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者一定都是瘋子，但絕對不會有傻子，腦子不夠用的家夥是活不過穿越事件的。』 　　看著眼前的阿瑞斯，露娜第一次對這句話有了切身的體會。 　　在尚未搞清楚狀況之前，任何一個可用樣本都是寶貴的，自己不可能真的直接把這個賤兮兮的家夥弄死。 　　而單純地打他一頓泄憤，除了讓雙方之間的關係變得徹底無法挽回之外，所得的好處卻隻有一時的快意而已。 　　最終，露娜深深地看了阿瑞斯一眼，平靜地說到：“你。很好。” 　　然後就轉身向鎮子裡走去，她還有別的事情得去做，在無法離開又敵情不明的現在，每分每秒都顯得十分寶貴。 　　“狄安娜女士，請稍等。” 　　剛剛走進鎮子，正準備找人尋問電報局的地址，露娜就聽到了身側傳來的呼喚聲。 　　轉過頭，她看到了快步向自己走來的拉斐爾。順著對方來時的方向，還能看到坐在一家咖啡廳外向自己舉杯致意的哈迪斯和他腳邊風格各異的三隻皮箱。 　　‘他們三個果然互相認識。’ 　　隻是因為阿瑞斯的緣故，本就不想跟這些旅者扯上關係的露娜現在就更不想說話了。 　　而對自己老朋友那張嘴深有了解的拉斐爾，則是禮貌地停留在一臉冷漠的露娜麵前兩三米的距離後，態度誠懇地說到：“看樣子阿……阿瑞斯給您造成了不小的困擾，但請您相信，他隻是因為困於現狀而感到有些不安，才會口不擇言，並不是針對您有什麼特別的惡意。” 　　拉斐爾的姿態顯露出他曾受過的良好教育，但心中的不快還是讓露娜忍不住譏諷道：“他的確沒什麼惡意，隻是缺少作為一個人必要的風度和道德而已。” 　　露娜毫不遮掩的厭惡讓拉斐爾愣了一下，心中暗自吐槽那個混蛋究竟都做了什麼才把這位得罪的這麼狠，嘴上則是再一次誠懇地道歉說： 　　“對於我同伴過於魯莽的行為，我代他向您致以誠摯的歉意。阿瑞斯那個家夥雖然嘴碎了些，但對待朋友還是十分真誠的，他隻是不太會把握跟陌生人交往時的距離感而已。” 　　“也許吧，但這是他的朋友該思考的問題，跟我有什麼關係。”看著眼前姿態擺得極低的拉斐爾，不便發泄的露娜不耐煩地說到，“有什麼想說的就直說，我的時間沒辦法浪費在無聊的猜謎遊戲上。” 　　聽到麵前的小姑娘語氣軟了下來，拉斐爾長舒了一口氣，一邊感謝著自己的三姑六婆傳授的哄小孩的經驗，一邊繼續用誠懇地語氣說道： 　　“我們三個的水平您是清楚的，說是半吊子已經是在捧殺我們了，但好歹我們也算是一份人力。如果有什麼事情是我們能幫得上忙的，請盡管吩咐，我們並不是隻會伸手呼救，然後靜待救援到來的傲慢之人。 　　本來在此之前，我的打算是先環繞鎮子走上一圈，確定一下具體的可行動的範圍，這是我能想到的需要確認的信息中最重要的一個。 　　但如果您有什麼別的合理建議的話，請不用顧忌我的感受，我會虛心接受的。 　　雖然我的同伴有時候說話比較氣人，但請您相信，我們絕不會因為您女性的身份這一點而輕視您的話語。 　　如果現在不方便的話，您之後可以托人帶口信到亞特蘭蒂斯旅店，我就住在那裡，具體的位置是在鼠尾草街29號。” 　　說完這些，拉斐爾後退一步，鄭重地行了一個撫胸禮。 　　露娜滿心復雜地看著這位謙遜的旅者，接著視線繞過拉斐爾略顯消瘦的身體，望向不遠處那邊已經重新坐回了哈迪斯身旁的阿瑞斯。後者此時正跟哈迪斯竊竊私語些什麼，不時還會向自己這邊偷偷瞄上兩眼，配合他的樣貌，端的是有些猥瑣。 　　