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曳的輝光撐起一片光亮,影子被拉伸延長,到黑暗中。 易明站在桌前半彎著腰,手中拿著湯匙,挖了一勺朱砂混合粉末,放入研磨容器中。 由於沒有度量的容器,所以他隻能以湯匙大概衡量。 將朱砂混合粉末,酒精,水,以1:0.5:2的比例混合在一起,然後不斷的研磨,直至液體變得粘稠。 這個過程大概花費了十多二十分鐘,每一步都按照筆記上的步驟嚴謹進行。 易明感覺差不多了之後,伸出手掌,另一隻手舉起短刀,牙齒一咬,用短刀將手掌割破,在混合液體中滴入血液。 滴入的血液迅速融入朱砂混合液中,使得原料變得鮮紅,色澤亮麗。 非凡者的血液中蘊含自我秘素,所以能以此繪製儀式圖陣。 如果能控製自我秘素的話,就不需要這麼麻煩,舉行儀式之前將秘素注入儀式之中即可。 血法儀式大多都是基礎簡單的儀式,更復雜的話,就無法以這種方式完成。 對於低階非凡者來說,無法控製自我秘素,所以隻能舉行血法儀式。 “應該可以了。” 他用準備好的布條將手掌暫時包紮止血,接著將鮮紅如血的原料灌入機械筆之中,剛好裝滿二分之一。 “接下來是最關鍵的了。” 他深吸一口氣,坐到桌前,靜靜的調整狀態,到兩點整,身體開始發熱,然後啟動心舞,將一張空白的皮紙鋪在桌子上。 拿起筆的手在紙上舞動,筆尖如同跳舞,他如同專研的老師傅,揮毫間完成了整個儀式圖陣。 影響被束縛在了圖陣之中,順著原料緩緩的流動,然後乾涸定型。 “成了?” 易明知道影響形成並被固定住就意味著成功了。 一次性成功了! 這雖然在預料之內,但還是讓他欣喜。 看著眼前,他自己畫出來的儀式圖陣,和筆記上魏老頭所畫的沒有什麼區別,甚至連一處瑕疵都不曾有,可以說是完美。 反倒是和之前皮紙上繪製的圖陣有所區別。 易明覺得魏老頭所畫的應該是最標準的,一眼望去便這樣覺得,也能明顯的感覺到,他自己所繪製的儀式圖陣,其中束縛的影響更為強烈。 大概也和流失了一部分影響有關,繪製在皮紙上的儀式圖陣,會隨著時間漸漸失效。 休息了十分鐘,他又開始繪製下一張,為了避免失敗,所以至少要準備兩張。 第二張以同樣的方式繪製出來,影響被束縛在其中,不過這一次看起來沒有那麼完美,有一處瑕疵。 這也很正常,想要每次都達到完美,幾乎不可能。 魏老頭所畫的儀式圖陣可能都不是最標準的,易明也隻能參照魏老頭的來。 …… “我先走了。” 易明嘴裡含著一塊餅,喊了一句,早早的就離開了家,前去礦場。 去之前,他先去裁縫家看了一眼,昨天晚上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 昨天抹去的那處標記讓他很是在意,很可能是某個密教徒留下的。 他自然不希望李嬸一家出事,能幫的還是一把。 一路來到礦場的大門前。 李二雙手插在兜裡,顯得異常精神,看到易明過來連忙打招呼:“易明。” 易明走過去低聲詢問:“今天情況如何?” 李二搖了搖頭,神色陰沉:“依舊還是那樣,沒有什麼動靜,聽說警署的人都已經去了胡海的小莊園三次,翻了底朝天,可什麼都沒有發現。” “照這麼下去的話,恐怕……” 他覺得到現在都沒有結果,恐怕是懸了,說不定明天之後胡海就從警署中出來。 易明點點頭,這個結果也在他的預料之內,胡海在十三區經營多年,如果有所防範的話,肯定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把柄。 “如果今天還是沒有結果,明天一早你就在這裡等我。”易明意味深長的說道。 李二想不到易明會有何種手段對付胡海,覺得易明果然不是一般人,心中滿是佩服,說道:“沒有問題,你說什麼我都照辦,隻要能達成目的。” 易明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向礦場裡走去。 兩人隻經過了簡短的交流,在其他人看來,就像是見麵打了個招呼。 易明知道,如果要轉移風險的話,就反而要在表麵上和李二疏遠關係,這樣才能達到目的。 黑煙幫到時候就算查也查不到他的頭上,李二就變成了那個和三元接頭的人。 剛剛走進礦場,就傳來吵鬧聲,隻見兩幫人聚集在一起,手中拿著鎬子,棍棒之類的武器,一副要打起來的樣子。 一邊是礦頭徐錢成,還帶著幾個守衛,一邊是範希的幾個弟子,其中張奇的身上帶有傷勢,以及一大批礦工。 劉渠大聲說道: “各位,徐錢成仗著自己的勢力胡作非為,不僅設計將我師傅趕出去,還將其殺死,昨天更是找人襲擊我師兄,還好我師兄命大,沒有死去。” “徐錢成乾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根本不配當礦頭,應該被逐出礦場!” 徐錢成臉色難看,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倒是小瞧了範希這幾個徒弟。 他臉色鐵青道:“這裡麵肯定有誤會,我徐錢成以人格擔保,絕沒做過這事。請大家不要激動,我們先把這事調查清楚。” 張奇臉色漲紅:“事實就擺在眼前,我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就是昨天被人打的,差點死在路上,那些人都已經爆出了你的名字,還有什麼好說的。” 