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傅紹樘帶著懷疑的眼神,洛白蘇露出一個淺笑,伸手指向旁邊:“那裡寫著呢。” 順著蘇蘇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有一塊木牌子上標注了清泉澗的方向。 傅紹樘點頭:“觀察力倒是不錯。” 話落,他繼續朝著清泉澗方向走去。 就在經過木牌的時候,洛白蘇忍不住扭頭多看了牌子兩眼。 牌子是最普通的木板製成,上麵的字跡也有些歪歪扭扭。 洛白蘇記得,那時候她才四歲,金縷閣從不養閑人,所以她就被派出來給人帶路端茶送水。 但是那時候年紀小,每天這裡人又多,以至於她好幾次都認錯了路。 後來那個女人就親手做了幾塊牌子掛了上去...... 就在這時,她突然撞到了傅紹樘的背上,她才發現已經到了清泉澗的房門外。 傅紹樘側過頭詢問:“怎麼了?” 洛白蘇慌忙後退兩步:“蘇蘇一時走神,沒注意,請王爺恕罪。” 傅紹樘嗯了一聲,走進了房間。 眾人紛紛行禮。 洛白蘇低著頭緊隨而入,她沒有低頭,但也能看得出來屋子裡的人不少。 而現在,大多數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就在這時,她突然在其中感覺到了一道格外不友好的目光。 洛白蘇抬頭看過去,恰好對上了宋煥恙快要吃人的眼光。 洛白蘇勾起唇角,給了宋煥恙一個意味不明的淺笑。 落在宋煥恙的眼中,那就是徹徹底底的鄙夷和嘲諷。 盛怒之下,宋煥恙隱約覺得胸口之前被攝政王踹斷的骨頭,又隱隱作痛了起來。 但是想起今日的目的,宋煥恙硬是咽下了這口氣,雙手緊握成拳低下頭去。 傅紹樘領著洛白蘇在主座上坐下。 緊接著,鴇母帶著好幾個姑娘,魚貫進入房間。 傅紹樘懶洋洋的捏著酒杯:“本王自己帶了。” 洛白蘇低著頭,沒有吭聲。 突然,一道人影在她身邊坐下,一股濃香撲麵而來。 緊接著,她聽到一道聲音:“上次的事情,謝謝你。” 洛白蘇扭頭,這才發現,坐在自己身邊的人正是琴歌。 和昨日在街上見到的時候不同,今日的琴歌穿著清涼,媚眼如絲,妖嬈勾魂。 但是琴歌在說完那一句話之後,就已經倚在了旁邊另一個男子懷中。 “給本王倒酒。” 聽到傅紹樘的聲音,洛白蘇猛的回過神。 這才發現,其他姑娘已經全都在倒酒喂水果忙了起來。 洛白蘇哦了一聲,端起酒杯給傅紹樘倒了一杯酒,雙手捧著送到了傅紹樘麵前:“王爺,請。” 傅紹樘看都沒看洛白蘇一眼,接過酒杯慢條斯理的喝了起來。 伺候人這件事情,對於洛白蘇來說,那就是理論知識很強,但是完全沒有實操經驗。 倒茶,剝水果,喂點心。 每一件她都做了,但都透著某種生澀的僵硬。 男人們侃侃而談,從江山社稷談到巷口乞丐,傅紹樘隻是聽著卻並不吭聲。 偶爾有人敬酒,傅紹樘懶洋洋的舉起酒杯,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洛白蘇立刻捧著酒壺傾身又給他倒了一杯。 等到洛白蘇坐回椅子上的時候,一直沉默的琴歌突然低聲說:“你是小蟬嗎?” 洛白蘇眼神一震,她沒想到,第一個把她認出來的人竟然是琴歌。 小蟬是當初她還在金縷閣的時候,那個女人給她取的名字。 卑微聒噪惹人厭惡。 洛白蘇沒有吭聲,琴歌繼續說:“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隻是我.....” 說到這裡,她聲音一頓,陪著笑倒了一杯酒,然後才繼續說:“你不是回宋家了嗎?為什麼現在會在這兒?” 洛白蘇眼神閃了閃:“一兩句話說不清楚。” 