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裡爾答應下來,把曉布置的識字作業放回桌子上,為了明天的比試,他在訓練之後又去了一趟德蘭的第五區域——其主要建築是德蘭內一座圓形的競技場,德蘭攻城戰結束後沒過一周,競技場裡又坐滿了觀眾。 他們狂喜,他們憤怒,他們貪婪地從那競技場裡戰士的鮮血裡汲取快樂,再去地下賭場狂歡;在這裡,人人平等;在這裡一切皆有可能。 話是這麼說,但實際上沒有多少人能真正從賭博中贏錢,他們往往賺了一小筆後就無止境地想著繼續擴大收入,可總是事與願違,沉迷者往往賠得傾家蕩產,隻有真正那些被王族關注和資助的鬥士才能勇攀顛峰,奪得全場的尊敬和最高的賞金。 也許歡呼聲和全城人的敬仰也不賴?芬裡爾邊走邊想到,他花了一枚金幣作為觀眾入場的門票,望著人山人海的觀眾,看來這次前來比賽的家夥非同一般。 主持人一如既往地站在圓形競技場最中央的那一片沙地上,高聲附和著來自觀眾的歡呼聲。 “歡迎歡迎!歡迎諸位前來捧場!”他雙手揮舞著,向周圍的觀眾一一行禮,“眾所周知,今天我們的競技場迎來了一位尊貴的客人,也是一位最為勇猛的戰士!” 全場狂歡,女人們捧起鮮花,順著主持人的手指向那緩緩升起的鐵閘門,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線內。 “有請——埃德加?德?希瓦!!” “我就說她這幾天怎麼總是找不到她人在哪兒……”芬裡爾喃喃道。 希瓦風塵仆仆地走來,她身著一身臨時拚湊的甲胄,肩上扛著她從神廟帶出的那把長劍,向觀眾們致意。 觀眾席沸騰了,她是一個年輕的傳奇,是那個戰爭時代的代表,在場也有不少親歷者,都為她而狂熱,盡管已經知道她是通緝犯,可無人會向她動手。 “而她的挑戰者……”主持人將手指向另一邊的鐵閘門,“正是她曾經的仇敵、草原上的彪悍猛士、那群讓人聽見他們的呼喊聲就膽寒肝顫的北方佬!” 鐵閘門向上抬起,一個又一個健壯的男性進入沙地之中,他們上身赤裸,露出多處傷痕和殘破的紋身;一共約莫出場了十五個高矮不一的男人後,鐵閘門才緩緩放下。 “今天,我們將在這小小的競技場裡重演希瓦小姐的成名之戰,阿爾山反擊戰!今天的贊助者是……” “別管那些了,快打吧!” “讓那些北佬見鬼去!希瓦!” “戰神!我最敬愛的戰神!憐憫這些愚蠢無知的北佬!把他們送進血池,用他們血祭奠我們的戰士!” 主持人艱難地在觀眾的爭吵和催促聲中將贊助者的名字念出,隨後立刻宣布決鬥開始。 但開始後卻沒有向觀眾和主辦方預期的那樣雙方直接展開血腥廝殺,而是北方的十五位戰士放下武器,雙膝跪下,轉身向他們的神靈祈禱膜拜,希瓦則沒有趁此機會攻殺上去,隻是等待,他們的儀式結束。 “大叔,這是什麼意思?”芬裡爾手肘戳戳一旁的路人,路人見他小,耐心地給他解釋到:“喔,你說那群北佬?在這裡決鬥分為兩種形式,一種就是你眼前這樣,簽了生死協議的,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會戰鬥到死,直到分出勝負。” “那另一種呢?”芬裡爾繼續提問道。 “另一種就是使用鈍劍,單純的比試招式和為了名次的比賽製,那種不見血的戰鬥是屬於你們這樣年輕人晉升通道的。 “耐心看吧,這樣的戰鬥才會有意思,男子漢多見見血!練練膽子!” “我明白了……”芬裡爾知道自己來錯地方了,至少不應該是這一場比賽。他一直非常清楚希瓦的劍技,那樣隻注重進攻而完全拋棄防守的自殺式劍技,對於普通人來說根本沒有一點參考價值,他學不到任何東西。 全場安靜地等待著戰士們的儀式結束,因為就算是曾經的敵人,就算是那些屠夫,如今的他們也是為了自己的自由和榮耀而拚上性命的戰士,理應受到最後時刻的尊敬。 畢竟沒有一個北方人會在希瓦的劍下逃脫。 儀式結束後,頭領樣貌的高大男人站起身來,向希瓦鞠躬抱拳:“吾乃圖兀哈,久聞羅德利亞公主芳名,今得一見,實在榮幸。” 希瓦冷漠地哼了一聲:“你們剩下的人不會都要報上名來吧?不用這麼費神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們沒人能活過今天。” “不,公主,鄙人有一個提議,希望您考慮一下。”男人將手指向身後的十四人,“就由我作為您的敵人,可以請您,對他們手下留情,給予他們自由嗎?” “……”希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轉而將男人的提議朝著在場所有觀眾重復了一遍。 “殺光他們!” “別留情麵!” “不要仁慈!” “想想他們是怎麼對我們孩子的!” “看來,就算我答應了,這些觀眾們也會跨過圍欄,沖上來把你們的人都殺光呢。”希瓦閉上眼甩了甩頭,非常的無所謂,“誰叫你們犯下的罪,足夠讓所有帝國人記恨你們一輩子了。” 隨後她睜開眼睛,輕聲說:“我會盡量避開致命傷,是死是活,看你們自己的命數了。” 圖兀哈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同胞們,深深地嘆了口氣:“感謝您手下留情。” 遵守這場決鬥的約定,遵守那場戰鬥的約定,希瓦做出了同樣的判斷,她與這些北方遊牧民仇深似海,但屬於她的復仇總是小心翼翼的。 問其緣由,她也隻會說:“那是他們的將領放縱導致的必然結果,帝國軍隊在征服其他民族時也是這樣而已。” “我想做出一些改變。” 決鬥在一聲高過一聲的怒吼中開始了,那是十幾年前的舊債,是南方人的傷疤,是所有人對於復仇的渴望;現在,復仇的對象就在他們的眼前,既不用臟了自己的手,又能看到他們被屠殺,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