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一打開，蕭歲便看見妹妹在門口等著。 　　“哥！”蕭雨瞳做了一桌子菜，身上的圍裙還沒有換下，“正好，菜還熱著。” 　　妹妹似乎已經回歸了那個最初的正常模樣。 　　飯菜熱氣騰騰，蕭歲食欲大開，趕緊落座。 　　時隔不久，蕭雨瞳的手藝居然有了明顯的提高。 　　蕭歲一陣狼吞虎咽用餐完畢，拿出數個靈粹做成的首飾和一包銀子遞給了蕭雨瞳。 　　老程頭教給他的那套疑似導引術的拳法他也試著教過蕭雨瞳，她倒是看了一遍就學會了，隻是由於憊懶練習，總是感應不到氣感，故而距離道種境還有好大一段距離。 　　蕭歲便想著提前用靈粹給她溫養，靈粹磨成的玉佩長期佩戴也會有潛移默化的功用，這是他在道院藏書中看到的，也是世家大族的慣用做法。 　　有的世家中望子成龍心切的父母甚至從三歲啟蒙開始，便將稚童的一應用具全都換成易碎的靈粹，就連碗筷也不例外。要是有些磕磕碰碰就立馬換上新的的。 　　更高一層如吳晗秋這般身份的，更是早早有府中豢養的藥劑大師親自調製藥浴、藥劑等修行資源，完全是私人訂製，也更加切合個人的修行之路。 　　流民、百姓、富商、士族、世族之間的子弟受到的待遇完全是天壤之別。擁有資源的一日千裡也不為過，沒有資源連邊角料都是奢望。 　　在道院呆了這麼多天，蕭歲深刻地理解到了人與人的差別，也更加珍惜吳晗秋送來的資源。 　　蕭歲知道，欠的債遲早都要還的，除了親人，沒有人會對你無緣無故的好。 　　受人襄助，意味著綁上戰車。 　　但在成長到這個階段之前，蕭歲打算盡量用手上的資源改善自己身邊人的境遇。 　　反正已經欠下不少人情，明年入學之前，蕭歲打算為妹妹求個藥引，以及推薦入學的名額。 　　這樣的話，蕭雨瞳就不必和他一樣從一無所有的雜役院中打出來了。 　　蕭歲隻希望妹妹能夠平平安安地，如果有可能的話，盡量快速地成長到足以自保的地步。 　　這樣的話，就算他哪一天遇險了，也沒有了後顧之憂。 　　但是欲速則不達，這些話蕭歲沒有辦法和妹妹直說，隻能不斷地從側麵引導。 　　一天的假期就在平淡又溫馨的氛圍中流逝了。 　　翌日清晨，蕭歲動身返回道院。 　　在返回的半路上，看到了一整排無頭屍體。 　　整條街道上，幾乎是家家閉戶，大多數的人家早就借宿到親戚家中避禍了。 　　圍觀者也不過數十人，隱約聽見一些“太慘了”“繞行吧”之類的話，還有死者親屬的輕微抽泣聲。更多的則是一臉驚懼又覺得晦氣，匆匆走過的行人。 　　屍體的來源是一處酒肆，城衛隊還在從酒肆門口不斷地搬運出新的屍體。 　　蕭歲忽然感覺到心臟突突地跳動起來，這是他在城外也沒有感受到的。 　　之前他除了一條賤命之外什麼也沒有，內城對他們這些流民來說幾乎是天堂一樣的存在，隻想著孤注一擲，生死幾乎置之度外。 　　到了內城以後，卻發現內城中也危機四伏，宛如一個圍城。 　　今天是這條街遇害，明天會不會是自己的居所附近呢？妹妹會不會遭到危險呢？ 　　必須要趕快變強了。 　　極品蘊靈丹已經在前幾日服用完畢，蕭歲從道種前期來到了道種中期。 　　體內丹田處的金色蓮花已經綻放一半，露出了花中的點點碧藍靈光。 　　蕭歲隱隱感覺到這靈光和之前服用的龍珠有著莫大的關聯。 　　金色蓮花和龍珠相結合起來，不知道會培育出什麼樣的道脈真靈呢？ 　　回到道院後，正想開始修習新靈術的蕭歲接到了突如其來的全院召集。 　　院長顧同一臉疲憊，但依舊中氣十足。 　　“我們碎玉城道院接到朝廷命令，需要試驗一門新法，各位道院的老師會負責指導你們修習。” 　　“新法門？” 　　道院成立至今，對各地的具體教學從來沒有任何硬性指派，像這種朝廷命令，別說是這一屆弟子，就是他們的父輩也沒有聽過。 　　“朝廷新調運了一批修行資源，專門支持我們碎玉城道院開發新法，每個修煉新法的弟子，月例翻三倍，若是有了研究成果，額外重賞。” 　　大部分的弟子有些意動。 　　“若是不能接受新法的，月例減半，調入駐軍協調城防。” 　　什麼？ 　　這已經不是鼓勵新法這麼簡單了，其中蘊含的威脅之意毫不掩飾。 　　若是不接受朝廷的指派，就得變相充軍。 　　“敢問院首，你所說的的話可有朝廷批文？” 　　“自然是有的，散會之後便會在演武堂門前張貼出來。”顧同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有沒有人不修習新法的？” 　　眾弟子麵麵相覷，最終隻有幾十人走出隊伍。 　　這是一場賭博，離隊的這些人或者是有些額外的消息渠道，或是從院長的話中聽到了幾分端倪。 　　他們在賭，新法中潛藏的風險會大過城外充軍。 　　顧同一揮手，道院的老師帶著眾多雜役開始分發修行資源。 　　蕭歲到手了十五顆靈粹，外加一個小瓶子。 　　蕭歲拔開瓶塞，裡麵放著的不是丹藥，而是一團黑乎乎如同融化瀝青一般的液體，聞了聞，味道有些刺鼻。 　　旁邊的外門老師一人管著三十幾位外門弟子，找書苑 ｗｗw.zhaoｓhｕyuan.com 適時解釋道：“這瓶藥液你們可要保管好了，這是修習新法的必備之物。” 　　“放心，中央已經進行了第一批測試，效果良好，新法門會大大提高修行的速度。碎玉城隻是眾多普及開來的試點之一。” 　　“現在便服用吧，法訣之後我會傳給你們的。” 　　這樣倉促？ 　　蕭歲皺起了眉頭，但是他沒得選，隻能和其他外門弟子一樣仰頭喝掉。 　　藥液的味道古怪無比，像是煤渣泡水，裡麵還加了許多辣椒八角的那種。 　　集會結束，眾弟子被各院老師引領著去往各處進行分開教學，院首顧同則是屏退眾人來到了道院地庫當中。 　　以他的身份，居然也要經過層層密碼核驗，才通過地庫侍衛的把守，打開了最終的一扇門。 　　“你乾的很不錯。”門內有人早早等候，是一位穿著正五品白鷴官服的男子。 　　“朝廷這也太倉促些了吧？這些弟子都是活生生的人！是未來的帝國棟梁！就這麼讓他們用生命做實驗？！”顧同不復之前的平靜，聲音帶著壓抑許久的驚怒。 　　“未來？大景已經到了朝不保夕的地步，你還跟我談什麼未來？”官服男子嘆了口氣，隨後轉身，露出了一個數丈高，十人合抱的琉璃柱，裡麵滿是綠色的液體。 　　在琉璃柱裡麵泡著的，是一團漆黑如墨的黑色血肉，無數根管子插在這團血肉上，連通著一個小小的出口，出口的下方，擺放的是一個個白色的小瓶子，不斷有著瀝青一般的液體落入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