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過後,眾文武官員乘興而歸,所謂倦鳥歸林,夜晚本該歸靜。此時,城中街道上“嗒嗒嗒..”緩緩地走來了三匹馬,馬背上坐著三人。這三人分別是兩男一女,男的是曉山與其‘父親’,女的不用說便是燕兒了。 這次,曉山隨皇上出征,這肯定是要見著他的那位‘父親’的,這不,見著了,那麼於情於理,自當是跟父親一個院住。此時,三人正是前往上陽城臨時元帥府,這個府本是原來的地方官墌,由於非常時期自然成了全軍的總指揮部,也就是臨時元帥府了。 路上,曉山除了禮貌上稱聲父親以外,擔心怕漏出些馬腳,也就沒怎麼說話了。於是,三人就這麼無聲地駕馬走在街上。 陳融從出行宮以來一直矛盾著,他發現這個兒子變得太多了,單說外貌,就發現這個兒子有點兒比平時臉黑點兒,身材胖點兒,而且怎麼看身高還有矮點兒。他疑惑‘難道我老眼昏花了’,不對,他馬上又否定了這個想法,他明顯發現現在的這個兒子眼神中透漏著平凡無爭的色彩,而不再是以前那個桀驁不馴,處處流露著求勝的氣焰。 他搖了搖不解的頭,看到此時街道上來往的士兵,借著他們火把的餘光,他看到緊隨曉山身邊的那女子,她颯爽的英子隨著馬緊緊地跟著曉山,她那黑夜中珍珠般的眼睛一刻都沒離開過曉山的身體。‘好一個癡情的女娃子’陳融一個長輩的想法,此時他馬上明白他們年輕人的事兒,於是借著這點兒由頭,打破了無聲的路程道:“任飛啊,這位是...?” 孟曉山抬眼看了看燕兒,此時的她於夜色中妍紅著臉,可能是聽到有說到她,所以不自然地垂著頭。曉山想著措辭道:“她,她是孩兒的一位朋友,哦對了,就是她救了孩兒的命,後來她一直照顧著孩兒”。為什麼這麼說?曉山認為,不能說是他新招的婢女,畢竟那本身都不是真的,而且曉山真籌劃逃跑不想身邊的燕兒有所牽連,所以隻好這樣一了。 但這聽在燕兒的耳朵裡,心中充滿了漣漪,心中一股竊喜的疑問‘他為什麼不按照以前編排好的,說我是婢女啊?’。燕兒越想心中越是漣漪,她那瓜子臉羞紅地處在那夜下,坐在馬匹上羞得靜靜不出聲。 話頭開啟了,陳融心裡明白,也就不再過問,隻緊曉山問:“任飛啊,你的傷都好全了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曉山頭都大了,又搬弄舌頭費了老大的力,將原先編排好的語言重復著。一輪番你問我答下來,這一路終於是像一家人了。 不知不覺,他們三人都進了臨時元帥府,曉山都還沒來得急欣賞這地方府祉,便隨父親進了後院一房子,燕兒被下人領著尋房子打點了。再說這個房子,也沒什麼多特別之處,桌椅床一應俱全,曉山隨父親坐在桌邊,倆人嘮起了家常,無非是陳融詢問家中之事,對此曉山是知無不言,甚至還將家中一些事兒細細描述,比如那次打獵-家中全兔宴啦,比如母親那院添了次花--那個花癡王晟的花,通過談話,陳融心中湧滿喜念,明顯主要是他兒子改變了,家中終於和睦了,家和萬事興啊! 談完了家常,曉山不得不裝著鄭重的樣子,因為他該把寶劍拿出來了。這個世界也一樣,家族觀念很強的,所以對待家族的先物,自然要恭敬點兒,不然會被視為異類的。此時曉山雙手恭敬的捧著寶劍,站著彎腰遞向父親,道:“父親,寶劍,您保管著吧”。剛剛談到了這把寶劍,也將皇上的話陳述給了父親。 陳融站起身子,臉上麵容肅靜,雙眼炯炯有神地看著這把寶劍,似乎回到了自己的幼年,耳邊想起了小時候父親的話“你現在所擁有的,都是前人的榮耀,那你的呢?”,此時見到兒子手捧此劍,他突然明白‘下一代又開始了’,於是他沒有接過寶劍,而是推一下道:“不,劍你拿著,既然皇上有這個心願,那麼身為陳家子孫自當重啟這個榮耀。聽著,這是咱們陳家的對此劍的祖訓:你現在所擁有的,都是前人的榮耀,那你的呢?這個祖訓,你要銘記一生”。 