看著眼前重新站直的拉斐爾，露娜決定還是說些什麼比較好，她思考了一下，一邊走向路旁一個人流較少的岔路口，一邊回頭對拉斐爾說到： 　　“很遺憾，對於具體的情況，我目前理順出來的並不多，除了‘應該跟地宮裡發生的事情有關’這樣的廢話之外，一個可能性比較大的猜想是，某個尚不確定身份的第三方擾亂了地宮中的儀式，遠程截留了儀式生成物中的某一部分，而我們就是那些收獲的載體。 　　這一方麵可以解釋那些速生的偽神義肢和偽神義骸存在的原因，另一方麵也為我們能夠幸存下來留下了具有可信度的理由。 　　如果這一猜測屬實的話，那隻需要仔細檢查一下我們幾個體內的情況，應該就能發現那位第三者在儀式中的收獲，畢竟我不覺得會這麼做的人能從‘神秘’的眼皮子底下偷偷的把東西拿走。 　　關於這方麵我之後會用自己的方式去徹查驗證，隻是在現有的條件下很難說會不會有什麼進展。 　　至於給你們的建議，一會兒回去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吧。現在的你們繃得太緊了，就像是馬上要斷掉的琴弦一樣。” 　　說完，也不等跟過來的拉斐爾有什麼回應，露娜就閃身鉆進了身旁的巷子裡，沒多久就消失在了拉斐爾的視野之中。 　　看著同伴若有所思地走了回來，被阿瑞斯搞得有點不勝其煩的哈迪斯連忙用家鄉話轉移話題到：“怎麼樣雪香，那隻蘿莉怎麼說？” 　　“如果熊貓在的話，他一定不會贊同你的說法，狄安娜對他來說有點太高了。”阿瑞斯雖然嘴上依舊不著調，但看向拉斐爾的表情同樣充滿殷切。 　　沒有理會兩位老朋友的胡言亂語，拉斐爾將露娜剛剛跟他說過的話重復了一遍。 　　“雖然這隻蘿莉說得倒也不錯，但我總感覺她在暗戳戳地籌劃什麼陰謀詭計，就跟墨丘利那混蛋一樣。”阿瑞斯若有所思地說到。 　　哈迪斯則是一臉嫌棄地看向他，說：“得了吧，都穿越異世界了，陰謀論快收收味兒吧。還是說你又有什麼點子了？” 　　“這話我可是認真說的，我總覺得那姑娘在提防著咱們，而且是對理論上應該人畜無害的咱們幾個一直深有忌憚。” 　　阿瑞斯表情嚴肅地說出了前半句，但是輪到後邊半句就原形畢露了，“我的那些點子怎麼了，每次不都是很好的發揮了打破僵局的作用嗎？那可都是我優秀的現實心理學的結晶。” 　　“心理學？我看是‘心溢血’吧，你個庸醫。您的那些點子是打破局麵了，都直接打死了。”哈迪斯翻了翻白眼，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 　　“好了。”拉斐爾有些絕望地捂著臉，雖然知道這兩個人隻是借助這種方式來緩解內心的緊張，但是每次正經討論都變成了這副“群內盛況”，這讓他多少有些吃不消。 　　止住兩人的親切交流，拉斐爾將話題重新引回到露娜身上，她說：“我覺得阿波這次說的可能沒錯，我也覺得狄安娜在忌憚著咱們，就像……忌憚一隻飛來飛去不肯落下的蟑螂一樣。” 　　“你看，是吧，我就說嘛……你等會兒，這個比喻我可不接受啊。”正洋洋得意地對哈迪斯擠眉弄眼的阿瑞斯聽到後邊立刻搖頭反駁，“怎麼能夠呢，至少也是從衛生間裡飛出來的，少不得還得加上‘馬桶裡’這個尊貴的前綴。” 　　“可是原因呢？總不至於就因為咱們沒有感受到什麼狗屁上位汙染吧？我的確看到了那人影的樣子，但是也就挺一般啊，除了眼睛多點之外，一點創意都沒有。”哈迪斯沒有理會阿瑞斯的胡鬧，仍然有些懷疑兩人的判斷。 　　“那如果說她發現了咱們的身份了呢？”拉斐爾皺著眉頭認真說道。 　　“什麼身份？廚子、賭徒、古董販子嗎？”