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八年八月十一日,天空中一道身影降落在被霧潮包圍已久的碎玉城中,沒有引起任何注意。 定遠侯府,吳晗秋有些驚訝地看著本家來人,那是一個其貌不揚的老頭子,和街道中在竹椅上曬太陽的老頭子沒什麼兩樣,卻是當代定遠侯親信中的親信。 錢老,名叫錢大勇,是侯府的高級門客,有著觀月境的修為。這次他冒著極大的風險在霧潮當中一路奔波,在靈舟斷絕的情況下從京城一路飛行到了碎玉城,是背負著定遠侯的密令來的。 “小姐,侯爺派我現在接你回京。”錢老到定遠侯府中連一杯茶都沒有喝,直接說明了來意。 “錢老,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吳晗秋很驚訝,依照她前世的記憶,這段時間京城並沒有發生什麼大的變故才對。定遠侯的子女眾多,吳晗秋身為前王妃的女兒,在重生前並不出彩,並不被定遠侯重視。按照道理講,父親應該不會在這個時候召回她才對。 “這個容老奴不能說。”錢大勇回絕地很乾脆。觀月境的錢老因為當過定遠侯的馬前卒,一直以奴仆自稱,但是在侯府的地位很高,吳晗秋也必須得尊敬他。 “但是老奴在趕來的路上看到了焚天侯府的高手。”錢大勇補充了一點信息。 吳晗秋皺起眉頭,從錢老的話語中察覺到了一絲異常。如果不是京城那邊出問題了,那就是涼州這裡有了什麼突發事故,嚴重程度足以傳到定遠侯的耳朵。 “我能夠帶幾個人一起走嗎?”於是,吳晗秋在略作思索後便準備帶著蕭歲一起回京。 “可以,但是人數不能太多。”錢老點點頭。 “你稍等,我去派人把他叫來。” “小姐,必須現在就走,這是侯爺再三囑托的。”錢老發現吳晗秋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於是道:“小姐帶一兩個人可以,但必須是侯府中人,而且現在在場的。時間緊迫,還請小姐現在就決斷。最多半盞茶時間,時間一到我就必須帶小姐回去了。” “真的不能等一會嗎?” “每分每秒都十分寶貴,這是侯爺的手令。” 錢老直屬於定遠侯府,為人很軸,隻聽當代定遠侯的命令。吳晗秋知道爭取是沒有用的,隻帶上了在侯府中暫住的蕭雨瞳,同時派侯府的五府境護衛趙伯去通知尚在城衛的蕭歲。 一聽到要和蕭歲分開去京城,蕭雨瞳是十分抗拒的,可是吳晗秋這時候也不慣著她了,態度變得強硬起來,渡入一股靈力製住了蕭雨瞳:“錢老,帶上她。” 帶上蕭雨瞳入京就不怕蕭歲不趕過來,雖然可能會產生不必要的誤會,但是以後總能彌補的。 錢老不知釋放了什麼靈術,站在院子中,雙手按在地磚上,手心散發出蒙蒙綠光。 不一會兒,無數綠芽從黑石地磚下方“破土而出”,在靈力的滋養下以極快的速度生長、組合,最終最終綠芽長成藤條,編織出一個翼長十數米的綠色飛鷹。 雖然以吳晗秋的龍門境實力能飛,但速度和續航都大大不如觀月境的錢老。錢老是木、風雙係修士,以靈術構成的飛鷹速度極快。 “上來吧。”錢老率先跳到飛鷹的身上,吳晗秋拎著蕭雨瞳緊隨其後。 碩大的雙翼一揮,院子裡突然爆發出一陣強烈的氣流,盆栽和家具都被吹得東倒西歪,綠色飛鷹扶搖而上,很快朝著高空飛去。地麵上的人發出一陣陣驚呼,錢老和吳晗秋運足靈力凝聚在雙腳上,在飛鷹的背上站的很穩。 碎玉城的一切景物都變得很渺小,飛鷹飛翔在空中,散發的威壓足以鎮壓絕大部分低階妖獸。有些不長眼的飛禽也被錢老隨手碾成粉末。 飛鷹越飛越快,很快就把碎玉城甩在身後。他們要橫跨涼州進入內陸必須經過州府。 不過在那之前,吳晗秋發現視野下方的大片荒地變得有些不對勁,棕黃的泥土好似在不斷滲血,向著黑紅演變過去,霧潮的影響讓她看得有些不真切,但重生回來的她認識這樣的土地——深淵。 這樣的現象是深淵領土的第一步轉化。前世涼州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嗎?最終又是怎麼解決的?吳晗秋前世並沒有關心這些。 “錢老,這是怎麼回事?要在州府停留嗎?” 說到州府,錢老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州府已經完了。我飛來此處的時候就發現州府一片火光,眼下隻能一路飛到青州再說了。” 涼州幅員遼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錢老趕來碎玉城已經飛了一天一夜了,疲憊不堪的他隻能一邊調控著飛鷹,一邊吸納著極品靈粹。 另一邊,定遠侯府的趙伯來到城衛駐地,卻撲了個空,經過詢問才知道,城衛部隊全都被緊急抽調鎮壓外城去了。 外城絕大部分都是沒有靈力的普通人,居然把空餘的城衛全都派去了?趙伯有些想不通。 ———————————— 外城,街道裡一片混亂,白霧帶來的水汽甚至掩蓋不住空氣中四散的血腥味。除了不斷進駐的城衛,所有人都在向外奔逃。 剛剛收到命令來到此地的蕭歲還弄不清楚情況,隻見主簿滿臉漲紅,一聲令下,竟是讓他們擊殺這些外逃的難民。 稀稀拉拉的遠程靈術帶著各色的光輝向著難民營地射去,幾個沖在最前麵的男女被一道寒冰靈術擊中,僵直在原地化作冰雕,然後向後倒去化作一地冰渣。又有拚命逃竄的人被一道火焰焚燒成焦屍。可就是如此,還是有源源不斷的難民從四麵八方的街道中沖出來。 “瘋了,都瘋了。”有些膽小的修士哆嗦著後退,目光不停地在難民和城衛身上打轉。 “你們怎麼敢擊殺平民?!”有的城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開始推搡、阻止那些激發靈術的同僚。 “看看他們的身上都長了什麼吧!” 有些修士經過提醒,這才看到很多奔跑的難民的臉上、脖子上、軀乾上都帶有黑色的汙漬,有的還“發芽”了,散發著濃鬱的汙染。失去了神誌的難民在互相殘殺,流著涎水撲向周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