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關上,幾人的心也是提到嗓子眼,大氣不敢喘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呼吸困難的原因,幾人也是隻感覺胸悶氣短,思維逐漸遲鈍起來。 沉默持續了很久,也許是十分鐘,也許是半小時。終於,黃茍實在無法忍受這種壓抑了,也豁出去了悄然顫聲問道:“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被嚇了一跳的另外三人都是狠狠瞪了一眼突然出聲的黃茍,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嗎? 確認了黑暗深處傳來的鼾聲沒有任何變化,甚至還變大了不少,幾人才鬆了口氣,看來這位睡覺睡的很沉,那應該能稍微交流一下了。 “怎麼,你慫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你也會害怕?”回過神的常菊略帶鄙夷地說道,但他黑暗中起伏不斷的胸口也說明了此時心情並不像表麵那樣平靜。 “你在放什麼鳥屁呢?你......” “好了,別吵了。”嚴夫及時打斷了黃茍繼續說下去,他擔心這家夥急眼了弄出更大的聲響把人吵醒了,他們不清楚店內的情況,在睡夢中找到人將其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走是最重要的。“現在虎哥不知去向,大概率也是在更裡麵,雖然不清楚出了什麼意外,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一起進去看情況再說。” “那門?”常菊還是有些擔心,在他的感知裡周身10米內並沒有察覺到任何其他人存在,但那破門就是這麼突兀的自己關上了,擱誰不心慌。 “風吹的罷了,一扇破木門,即便關上了難道還攔得住我們嗎?”嚴夫話糙理不糙,這種不算厚的木門他們一拳就能打個粉碎,即便是最後任務失敗,全身而退還是可以的。 風吹的?你看今天晚上有風嗎?雖然明知嚴夫在胡扯原因,但好歹也算心理安慰,說不定隻是恰巧。幾人的心態也是穩下來不少,便合計著繼續向裡摸去。 然而就在他們剛剛跨出幾小步,又是一些輕微的聲音響起。在黑暗的靜謐中格外引人注目。 “嘶,嘶......嘶~”就和先前黃茍打破紙人發出的聲音如出一轍,隻是聲音小了很多。 “黃茍,你又踩到那些東西了?”雖然這些聲音不大,但是在當下環境中讓常菊聽起來總有些不寒而栗。 “你又在說什麼,我明明每腳都落在地上的。而且聲音明明是從後來傳來的,不是你們踩的嗎,我都沒說你們,你倒惡人先告起狀來了。” 幾人聽著後知後覺,便齊齊轉身向後看去,這一看之下又是好一陣的沉默。 “那,那些東西是不是,動了?”常菊此時也顧不得什麼,說話都結巴了。高階煉星士的視力在夜晚不差到哪兒去,他明明清楚記得這些紙東西在他們剛進來之前都是緊緊挨在墻邊的,如今,似乎有兩個與原先貼合的其他紙人分離開來了。 “應該沒有吧。”原本還有些怒火的黃茍此時像是被澆了盆冷水一般,雙腿都有些不爭氣的打著顫。作為煉星士,他無懼任何強敵,但作為人類,卻也害怕一些虛無縹緲的看得到摸不著的東西。 “應該是錯覺吧,你們仨不要太敏感了。” 看著之後再無動靜的紙人,幾人也不免懷疑難道真是太緊張了,記錯了。旋即便回身打算繼續深入。 然而,又是那種“嘶嘶”的碎紙聲,才剛剛轉身而已,那聲音便隨著他們視線的偏移接踵而至。 這回他們足足傾聽了十多秒,確認了,並不是幻聽!幾人幾乎是同時瞬間轉身向後朝著聲音發源之處看去。 結果卻是看到了令他們手腳徹底冰涼的一幕。 原本還挨靠在兩側墻邊的一大片紙人們,此時竟然已經統統聚集在了一起排成緊緊兩排,擋在大門之前,所有紙人麵朝他們,也是這時候,幾人終於感受到了先前的數十道視線的來源。 這些東西,難不成,是,是活的嗎?還有虎哥他不會也是被這些東西給...... 大部分人一旦陷入驚恐當中便會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常菊和嚴夫目前就是這樣,雷虎進來便失去蹤跡,十有八九也是被這些紙做的鬼東西給?