洛白蘇突然說:“花姨現在還好嗎?” 琴歌笑笑說:“自打彩蝶死後,我娘就被趕到後廚去幫忙了,做的全是最臟最累的活,直到我去年開始接客幫鳳姨賺了不少銀子之後,才贖回了我娘的賣身契,她現在就住在棗子巷裡麵的一個小宅子裡。” 彩蝶! 正是那個女人的名字,花姨就是伺候彩蝶的丫鬟。 所以對於當初彩蝶和宋丞相的事情,如果當今世上還有人知道的話,那一定就有花姨一個。 洛白蘇點頭:“我過幾天找機會去看看花姨。” 頓了一下,她才說:“當初要不是你和花姨,我也沒有機會活下來。” 一陣沉默之後,琴歌說:“好。” 簡短的交談之後,琴歌又像無事發生一般,巧笑嫣然的保住了身邊的男人。 但是洛白蘇卻陷入了回憶之中。 突然,一隻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洛白蘇被迫扭頭,恰好對上了傅紹樘的雙眼,一瞬間,她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傅紹樘眼神冷漠:“一直盯著彭大人做什麼?” 彭大人? 彭大人! 洛白蘇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在想事情的時候,目光竟然是落在彭栗身上的。 洛白蘇連忙解釋:“妾身剛才是想事情太過於出神,沒注意眼神落在哪裡的,不是故意看彭大人的。” 傅紹樘捏著洛白蘇的手微微用力:“是嗎?想的什麼?” 想的是自己曾經在這座樓裡挨得過打,受過的餓,聽過的辱罵。 但是這些統統都不能告訴傅紹樘知道。 一時之間,洛白蘇有些進退兩難,靈光一閃,她突然壓低聲音說:“妾身在想......想昨夜的事情。” 昨夜? 洛白蘇也豁出去了,在被誤會和秘密曝光之間,她果斷的選擇把臉撕下來扔在地上不要了。 “昨夜,王爺好勇猛,妾身到現在腿都還有些發軟呢。” 話音落下,洛白蘇從頭到腳就紅透了,天啊,她竟然真的說出了這麼羞恥的話。 噦!!!! 傅紹樘也被洛白蘇打了個措手不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震驚的眼睛都睜大了幾分,耳尖隱隱發紅。 他清了清嗓子,鬆開洛白蘇:“你......” 你了半天,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最後隻說:“算了,你注意一點。” 至於要注意什麼,他不知道,洛白蘇也不敢問。 洛白蘇驚慌的轉過身,給傅紹樘倒著酒。 一個窘迫的隻知道倒酒,另一個尷尬的隻知道喝酒。 沒一會,酒壺就徹底空了下來。 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也總算是徹底消失了。 洛白蘇抬起頭,突然就對上了彭栗帶著薄怒的眼神。 洛白蘇莫名其妙的轉開頭,自己和他也沒什麼關係,他乾嘛這幅表情看著自己? 這一場無聊透頂的聚會一直到半夜才結束,各位公子哥踉踉蹌蹌的帶著姑娘們離開。 洛白蘇站起身,對傅紹樘說:“王爺,奴婢想去更衣。” 傅紹樘點了點頭,闔眸靠在榻上。 洛白蘇走出清泉澗,熟門熟路的往比較少人去的茅房走去。 傅紹樘的睜開眼睛,透過半掩的窗子,看著洛白蘇的身影。 眼神暗了暗,然後才又重新閉上了雙眼。 那之後,過了兩天,洛白蘇找了個理由把青禾支開,然後才一個人離開了攝政王府。 來到棗子巷。 這裡地形復雜,龍蛇混雜。 洛白蘇在裡麵拐了幾個彎就徹底失去了方向。 就在這時,她突然看到了前麵出現的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