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天你吃了嗎?” 這成為了芬裡爾進入莉莉絲的夢境時,莉莉絲常說的一句話。 在第二天與沃特的比試當中,芬裡爾機關算盡,為了贏不惜一切詭計統統招呼上,什麼拋沙子、扔石子兒、噴辣椒麵,最後因為老沃特被搞得惱羞成怒,芬裡爾回到屋裡時是青一塊紫一塊,而老傭兵一句話沒說就走了。 “……沒有!拜托你別一有空就把我拖進你的夢裡好嗎?我也是需要休息的!”芬裡爾有點抓狂,他白天被痛打一頓,晚上還要來伺候這位。 “哦呀?臭小子你還敢還嘴了是吧?真不知道我的臣民是怎麼想的,把我綁到你這個沒用的家夥身上!”莉莉絲一邊說著氣話,一邊把一座雕像放到芬裡爾麵前,“我根據你的描述重新捏了一下,這次我是照著自己捏得,你再看看?” “……又不是我自願的!倒不如說是被逼無奈。”芬裡爾仔細端詳莉莉絲的新作,“雖然說確實有所進步吧,但你這……我妹妹還沒開始發育!她也沒有這麼高!” “你知道嗎?我開始相信你確實不是神了,你就是一個寄宿在祭壇裡的一條靈魂罷了!我這些天以來讀了不少的書,我發現你說的不少居然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你今天怎麼這麼鬱悶?”莉莉絲扶著芬裡爾的肩膀,低下頭看著他。 “……我為自己的弱小而感到憤怒。”芬裡爾低下腦袋攥著拳頭,“沃特的戰斧既迅速又兇猛,我根本沒辦法和他形成正麵對抗。” “那你還不去試試那個異教徒的辦法!”莉莉絲急了,“如果真如他所言,那隻要吞食一點點力量,我就可以幫你了。” “我也得打得過人才可以啊……”芬裡爾頹唐地坐在花園之中,這裡的閑情逸致讓他可以暫時忘卻自己弱小的事實——當然得讓這個“女神”滾開,別在耳邊嘰嘰喳喳的才行。 “誰說必須要用人了?” “你什麼意思?” “為什麼不試試植物?試試動物?或者說……出去狩獵龍獸?”莉莉絲掰起手指數著。 “這……這能行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你記住,事在人為,你得先行動吧?等你出去了,就馬上去路邊試試,隨便吸點什麼,我不嫌棄的。” 第二天一早,卡特爾根據沃特的要求給芬裡爾治好了傷,芬裡爾便收拾起來出門了。 他來到第二區域的小路上,找到連接兩條路的小花園,小花園裡有幾棵小樹和一些花草;見四下無人,他緩緩脫下長袖,露出那塊黑色臂甲,上麵那翠綠的寶石沒有任何反應,可當芬裡爾抱著吸收吞食的念想時,他感覺自己的手心又如當時,被刺穿了一樣鉆心地痛。 “呃……!” 隻見那手心處撕裂出一張血盆大口,直向小樹貼去,這時芬裡爾再想分開他的手已沒有可能,隻覺一股溫暖的能量緩緩進入自己的體內,並逐漸讓自己更加安寧了,疼痛不再占據大腦,轉而是溫和的、樹葉的清香。 當他睜開眼時,眼前剛才還鬱鬱蔥蔥的小樹已經徹底枯死。 “啊……!啊!”芬裡爾失聲叫道,此時,兩個念頭在他的腦海裡如海平麵初升的太陽一樣出現:第一個念頭便是去尋找德蘭城外那些地精和龍獸的殘兵,捉殺它們需要贖罪軍團所有人一起出動,但自己這個手臂必定會暴露;而第二個念頭則是去競技場,簽生死協議,然後吸食對手的生命力。 第一個安全性很高,但一經發現,其他人的態度可就不好說了;第二個過於危險,就以自己訓練三個月的身板來說,與成年人交戰還是略有差距。 “異教徒可是會被清洗的……” 沃特的衷告猶在耳邊,什麼和異教徒有染啊……現在已經是異教本身了。 而最有可能原諒自己的是希瓦和富瑞斯特姐妹,最不可能原諒自己的,那肯定就是卡特爾了。 “還是去吸他人的力量吧,那些家夥,隻要不被我殺死,我就可以帶他們下場,然後躲在一個地方吸個夠。現在到時候,可以的話,先從最弱的開始打起就好了……”芬裡爾自言自語道,他離開了這個小花園,而那棵死掉的小樹化作了一堆灰燼。 既然說了,就要去做,願意簽生死協議的,大多數都是負債累累的傭兵、佃農和北方戰爭時期的戰爭奴隸,他們一無所有,他們悍不畏死,隻要能贏下一場生死競技,他們就能拿到一大筆錢用來償還債務和買回自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而在芬裡爾的印象裡,能願意簽生死協議的,都是搏命狂徒,都是一群社會渣滓,死不足惜。 這些人渣有什麼好同情他們的?希瓦小姐真是,有時候有點過於婦人之仁了! 而作為他的首戰,在他眼前的就是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同齡人,一個雙手拿著短劍的女孩兒。 她太瘦弱了,以至於讓人感覺她就連站起來都已經是全力以赴了。她雙腿顫抖著,身上連一塊像樣的甲片都沒有,那黑發女孩兒的眼裡充滿了恐懼和絕望——芬裡爾這三個月來已經愈發強壯,雖然個頭還沒怎麼長,但就力量和速度來說,殺掉這個女孩兒根本就是碾死一條臭蟲。 可為什麼呢? 一股強烈的厭惡感在芬裡爾的內心裡極速膨脹:她為什麼要來參加這個生死之戰?她難道瘋了嗎? 回過神來時,競技場上另外七組和他們境遇差不多的人展開了廝殺,而對麵那個女孩兒也尖叫起來,閉上眼胡亂揮舞著短劍,撒丫子奔向芬裡爾。 喂?要不……要不算了吧? 芬裡爾想要退出,這和他預想的根本不一樣,對麵那個姑娘明顯沒有一點戰鬥經驗。 我不能就這麼奪—— 本能反應!芬裡爾左手的盾上已然卡住了女孩兒砍過來的劍,芬裡爾舉盾向上一拽,女孩兒的劍便脫了手,一個踉蹌摔在沙地上,芬裡爾本想伸手去扶,但一股邪念占據了他的大腦。 吃了她。 和剛才吞噬小樹的生命一樣,芬裡爾瘋狂地想要拽回自己的手,可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