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恪明白過來,這分明是在向他示威。隻是不知道這個舉動是朱月瑤授意,還是秋澄自己的意思。 火焰一瞬間吞沒了山洞,熱浪翻湧,空氣扭曲視野,季恪能感受到溫度撲麵而來。確實是不自量力了,內中之人想要利用地形的想法被絕對的力量粉碎,如同對上熱武器的原始人一樣無力。 秋澄進入洞內沒一會出來了,向著朱月瑤一鞠躬。 “秋澄,麻煩你回宗向林凜匯報一下,順便再去取一份傳音石。” 聞言秋澄尾巴一頓,一反之前的迅速應答,停了幾秒後,無言的從腰間解下一串用橙紅色繩子綁起,裝飾的很好看的玉墜。那玉墜在輕輕搖晃,季恪注意到這點,才發現秋澄的異常。如果現在看她的臉,就能發現她前額發下藏著的眼睛閃著淚光,像是哪裡被遺棄的小動物。 “這個還是讓秋澄姐姐留著吧,我要新的那個就好!”季恪趕忙開口,免去一場災難。 看朱月瑤的表情,雖然有些不解,但是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還是點了頭。 季恪頓感心累,有點懷念村子裡的鹹魚生活。等到朱月瑤幫她解決了他的問題,想辦法回報過這份恩情就剪切...好像很難。 隻有變強,強到可以讓朱月瑤正眼相看,強到可以麵對秋澄的示威。而不是去賭這不知何處而來的善意。 朱月瑤把季恪送回城門口,就此分別。 城門處倒也沒有他第一次來的時候那般陣仗了,隻留下幾個人做入城檢查。 入城的隊伍不短,畢竟離大祭沒有幾天了,好多周邊縣城的人陸陸續續的向這邊趕來,也有不少聽說城裡出事,來尋份工作幫忙的。 隊伍慢慢向前推進,由於大多數人都是帶了篷車的,入城的巡檢頗花時間。前麵的隊伍突然一陣騷動,隊伍從某處開始向後擠著,人接人的退了幾步。 旁邊的一個商隊的夥計站上高處,大聲跟下麵人討論著。 似乎是前麵吵起來了。 不一會前麵嘈雜的聲音停息,入城隊伍的行進恢復正常。 輪到季恪,他遞出秋澄交給他的證件時,才看到他這一列坐的是個熟人。 “候叔,剛剛怎麼回事?” “嗨,別提了,說起來就晦氣。先進城,晚會兒跟你說。” 候立麵色不善,三兩下搞完了入城手續,揮手叫下一位。 第三天,街道部分的修繕已經基本完成,沿街的風景和他來時無二。剩下的宅院內就不是施工隊可以輕易動工的事了,要跟主人交涉,如果主人願意,除了材料之外請動工的工人們搓兩頓意思意思,乾活也是麻溜的。不願意的,也能自尋他法。 曹憐應該還是在老地方,但是季恪不打算直接去找她。 季恪在城裡繞了繞,找到一間店推門進去。 “歡迎光臨。手套在門口,自行取用...嗯?不是施工隊啊。” “您好,朱成介紹我來的。” 馮芳予上下著打量季恪,拍拍手起身。 “嗯,那先進來吧!你算是我這幾天第一單。” 馮芳予拿著皮尺上下量了量,轉身進了裡麵的小隔間。 “客人貴姓啊?” “免貴姓季,單字一個恪,心各恪。” “原來如此。季恩是你什麼人?” 季恪一頭霧水,眨眨眼睛。 “您可能是認錯人了。我是被人撿到養大的,您說的那個大概隻是同姓。”季恪笑笑,也不打算多問。就算她說的那個名字跟他有關係,他又該如何自處呢?各種各樣的事情會變得一團糟,季恪沒有追根溯源的想法。 “嗬嗬,怪我多嘴。別在意。”馮芳予賠罪的笑著。待人溫和,舉手投足風度不凡,怪不得朱成多提了一嘴是京城來的,說不定也有對她特殊的意思? 季恪腦內亂扯關係,雙手捧著杯中熱茶小口抿著。 “好了,這些進去換上試試看吧。”老板娘遞了一個木頭盒子給他,裡麵沉甸甸的。 裡麵是一件下擺略長的黑色風衣,一件天藍色的短袖,一條黑色中長褲。“小腿會不會被蚊子咬啊。”季恪對著小鏡子看了看,抹平褶皺。 材質摸上去很舒服,用料應該很不錯。設計裝飾也很精巧,很潮很前衛。說到這個,季恪剛剛在角落的一堆衣服裡好像看到了絲襪。甚至剛剛那麵小鏡子也很清晰。 恐怖如斯。 “嗯嗯,不錯不錯。很搭你呢,整體顏色跟發色相仿,內襯用眼睛的顏色,很突出特點嘛。原來那套衣服太破了,換上新衣服漂亮的呢。”