越想便越覺膽寒,虎哥都折了,他們能是眼前這對鬼東西的對手嗎?便一直傻傻愣在了原地,絲毫不感有多餘的所舉動。 反倒是黃茍,似乎是嚇破膽徹底豁了出去,也不管會發出多大的聲音,破罐子破摔便聚起星能向著排列好的紙人們沖去。 “裝神弄鬼的,給我死!”他大聲喊道,同時手腳並用,僅是一記橫掃便將前排的紙人們段成兩截,而後又是幾拳轟出將擋在門前的腦袋都砸成了漫天碎屑。 又對著爛了一地的紙人發泄了好一陣子,黃茍才回過神來,也似乎是將心中的恐懼全部發泄了出去,他此時倒是倚靠著憤怒稍微清醒了一些。 另外幾人也就眼睜睜看著黃茍在那兒大肆破壞,沒有上前阻止的意思,直到黃茍將能看到的完整的紙人全部砸爛才反應過來,真是越活越糊塗了,這些東西再詭異又能怎樣,說到底也是紙做的,堂堂四階煉星士,有什麼好怕的。 “什麼人?”這麼一陣鬧騰,裡麵的鼾聲也是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一道普通中性聲音響起。 “事到如今鬧出這麼大動靜,應該是已經暴露了,外麵赤幫的家夥們應該就要趕過來了,我們直接進去抓人吧,動作快點的話還不至於被赤幫圍住。”常菊最先反應過來,這下子他們的任務有概率要糟。 嚴夫也是點點頭:“好,那阿東你來看門,防止這些紙片玩意兒又活過來了。” 被叫做阿東的青年點點頭表示同意。 然後在常菊的招呼下,黃茍和嚴夫兩人便跟著他一齊往裡屋沖去。 隻是沒想到,外麵看似很大的院落,進去以後也隻有一間房而已,這就好辦了。直接進入房中,床上正有一陌生青年懵懵地看著他們。 應該就是目標了,黃茍眼疾手快直接給青年後腦來了那麼一下,直接弄暈了,然後將其抗在肩上,掃視一圈也沒有雷虎的蹤影。 這時候也沒時間再思考雷虎究竟去哪兒了,飛速準備撤離房間,向外麵跑去。不出意外的話,他們需要在消息傳到席紅安那邊時至少跑到雙河鎮東北區域才有可能成功逃離。 不出意外就要出意外了,回到前廳,一道無力的身影就那樣靜靜懸浮在半空,左右輕微地搖擺著。 幾人滿是震驚的看著懸於半空的人影,三尺白綾掛於房梁,梁下之人,正是留守的阿東。 “怎麼會這樣!?”三人眼中盡是不可置信,這才幾十秒的功夫,什麼動靜都沒有,阿東就毫無反抗的被掛了上去。 還是黃茍動作最快,將肩上的‘張久年’拋給常菊後便一躍而已,手刀劃斷白綾,順帶接住了下落的阿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嚴夫趕忙湊了上來,伸手一探,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生命體征全無,他死了。” 也不管坐在地上滿臉悲愴的黃茍,常菊一邊向門外而去一邊說道:“這裡太古怪了,咱們得趕緊離開,再不走的話就走不了了。”他雖然心中也滿是悲憤,但卻也無可奈何,直到現在他們都不清楚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釘子那家夥也沒說過這些啊。 黃茍聞言也隻能咬咬牙,在他印象中隻有阿東與他關係極好,如今卻是不明不白死在了這裡...... 就當黃茍忍住哀傷,起身打算離開時,一隻寒冷刺骨的手掌卻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處。 “為什麼?”滿懷怨恨,仿佛索命厲鬼般的淒厲男聲響徹了整個前廳。 聽到聲音的黃茍先是心中一喜,難道阿東沒有死,連前麵的常,嚴兩人也轉頭看來。但緊跟怨聲而來的一陣腦海刺痛,卻讓他們一直有些混沌的大腦頓時清醒了過來。 “為什麼拋下我!為什麼,為什麼不留下來陪我!” 等等,直到此時他們才反應過來,他們不是一直是三個人嗎?那,阿東,又是誰? 隻見原本已經長眠的阿東,此時卻是坐了起來,深陷一片空洞的眼眶中竟湧出了兩行血淚。三人不自覺的對上了那空洞的眼眶。 深邃,幽閉,絕望,沉淪......就仿佛真個人墮入了黑暗宇宙,什麼都做不到,什麼都想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思維的黑洞將自己,一點點的啃食殆盡,最終,名為理智的絲弦,繃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