本來曉山一聽到祖訓,還以為是什麼難懂的古色文言,而現在的一句‘你現在所擁有的,都是前人的榮耀,那你的呢?’,聽起來平凡無奇,但細想卻意義頗豐。既然如此,曉山也隻好暫時還拿著,也隻是用眼保函抱歉地看著‘父親’,他知道這注定是一場空,因為他本來就不是那個孝義候,而且他也不會去做他,他要的是自己,等逃的時候,這把寶劍該何去何從呢?握著寶劍,他心中決定,自己絕不帶走這把寶劍,因為它承擔的太多了。 遠處霞光四射,整個天地一片光明,一座座的山脈連在一起,一切的草木樹林仿佛變得渺小,那天邊的雲端,祥雲朵朵,隻見上麵沾滿了燦燦的金甲,像是枕戈待戰的士兵,他們卻個個不凡,腳踏祥雲之上正如那神話中的天兵天將。披甲的戰馬嘶鳴,像是一把刺刀劃破整個天地,上麵的士兵一臉的威嚴,仿佛世間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他們眼中有的隻是一股股的戰意。 身處在這山脈中,曉山茫然無從,他不知道怎麼了?這是哪裡?他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心中疑惑,這個世界都怎麼了,怎麼隻有他一個人處在茫茫山脈,天邊那雲端上的兵馬是怎麼個回事兒?他腦中一片混亂,一切的疑慮沖炸在腦海。此刻,他深刻地體會到了孤獨。 接著,隻見遠處雲端由遠及近而來,上麵的金甲天兵仿佛受到命令似的,一個個殺氣騰騰向著曉山殺來,萬馬嘶鳴,百戈碰撞,甲胄擦響。曉山卻難以動彈分毫,身體像是失去了控製,就那麼死死定在那裡,隻有乾瞪眼。 數不盡的士兵飛殺過來,就像一卷洪水沖來,曉山暗嘆命不久也,也就認命地閉上了眼。然而,本以為的痛苦並沒有出現,他還有自我的知覺,他就這麼閉著眼靜靜地等了個把時間。周圍突然變得靜悄悄的,原先的沖殺之聲仿佛從來沒出現過似的,原本閉眼因光而亮紅的眼皮此時卻一片漆黑,就像黑夜裡閉上眼的感覺。好奇的曉山睜開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發現周圍的一切都變了,就像是他突然闖入一片漆黑的宇宙一般。 在這漆黑的宇宙深處閃閃紅光略顯,曉山小心翼翼地踏著步伐,明明看到腳下空無一物,但卻能行走。走了近前,他終於發現了紅光的源頭。那是一發著紅光的人,仔細一看,竟是一個身著紅色金甲的兵士。這個士兵全身發光紅甲,連帶著他的皮膚都是發光的紅色。 “兵”一洪亮之聲劃破黑夜靜色的宇宙,曉山驚恐的沖著紅甲兵喊道:“是你說話的麼?”曉山明明沒看見他動過嘴角,卻聽到了這漆黑中的聲音自然以為是這紅甲出的聲音。然而,曉山的問話卻沉入泥海,沒有回音。“兵”、“兵”...這個聲音突然像是不受控製一般,響喊在這個世界,響在這個靜得可怕的宇宙。 一直以來心中恐懼的曉山,被這聲音慌了神兒,他環顧四周一遍又一遍喊:“誰?到底是誰?你給我出來?誰?.....” “你怎麼了”一聲裊裊美音響起。 孟曉山睜開了眼,揉了揉眼皮,看到燕兒一臉但有的眼色,他明白了,原來剛剛的一切都是個夢。那是一個奇怪的夢,這是他第二次做奇怪的夢了。第一次是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做的夢,他還記得那句“你不再是你,但你仍是你!兵魄遞你,是劫是緣,一切皆由你定了。世事皆有,世事皆無!有與無又有何分別?唉唉..”。而這一次做夢,卻隻聽得了一個字“兵”。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曉山感覺這絕不是偶然,必然有什麼事兒跟他有關,跟他來到這個世界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