到現在為止,徐錢成的話逐漸沒了說服力,作為礦頭的威嚴瞬間崩塌,主要也是有範希的死在前。 強壓之下,必然就是反抗。 火藥味逐漸濃烈,眼看著就要打起來的時候,礦場的監管匆匆趕了過來。 正是呂清平,臉色蒼白,像是得了什麼病,大喊道:“都停下來,停下來,想被逐出礦場是吧。” 呂清平話一出,雙方頓時安靜。 張奇一方的人還是不服的樣子,顯然是要一個說法,呂清平也不可能把這麼多人全部給逐出礦場,否則的話,礦場的運轉會受到極大的影響,甚至停工,他一個監管也擔不起這樣的責任。 “這件事確實惡劣,我們塔能公司會調查,給各位一個說法。” “不過在這之前,徐錢成!這個礦頭的位置你就先不要當了。” 呂清平冷冷的看了徐錢成一眼,確實生氣,一個礦頭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那還當什麼礦頭。 “至於誰暫時來接任這個位置……” 呂清平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圈,將目光放在了一旁拿著餅,看戲的易明身上。 “我覺得易明兄弟就不錯,你們覺得如何呢?” 他微笑道,給了易明一個友善的眼神,眼裡閃著你懂得的光。 按道理來說,易明的資格遠遠不夠,卻沒有一人發表異議。 警署最近鬧出的動靜太大,而易明卻有和警署的關係,甚至和那名警督認識。 這可是天大的事。 以至於張奇等人找徐錢成麻煩,都沒有找易明麻煩。 呂清平當然也是考慮到這一層,雖然不知道易明這個普普通通的小礦工為何會和警署的大人物認識,但這是向警署,向那新來的警督表明態度。 徐錢成倒是沒說什麼,不管誰暫時代任礦頭這個位置,跟他都沒關係,不如讓易明這個資歷淺的小礦工去坐。 易明應該坐不穩,等事情過去之後,他還能回到原來的位置。 張奇這時候卻發話了,開口質疑:“易明恐怕不妥吧,他才來礦場不到一年的時間,很多規矩都不懂。” 呂清平聽到張奇說這話,頓時露出冷色,氣勢淩然:“他沒有資格,難道你就有資格嗎?易明剛來礦場一年就能上小黑板,我看是有這個資格。” 張奇被低下頭不再說話,被呂清平一個眼神鎮住。 呂清平都這樣說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再說什麼,顯然是力保易明成為礦頭。 易明則有些懵,明明隻是在一旁打醬油看戲,怎麼還跟他扯上了關係,真是躺著也中槍。 “啊?我?這是不是不太好啊。”易明假意推脫地說道,覺得猝不及防,心裡卻不拒絕,誰又會拒絕往上爬的機會,沒有那個礦工能拒絕。 呂清平走上前來笑嗬嗬的說道:“好啊,有什麼不好,當個礦頭也沒什麼難的,就是平時在礦場中走一走,巡視巡視,維護秩序,不讓工人們打鬧就行,薪酬就按照正常的給你算。” 還有額外的薪酬? 易明眼前一亮,對這事兒倒是沒有太了解,難怪範希這樣一個表麵上看上去正直的人也想盡辦法的想要成為礦頭,估計其中的油水不少。 他立刻說道:“那行,我一定努力,不讓監管你失望。” 呂清平拍了拍易明的肩膀,囑咐道:“好好乾,有什麼事請直接來向我匯報就行。” “一般的事情你可以直接處理。” 他也不在乎誰是礦頭,隻要把事情乾好就行,出了這檔子事情,徐錢成在他心中的印象就沒那麼好,覺得也應該換換人,自然也不能選擇張奇一方的人,索性就讓易明來。 他主要也是考慮到易明和映白卉的關係,他們最近也被搞得焦頭爛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們這麼大個礦場,這麼大個公司,即使沒有密教的事,又怎麼可能完全合理合法。 公司上麵對這個新來的警督也沒有什麼辦法,隻能不斷的向議會打小報告。 易明看著離去的呂清平,眨了眨眼,還有些懵,在猝不及防之下就成了礦場的代任礦頭。 這對於很多普通的礦工來說,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位置。 想來也是因為那天抓小偷的事情,傳到了呂清平的耳裡。 他自然會抓住這個機會,隻當一個普通的礦工,就算一天能挖出來再多的礦,也很難徹底改善他們家現在的生活水平。 挖出來的礦石太多,反而會引起人懷疑。 所以,他沒有嘗試開啟心舞去挖礦,也是考慮到這個問題。 他能登上小黑板就已經讓很多人驚嘆,如果再進入前三甚至第一的話,絕對會遭人猜忌。 周圍的礦工看他的眼神頓時就不一樣了,羨慕嫉妒恨,各種情緒交織,表麵上保持著尊敬,看到易明紛紛主動打招呼。 “明哥。” “明哥早啊。” 易明經過最開始的不適應後,很快擺正了位置,微笑點頭回應,也不過多交流。 寧願什麼都不做,那也不願犯錯。 他現在不需要做太多的事情,先讓其他人熟悉他現在的身份,然後再找個機會樹立作為礦頭的威嚴。 久而久之這個位置他自然就坐得穩。 一路走到休息室中,易明腦子裡想了很多,走到休息室外,便聽到吵鬧聲,進去頓時安靜。
第47章 鷸蚌相爭(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