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的這番話,更是讓在場眾人驚懼不定、滿頭霧水。 “這……這算是哪門子的好計策啊?” “修書給項羽也便罷了,為何還要極盡所能去贊譽那廝?我不理解。” “若是這般,與鼓勵項羽來攻打滎陽有何異同?” …… 眾人看著劉盈,眼中均寫滿了疑惑不解,眾人七嘴八舌,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倒是張良,見眾人此番表現,不由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下,眾人更是疑惑不解了。 “太子此計甚是妙也!” 張良滿臉光芒,不由撫掌大笑。 “項羽此人,本就秉性孤傲,不可一世。此番又是以少勝多,正是士氣蓬勃之時!” “倘若此時我們再順水推舟,將其誇贊一番,項羽必然會愈發輕視我軍,不以我軍為威脅!” 說到這裡,張良環視眾人,沉聲道:“諸位!若是依照太子此計這般,那項羽收到書信後,必然會兇性大減!” “原本,他即便是準備乘勝追擊我軍,有此書信麻痹,他必然會留在彭城,整頓軍馬!” 張良將目光投向劉盈,笑容更盛了。 “項羽必然會認為,漢軍已經被殺破了膽,再無心與他對敵。” “待到他再度揮師而下,必然能勢如破竹,將漢軍一舉擊潰。太子,我所說的這番,是也不是?” 劉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誠如軍師所言,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此番示敵以弱,以換取時間,實屬不得已而為之。” 聽完了張良的這番話,眾人如夢方醒,恍然大悟:原來竟是為了這般! 再看劉盈,眾人的心頭不由升起一股古怪之感:太子殿下小小年紀,便有了如此心腹謀略,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倘若再假以時日,太子必然會出類拔萃,成就人中龍鳳之姿! 霎時間,有心思活泛的,便開始暗中思索起來,該要如何巴結、討好劉盈了。 盧綰在認真聽取了張良那番言論之後,心中不由振奮了起來。 他倏然起身,匆匆朝著中軍帳外走去。 “盧綰,會議未完,你這是要去何處?”有人心下好奇,脫口問道。 “此計甚好,盧某自當第一時間呈與大王過目才是。” 盧綰理直氣壯回應。 “這……” 那人聞言,不由遲疑了幾分。 張良見狀出言開解道:“盧綰此舉甚是,理當如此!我等身為臣子,自當為大王分憂。盧綰,你且速去!” “盧某先行一步,告辭了!” 盧綰站在大帳門口,對著劉盈、張良遙遙拱手一拜,快步離開了。 剛來到軍帳之外,等候在一旁的親兵,立即將盧綰的坐騎牽了過來。 盧綰翻身上馬,雙腳狠夾馬腹,朝著軍營外疾馳而去。 親兵緊隨其後,不敢有任何差池。 盧綰麾下這匹駿馬果真神駿,才堪堪一炷香的功夫,便來到了劉邦寢殿。 得到了門房的通報之後,劉邦沒有半點遲疑,立即宣了盧綰上殿議事。 盧綰的性格,跟樊噲、張良不同,更多的是沉穩、毅重。 所以,星夜來訪,他必然是有要事相商。 劉邦雖然是個小混混,但是待人接物還真有一套。 否則的話,麾下也不可能雲集那麼多萬中無一的優秀人才了。 故意披著禪衣,劉邦裝作一幅憔悴的模樣。 “這麼晚了,我都合衣就寢了……盧綰你來找我,必然是有要事,所以我才披衣起身,無有半點耽擱……所以說,究竟是所為何事啊?” 聽了劉邦這番話,盧綰心中頗為感動。 能夠禮賢下士如斯,令他心中備感自己沒有跟錯人。 是以,盧綰不敢再有耽誤,將方才中軍帳中所商議的那條計策,原原本本道了出來。 劉邦一聽,頓時滿臉的哭笑不得。 “盧綰啊盧綰,旁人信了也就罷了,怎麼連你也相信了?盈兒年幼,未脫稚童範疇,即便他天資聰穎,也斷然不可能料敵如此深沉。” “這……” 被劉邦這般一頓搶白,盧綰也有些吃不準了。 “依我看來,這多半是張良的手筆了。” 劉邦笑嗬嗬地說道。 “此計策乃是張良所想,不過是他教於了劉盈,當著眾人說出,為他積攢一些威信罷了。” “這些微末的小把戲,騙你們自然是手到擒來,可是若要騙我,卻是頗有難度。” 劉邦的一席話,徹底把盧綰給說傻眼了。 他順著劉邦的思考仔細一琢磨,愈發覺得劉邦所言在理,頓時羞愧難當,一張老臉羞得通紅。 還有何等顏麵繼續在此安坐? 是以,盧綰隨便尋了個由頭,起身告辭。 劉邦隨便敷衍應付了兩句,並沒有起身相送。 此時他懷揣著心事,自是並沒有發現盧綰的窘態。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他雖然覺得張良的這番做法,似乎是有些過於兒戲了,尤其區區一封書信,當真能夠讓項羽那廝退兵? 簡直癡人說笑! 項羽那廝何許人也? 那可是能令小孩止啼的大殺胚! 手裡的累累人命,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倘若當真能一封書信便讓他鳴金收兵,那他也不會有如今這般勢力了。 哎……頭疼! 劉邦思來想去,腦袋都快想破了,卻也沒能想出一個更好的辦法來。 此時的項羽大軍,就好像是孤懸在他頭頂的利劍一般,隨時都有可能落下,取他性命! 沒奈何,劉邦隻能咬牙讓人去將張良請來殿內一敘。 沒過多久,便聽見殿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劉邦才剛站起身,便看見張良風塵仆仆地快步疾馳了進來。 “參見大王。”張良拱手行禮。 “你我兄弟何須這般見外了?趕緊起來,別整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劉邦擺了擺手,一臉的不樂意。 事實上,即便現在劉邦已經貴為漢中王,但在他的骨子裡卻仍然是當初一起在街麵上廝混的小混混。 既然是小混混心態,那麼張良、樊噲這些人便不是他的部下,全都是他的兄弟! 做兄弟的,哪兒還需要這麼見外? 這就是為什麼,劉邦籠絡人心是一把好手的緣故了。 “這麼晚召見,大王可是有要事吩咐?” 劉邦可以不見外,但是張良卻不得不正視雙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