時就成了魔王?俗話說,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今來了個這麼個標致的哥兒,我的心都像被洗了一遍,心裡好生歡喜。” 賈寶玉又問賈璞讀過什麼書,賈璞看著他那含情又蕩漾的眼波,訕笑道:“不曾讀過什麼書,隻是認幾個字。” 榮府的人好男風,寶玉這眼神,讓賈璞有端的有些惡心。 一時吃了飯,寶玉犯困,對賈璞道:“哥哥若沒個休息處,要不去我那邊。” 賈牧搖頭,王熙鳳笑著推了寶玉一把:“你這猴崽子說得也忒不是話,人家是遠道而來的客人,我還不能給他準備個地方?” 王熙鳳給賈璞準備的房間,就在她院子的東南角,靠近院門。 賈璞進屋小憩片刻,王熙鳳他見著了,確實漂亮,但美則美矣,不如皇後娘娘,平兒倒是比如意看著標致,但如意現如今歸了他,這就是平兒遠不及之處。 閉上雙眼,腦海中揮之不去的那對周皇後的執念,讓賈璞不能接受。 她如今富有四海,而賈璞身無分文。 他現在還不知道,如果到了滅順這一天,他要承擔多少東西,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擔得起。 遊戲人間或許可以恣意妄為,但他畢竟真真實實的在活著。 他至今都忘記了昨夜和範先生說話時,那種火燒的感覺。 賈璞把那把他撿來的寶劍,又拿出來看。 這劍長十五寸,已經卷刃了,但賈璞視若珍寶,因為這是潛意識裡他一生勇氣的象征。 “如意,我要出去,你在這裡歇著吧。” 他沒有錢,但有一套多的衣服,不如拿來換錢,往後錢生錢。 出了門,寧榮後街就有一個當鋪,賈璞一路走著,周邊的人道路以目,賈璞感覺自己就像楚門。 櫃臺內一個老年管事見賈璞抱著衣服,沖他招了招手。 “大爺這是要典衣服?” “是。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 管事拿過衣服,看了看,用掌心一路撫去,搖頭道:“不這麼樣。” 賈璞一手把衣服拿來:“老人家眼睛花哩,說這布不好,這是湖州的布,照蘇州的師傅做得,你老人家一雙眼睛往天上看,我小人家可不敢典給你。”這衣服是賈璞往前在公主府穿的,大順的人也喜歡江南絲綢。 老管事笑道:“大爺這話是怎麼說的?我說這話,一來,穿了舊了,二來,現如今天熱,這長衣也不是時候,我說大爺典的時候不怎麼樣,照我看,如今典這衣服,二十兩銀子還是要的。” 賈璞伸手:“二十五兩。” “二十兩,大爺如今典了,往後寬裕了,還得當回去不是,價格起那麼高,往後花得還多呢。” “就二十五兩,要不我另找個鋪子。” “取二十五兩銀子來!”老管事一喊,一個小夥計捧著銀子走來,賈璞接過,落袋為安。 賈璞也沒有回寧府,出了當鋪,反方向走了數十步,卻聽見一陣響聲,循聲走去,原是一家打鐵的鋪子。 “給我打一把劍來,” 打鐵的人一見來人這摸樣,住了手,忙問道:“這位爺要多長的劍。” “要好鐵,二十一寸長,這是十兩銀子,若打得好,我還有賞。” 那打鐵的接過銀子:“我便在此打,不知大爺府上何處?” “我自來取,不要你費心。”賈璞說罷,出了鐵匠鋪,才走了幾步,便見行人四散跑去,嘴裡喊道:“大蟲來了!快躲!” 這金陵城裡也有大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