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溪村,初秋,山風微涼。 徐家後院雜草叢生。 施了肥的野草長勢就是好,已經快半米高了,再加上有段日子沒住人,整個後院看著挺淩亂。 徐山巴不得如此,自然也不會打理,隨便給自己做了點吃的,開車準備進城。 路過黎家大院的時候,大門敞開著。 看樣子黎家人終於回來了。 徐山把車停在路邊,皺了皺眉頭。 上次他就打算解決黎家這個麻煩了,然後讓糜貞搬回來住,省的他兩邊跑。 可一直沒見到黎家的人,他也沒那個空閑時間去找他們。 現在既然回來了,這根刺也該拔掉了。 不過這大白天的進去顯然不合適,更何況上次胖子那兩兄弟明顯不是什麼正經人,也讓徐山對黎家多了一份猜疑。 這黎家,怕不是生意人那麼簡單。 想到這兒,徐山開車在村子裡繞了一圈,重新回到自家院子,然後安靜地等到了晚上。 …… 月黑殺人夜,說的大概就是此情此景。 淩晨一點鐘左右,村子裡幾乎每家每戶都熄了燈,一片寂靜,連狗都懶得多叫幾聲。 唯獨黎家大院三樓的燈還亮著。 借著月色,徐山來到黎家外麵的一處林子裡,小心觀察。 以前沒覺得,如今起了懷疑,他是越看越覺得這黎家不對勁。 院子四周都裝著監控,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那種。 大門處還趴著兩條狗,品種看不出來,但看著個頭都不小,也沒栓鏈子。 這狗大半夜也不睡覺,伸著腦袋四處打量,顯然訓練得很好。 要真是普通人家,這防盜措施做的未免也太到位了一點。 一般人想要進去偷個東西根本不可能。 可惜輕功小有成就的徐山已經不能納入一般人的範疇。 尋了兩條狗低頭的間隙,他輕輕一躍,避開監控,借著一塊石頭輕鬆上了黎家二樓,接著來到亮燈的那處房間外麵,整個人像蝙蝠一樣貼在房簷下,透過窗簾的縫隙小心往裡麵觀察。 房間裡有兩個人。 一個是黎老爺子。 而另一個中年人戴著金絲眼鏡,看年齡在五十歲左右,樣貌儒雅。 徐山對這人還有點印象,應該是黎家老大,黎滿倉。 兩人感覺是在爭吵,可惜這窗戶的隔音效果很不錯,徐山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正犯難時,黎滿倉似乎有些煩躁地從懷裡掏出一包煙,抽出來一支點上,接著看了黎老爺子一眼,走過來把窗戶推開。 吸煙有害健康,老爺子年齡大了,二手煙對他身體不好。 這黎滿倉倒是個心細的,不過剛好方便了徐山。 窗戶一開,裡麵的聲音立馬透了出來。 “爸,老六他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人人找不到,電話電話不接,都啥時候了還擱這兒鬧脾氣是吧!” 黎滿倉根本不知道自己頭頂上藏了一個人,抱著胳膊靠在墻上,吸了一口煙說道。 聽他話裡的意思,這黎富貴好像出了啥事。 徐山打起了精神。 黎老爺子沒有回答他的話,一隻手撚著一串佛珠,另一隻手輕輕地敲著扶手。 過了一會兒說道:“那個女娃呢?” “還在地下室裡關著呢,老六他是真瘋了,居然敢把警察帶到這裡來!” 黎滿倉剛好抽完一支煙,搓滅煙頭扔到窗外,倒也沒關窗戶,走到書桌前端起杯茶一口喝乾,接著猛地把茶杯砸在地上。 “草!” 這副氣急敗壞的模樣讓老爺子撚佛珠的手頓了頓,接著站起身走到黎滿倉跟前。 “啪!” 耳光之響亮,黎滿倉的右臉瞬間紅腫。 打完之後,黎老爺子才慢條斯理地說道:“我以前就告訴過你,咱們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人,越是到緊要關頭就越是要沉得住氣,否則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怎麼,這才過了幾年的安生日子,你都忘了麼?” 黎滿倉被打的有些懵,隔了好一會兒才捂著自己的臉點了點頭。 “對不起,爸!不過老六那邊?” “老六那邊暫時不用管,他要是想回來自然會回來,他要是不想回來,你急也沒用。” 沉吟了一會兒,黎老爺子又問道:“老狗那邊怎麼說?” “沒接我電話。” 黎滿倉揉了下臉,說話有點含糊。 “上次老六搞砸了交易,還把警察引了過去,老狗那邊的損失有點大,估計不會就這麼算了!” “繼續聯係,電話不接就派人過去找他,就說上一次的損失,我黎家出。” “爸你說啥?” 黎滿倉以為自己聽錯了,眼睛瞪得老大。 “三千多萬呢,我們出?那我這幾年不是白乾了!” 黎滿倉的嗓門有些大,黎老爺子卻是沒理他,自顧自地回到椅子上坐下,閉著眼睛撚了一圈佛珠後才說道:“滿倉,你外麵那個應該懷上了吧?” 黎滿倉不明白自家老頭為啥突然問到這個,愣了一下才回道:“是懷上了。” “男孩女孩?” “男孩。” “男孩好啊,我黎家的香火能不能續上就全指著他了!” 黎老爺子睜開眼睛看了黎滿倉一眼,嘆了口氣。 “老話說,多行不義必自斃,我以前從來不相信這個,可結果呢?” “老二老三這麼多年一個蛋都沒下,你倒是下了幾個,但一個沒養活,老四老五也是如此。” “嗬嗬,缺德事兒乾得太多,老天爺這是想斷咱家的根呢!” “這些年咱家賺的錢已經不少了,你那邊也洗得差不多了,有些事,該丟就得丟,你明白了麼?” “我明白了,爸。” 也不知道黎滿倉是真的聽懂還是裝的聽懂,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我這就去聯係老狗那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過地下室的那個警察怎麼辦?” “殺了吧,屍體處理乾凈點。” 黎老爺子的話很輕,就好像他們討論的隻是殺一隻雞,而不是殺人一樣。 黎滿倉歪了歪嘴。 剛剛才說不能乾太多缺德事兒的是你,回頭就要把人殺了的也是你,左右都是你占理。 不過從小被打到大,黎滿倉根本不敢忤逆父親的意思,轉身就要下樓,黎老爺子忽然又把他叫住。 “對了,上次我讓你去查徐東遠兩口子的事,你查得怎麼樣?” “我查……” 黎滿倉剛要回答,窗戶外猛然響起一陣脆響,像是瓦片砸到了地上。 “誰?” 他兩步竄到窗戶邊,四下張望,可外麵靜悄悄的,一個人影子都沒有。 “都跟你說了別沉不住氣,這山裡麵的村子,野貓野狗的很正常。” 黎老爺子倒是不在意。 “哦。” 黎滿倉也覺得自己是過於緊張了,他們黎家雖然入行多年,但一直很謹慎,根本沒人知道他們的老窩在哪裡。 另一邊。 趴在房頂上的徐山也是鬆了口氣。 聽到兩人提到自己的父母,他一時沒忍住,抓著房梁的手勁道大了些,碰掉了一塊瓦片。 不過聽起來黎老爺子並沒有起疑心。 隻是他讓黎滿倉去查自己的父母做什麼,徐山並不記得自己父母跟黎家有什麼交集。 正打算重新翻到屋簷下時,眼前猛然出現了一個人。 雙手握爪,直扣他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