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的葉冰瀾睜眼就看見身邊陪著的還是宇文戟,心裡又溫暖又心疼,宇文戟趕忙道:“外祖父睡覺了,才醒,想著過來看看你,剛來一會兒你就醒了。” 葉冰瀾淺笑了一下說:“我渴”聽見聲音嘶啞的厲害,自己嚇了一跳。宇文戟輕輕地把她扶起,端著水杯給她喂了水,一邊喂一邊說:“不怕,歐外祖說了你得好好養,昏迷的時候喝不了水,所以嗓子啞了。” “沒力氣”葉冰瀾喝完隨著宇文戟的手躺了下去,“丫頭,你這次傷的太狠,怕是要養上很長一段了,力氣慢慢會回來的,外祖父陪著你。” 葉冰瀾想問問多久,又一想問了彼此都憂心,就不問了,對著宇文戟笑了笑。宇文戟看著她說:“外祖父盡量多陪陪你,你沒什麼力氣,紫英他們你搖鈴也不方便。”葉冰瀾點了點頭,又想起了什麼,想說,忍著又沒說。 “和外祖父生分了?”宇文戟有些受傷地小心翼翼地問,“可還怪我?” 葉冰瀾看著他,想了良久,才想起在天牢裡,葉文成說的那些話,宇文戟也應該聽進去了。“您可怪我?” 兩人都怔愣了一會兒, “不怪” “不怪” 異口同聲的回答,宇文戟的淚滴在了葉冰瀾的小臉上,順著她的麵頰滑落在床上。 “外祖父,抱會兒我”葉冰瀾啞著嗓子出聲道。 宇文戟輕輕地把她抱在懷裡,與之前不同,現在的葉冰瀾沒有一絲力氣,就隨著宇文戟的懷抱,歪著宇文戟身上,聽著他的心跳睡了。宇文戟一直沒舍得把她放下,仿佛一放下這孩子就要離他遠去一樣。 以前的小人雖然弱弱的,但有生氣;嬌滴滴的,卻從不造作。如今,這孩子幾乎說不了幾句話,想著在青雲寺後山校場裡奔跑的她,宇文戟恨透了自己,他怎麼能把她交到葉文成那個魔鬼手裡,怎麼能聽了葉文成的蠱惑,險些讓她命喪於天牢。 可她不怪他,應該怪啊,父親說的對,她能知道什麼?剛剛出生就被投毒,長到三歲又被喂毒,她怎麼能知道自己吃的奶酪子有毒,她遞給嫣兒難道不是菽水承歡?在葉文成麵前她竟甘願赴死,是要給嫣兒抵命吧,她終歸認了那是她的錯。 挪國庫的人沒死!讓赤羽軍將士在戰場上廝殺而亡的人沒死!殺宇文嫣的人沒死!而她被這些人反復下毒。葉文成直接拿她的命去換嫣兒的命,甚至毫無愧意,她知道葉文成要她的命,她都知道,她毫不猶豫地求死。 為什麼求死呢?因為葉文成說她會將鎮南侯府拽進地獄,因為葉文成說嫣兒在地下孤獨,她就要去,她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這麼決絕地守護著宇文氏。嫣兒下葬從昏迷中蘇醒的他,就是被她那句:“不怕,有我。”安慰的。 皇宮 “那孩子怎麼樣了?”宣德帝問。 “太醫正看了回來說,怕是一兩年下不了床了,以後能好到什麼程度還說不好。”龐忠略帶惋惜地回稟著。 “你去趟鎮南侯府,去給那孩子帶點藥去,朕,還真挺喜歡那孩子的,傳朕口諭,鎮南侯父子這個月不用上朝了,好好陪陪那孩子吧。”宣德帝悶悶地說道。 “奴才遵旨” 龐忠帶著口諭和兩大車珍貴藥材補品到了鎮南侯府,鎮南侯父子在門口迎了他,待宣過口諭,宇文父子謝恩後,龐忠請求道:“侯爺,咱家能不能見見小姐?”從天牢回來龐忠好幾晚睡不著覺,葉冰瀾在天牢的一幕一幕不停地閃現在他眼前。葉冰瀾無聲的那句“好”讓他這個看多了宮中陰暗的人,竟也在午夜夢回之時,落下淚來。 宇文戟對龐忠說:“龐公公隨我來吧,若瀾兒醒著,您倒是可以和她說說話。” 龐忠還真是運氣,見到了醒著的葉冰瀾。小人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宇文戟近身扶起她,輕聲說:“還記得宮裡的龐公公嗎?來看你了。”小人貼著宇文戟的身體微坐著,抬眼看了一眼龐忠,笑了。龐忠見她笑,簡直要落下淚來,想起她在刑部門口沖著他們笑的樣子,再看現在,從心底恨透葉文成這個混蛋。 “皇上惦記著瀾小姐,特遣老奴來看看,如今小姐醒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好好養著,來日方長。” 葉冰瀾努力的搖了搖手鈴,隻是她實在無力,鈴聲很輕。 宇文戟心中一疼,黯然地對龐忠說:“瀾兒,謝皇上,謝龐公公。” 回宮復命的龐忠,鮮少地在宣德帝麵前落了淚,將葉冰瀾的情況說了,冷麵冷心的帝王眼圈泛了紅。 同樣震撼的人是晏崇。從刑部大牢回家的晏崇破天荒地走到三個兒子的院落,在院中站到天亮。待三個睡眼惺忪剛起床的兒子,看著一身晨露的父親時,嚇得跌跌撞撞地摔在了一起。晏崇看著三個滾在一起的混蛋兒子,一想到昨夜那個一心赴死的小粉團子,冷哼了一聲,離開了。留下了摔的生疼,一臉懵逼的兒子們。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就是中秋,宮裡開了中秋宮宴,鎮南侯府因葉冰瀾的身體都沒去。 匈奴在北境頻繁騷擾,睿王上個月也帶著兩個世子趕回了北境,倉促之間蕭雲修托歐朝俊給葉冰瀾帶了皇都最具盛名齋樓出的點心。 葉冰瀾當著歐朝俊嘗了兩口,笑了笑,搖了一下鈴,就歪在紫英身上沒了力氣。這讓歐朝俊心裡也酸疼了很久。 葉文成在天牢裡的事並沒有在朝堂上引起轟動,因為知道此事的隻有當晚的幾人。戶部銀子流到南楚,南楚拿著這銀子來打仗,這事說出去怕是要顛覆國本,宣德帝將此事壓了。為了安撫鎮南侯府,特意在上書房與鎮南侯父子交談至深夜,並在第二日當著滿朝文武說出了葉文成與明珠公主的茍且,賜葉文成挫骨揚灰,一代俊美的探花郎消散在了宣國的北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