哈迪斯指了三個人一圈，像是在回避什麼一樣說到。 　　“穿。越。者。”拉斐爾盯著他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到。 　　雙手十指交叉平放在鼻子下方，正裝成碇司令樣子的阿瑞斯，聽到這裡頹然地向後仰靠在椅背上，興致闌珊地說到： 　　“可能性不低，或者說很可能就是如此。墨丘利說過狄安娜是學派出身，那個小妮子也從沒反駁過這一點。 　　從現有的情報來看，學派學者間的情報傳承要比野生學者道聽途說加自己分析的強太多。畢竟這個世界有所謂汙染的是知識而不是情報。 　　而她所表現出來的忌憚程度來看，很可能還有一些關於旅者的情報她沒有說出來，且這部內容很可能就是她如此害怕咱們的理由。 　　這是個不太壞的消息：咱們憑空多出來一張咱們自己也不清楚的底牌，而且很可能是被動式的。 　　這同樣是個不太好的消息：畢竟真要出什麼事情了，很有可能會變成先從內部肅清開始。 　　攘外必先安內嘛。” 　　哈迪斯不知什麼時候又開始拋棄了硬幣，等到阿瑞斯說完，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動作，臉上立刻就露出了厭惡的表情。抓著硬幣的右手重重地砸在椅子的扶手上，心煩意亂地指著自己的腦袋說到： 　　“這家夥是個賭棍，這裡邊有些關於黑道的切口，我打算試著能不能借這條路子搞點本地勢力的情報。這裡雖然和咱們那邊的世界有所不同，但總體的時代走向可是高度一致的。找書苑 wwｗ.zhaoshuyuan.com 嗬，‘咆哮的二十年代’……” 　　說完，也不等同伴的反應，他就拎起自己的箱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咖啡店。 　　看著哈迪斯遠去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之中，拉斐爾收回了他略帶擔憂的視線。 　　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後，決定還是先去搜集點情報再說。畢竟在沒有確切情報的時候就胡亂猜測，隻會讓自己深陷思維迷宮之中。 　　他對依舊癱臥望天的阿瑞斯說到：“總之，我接下來打算跟對狄安娜說的一樣，先去調查一下近鎮的活動範圍，這很可能是一個有用的情報。你呢？要一起嗎？” 　　“不了，那個小妮子不是讓咱們先休息一下嗎？我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所以一會我打算找家旅館先睡上一覺再說。”阿瑞斯有氣無力地抬起左手，隨意擺動兩下之後，用半死不活的聲音回答到。 　　已經起身的拉斐爾沒有掩飾自己的擔憂，在臨走之前再次囑咐道：“每次你那靈光一現的點子都很有用，隻不過這次你在行動之前至少記得跟我們兩個商量一下，不管怎麼說咱們應該都是彼此之間在這個世界上最值得信任的人。” 　　看著漸行漸遠的拉斐爾，阿瑞斯用手抹了一把臉，小聲地嘀咕著：“我討厭這樣直覺敏銳的家夥……” 　　說到一半，卻又自顧自地吐槽到：“就是因為老是說這些反派的臺詞，所以才會被天罰來此吧。” 　　搖了搖頭，將紛雜的想法拋到一邊，阿瑞斯也站起身走出了咖啡館。 　　‘還是得小心一點啊，這次可是隻能一命通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