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街道失去了原本的顏色,地麵上變得黑紅一片。難民營地中的房屋全部化作墨色,地麵開裂,一道道黑紅色的深淵像是醜陋的瘢痕。許多人和正在轉化的詭異被深不見底的深淵吞噬,墜入了那不可名狀之地。 大部分的詭異依舊能看出人形,在無意識地遊蕩著。偶有幾頭詭異眼裡閃過狡黠的靈光,氣息由虛轉實。 一頭被瘤子撐大的人形詭異露出黃牙,饑渴的涎水滴落在地上,將地麵腐蝕出一個個帶著黃煙的孔洞。 它盯著蕭歲已經很久了,但是本能的恐懼依舊在阻撓著它。地上已經躺倒了三四具詭異的屍體,每次靠近蕭歲的時候都會有一陣奇怪的青光爆發,將它們的腦袋絞碎。 不過......這些詭異都是一階的,很低等。長著瘤子的詭異已經具有了三階的實力,以及宛如三四歲孩童的靈智。它覺得自己和那些低階的生物是有著質的不同的。 餓......已經忍不住了。長著瘤子的詭異終於抵不過腹中的饑餓,朝著躺在地上的蕭歲撲了上去。 蒙蒙青光綻放一瞬,一朵血花爆散。詭異呆立不動,像是被捕蠅草捉住的蟲豸,無力地跌落在地上。因為它沖刺的勢頭太大,一頭栽進了蕭歲身側的深淵裂縫之中,連一聲回響也沒有,在此世中消失不見。 “嗬,躺在地上裝神弄鬼?魏國本家的人最近喜歡玩這套把戲了嗎?”一處完好的房簷上方悄然站了一個人,焚天侯府世子蕭玉瀾。 蕭玉瀾也通過特殊的途徑接到了撤離的消息,隻不過焚天侯府接應的高手在路上出了問題,他隻能自行離開涼州。在離開碎玉城之前,蕭玉瀾抱著試試看的態度來到了此處,沒想到還真讓他輕而易舉地找到了地上的蕭歲。 一條火龍凝聚在蕭玉瀾的手心,將他的銀白色麵甲照得通紅。紅龍帶著長長的尾焰朝著蕭歲飛去。 沒有想象中的爆炸聲,蕭歲身上爆發出一陣青光。赤青二色相繼湮滅,躺在地上的蕭歲也緩緩睜開了雙眼。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喜,很快就被更深的淡漠掩蓋住。 “哦?沒想到你還隱藏著這麼多實力?”蕭玉瀾有些驚訝,他這招雖然是隨手一擊,卻也不遜於一般龍門境高手的全力一擊。 蕭歲沒有去看站在房簷上的蕭玉瀾,而是慢慢站起身來,盯著自己的雙手和雙腳,有一瞬間的別扭感,好像第一次學會走路似的。 “韓侍衛,殺了他!”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讓蕭玉瀾很不爽,在他一聲令下後,焚天侯府的五府境護衛出現在蕭玉瀾身側,朝著蕭歲遙遙拍出一掌。 “硝金掌!”無數金屬碎片凝聚在韓侍衛的手掌心,匯聚由片片刀刃組成的金屬磨盤,劈頭蓋臉地朝著蕭歲壓下。 蕭歲看上去並不畏懼,雙肩微動擺出一個奇形怪狀的架勢。 “蕭歲!”街道中突然沖出一個人影,是定遠侯府的侍衛趙伯,沖到蕭歲的身前接住了這一掌。不過他身上帶傷,隻能在一邊勉力拖住韓侍衛。擋住了韓侍衛,身為“天下第二龍門境”的蕭玉瀾卻沒人阻擋。 “落星火!”數十朵白色的火花像是一道道流星,拉著長長的尾焰朝著蕭歲飛去。蕭玉瀾動了真格。 蕭歲在趙伯的眼中畢竟隻是一個外人,小姐叮囑的職責他已經盡到了,就算他忠心耿耿也沒必要為了一個外人拚命,看到蕭玉瀾出手的趙伯壓下了強行攔截的念頭。 蕭歲不閃不避,隻是站在那裡,眼睛依舊在死死盯著自己的右手。 他死定了。趙伯是這麼想的,蕭玉瀾也是這麼想的。 “轟!”數千度高溫的蒼白火焰急速摩擦著空氣,和站著的蕭歲轟然相撞。蕭玉瀾瞳孔微縮,看著蕭歲的身影淹沒於爆裂的火光中。 “刺啦。”熾熱的白色火光中突然探出一隻遍布青色鱗片的左手,火焰被這隻手撕開一道口子,分開兩道光焰朝著蕭歲身後的房屋撞去。白玉巖組成的墻壁瞬間被落星火融化成流動的巖漿。 “蕭玉瀾!”半空中的一道白色身影降落在地,是吳晗秋。“你都乾了些什麼?!都這個時候了你居然還在搞內鬥?”吳晗秋看了眼完好無損的蕭歲,還好。 “好哇,原來是定遠侯府在暗中操控,你就是景國的奸細!” “你在說些什麼?”吳晗秋不知道蕭玉瀾為何能說出這樣的話。 “哼,我在說些什麼?你包庇魏國奸細,分明是包藏禍心!陛下早就知道朝中有人作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看來定遠侯府就是那條大魚。”蕭玉瀾冷笑道,“我今天必須得殺了他!” “你休想。”吳晗秋不明白事情為什麼變成了這樣,但是她有一點可以篤定:絕對不能讓蕭玉瀾殺了蕭歲,於是她拔劍。 決雲劍直指蕭玉瀾。 “嗬,上次在道院是我靈力不濟讓你占了上風,這回我看你如何能攔下我?”蕭玉瀾腳下的青瓦被融化成液態。 “我說過我能攔下你,就一定能攔下你。”吳晗秋有自信能夠抗衡甚至擊敗蕭玉瀾,但是她卻生怕這個節骨眼上的戰鬥會引來其它什麼不好的東西。 蕭玉瀾同樣有著這樣的考量,於是兩人遙遙對峙,卻一時間沒人出手。 “哈哈,有趣有趣,不愧是我。”一道笑聲打破了安靜的氣氛,原地的蕭歲像是看見了什麼很好笑的事情一樣,捧著肚子,眼角都笑出了眼淚。 “朱雀,別來無恙啊?”蕭歲盯著蕭玉瀾眼睛說道:“和之前不同,你也迫不及待地參加蕭家血鬥了嗎?” 吳晗秋聽到蕭歲說的話後愣在原地,腦子裡轟的一聲,整個人有一種天旋地轉的失重感。 等等,他在說什麼? 朱雀? 短短幾個時辰,吳晗秋已經連續見證了好幾個天翻地覆的變化了,她不可置信地回眸,盯著蕭歲的臉,擠出幾個字來:“伱是,青龍?” “是我。”青龍收回了鋒芒,笑容也沒有了數天前的青澀,而是如同春風般和煦、沉著,“好久不見,吳晗秋,你還是這麼鋒芒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