老板娘圍著季恪繞了一圈,點點頭,然後拿了根發繩,給季恪綁了個馬尾。 “好了,不收你錢。遇到人了記得給我宣傳宣傳!我這還忙呢,快走快走!”老板娘把季恪推出去,然後關上門。 季恪反應過來的時候,門口的鈴鐺叮鈴鈴的響聲已經停了。 “那雙眼睛,中原季家。看來平息了十幾年的青山要起風了。”店裡麵已經沒有他人,老板娘掩嘴笑著,走進了最裡麵的房間。 季恪這邊換上新衣服,又綁好了頭發,不說十分俊朗也有七分清秀,走在路上頻頻有人側目回望。季恪之前都在村子裡窩著,有些不習慣他人目光,於是加快腳步向前走去。 店鋪已經初步整理好了,外麵圍了不少人。畢竟青山這種地方,能有新店開張可是稀罕事,上一個新店鋪開張還是幾年前馮芳予從京城來到青山的時候。更何況這家新店裡麵的新鮮玩意許多人都是拿到了物資試用過的。話雖不好聽,也是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湊巧碰上了這麼一個打廣告的機會,湊巧季恪又結識了朱成,給商鋪在城裡打響名聲節省了不少時間。 “呸,晦氣。”眾人收拾了個大概,外麵搬貨來的人也剛好到了,隻剩下等工人上完貨就可以準備正式營業了。一夥人給工人們散了水之後上二樓露臺上喝茶聊天稍作歇息的時候,候立走進來,一把將帽子甩在櫃臺上。 “咋了?你不是看門去了,怎麼就回來了。” “哼,別提了。小季應該看見了。”候立越過還在一樓搬運貨件的夥計上了露臺,拿了個新杯子,自己倒了杯水仰頭一飲而盡。 “這次的事故,長安那邊說要換郡君,娘的。梅家那群人真是瘋了,直接讓人帶著文書來上任,出事到現在才幾天,我就不信中央的批復已經到了!再給他兩個月,是不是連州牧也敢換成他梅家的!真是一朝小人得勢,長安那邊已經被他們霍霍成什麼樣子了!” “門口的城防已經被他們換下來了?” “啊。幸虧隻是是城門,城中防務還在我們...”說到此處,候立重重敲了一下桌子,仿佛是自責一般。 “先做好我們的本職工作吧...相信張大人在京城聽到消息一定會有所行動的。”朱成依舊閉目飲茶,麵色陰沉。 這時,外麵一個官差打扮的人跑進來,急匆匆的找到朱成。 “報,梅家以未經許可開倉為由封了帶兵糧倉!說是不交出城中兵權絕不開倉。” “...先去找商會那邊借糧,等郡君大人回來再還給他們就是。” “不動坊說,內部貪汙,正在封倉徹查此事...還連帶著封鎖了城裡跟他們有關係的商會。” “流雲坊呢?不動坊這麼大動作他們沒有什麼反應嗎?” “流雲坊連年勢頹,城中糧務已經沒有他們管轄的部分了。” “竟然蓄謀已久嗎!” “城中防務斷不能交,若是交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青山郡可就姓梅了。”候立死死盯著朱成。 “不交,城中百姓絕無活路;交出去,還有一線生機。等到郡君回來了...” “朱成!若是城中內外防務都落到梅家手裡,再加上長安那邊運作,就可以聯名上表朝廷請換郡君,那時就再無回旋的餘地了!他梅家就是看準了夜宗不會插手此事,準備一舉拿下青山,下一步可就是陜州土皇帝了!” “朱成叔,候立叔。”季恪放下手中的文書,出聲喊道。 “小季,不好意思啊。現在這情況也顧不了你們了,不行你們就先回去休息,明天我想辦法送你們出城。” “不是,我或許能幫上點忙。” “小季,這件事沒有你想的...”朱成看到季恪掏出的夜宗令牌,後半段話又收了回去。 “我剛剛看了看大炎律令,災時城中糧食不得外流,違者斬。是有這麼一條,對嗎?”季恪環視一周, “確實有這麼一條...好像是第三章人口錢糧律的第17條。”剛剛一路跑來報信的人推了推眼鏡,似乎是個處理文書的職位,對律法相關的東西還算了解。 “那就請幫我按這個內容擬一份文書...”季恪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周圍人盯著桌上的夜宗令牌,陷入沉思。 “趙大,可行嗎?”候立看向正扶著眼鏡對著那疊文書猛看的趙文。 “可、可行!季小友的方法可行!”趙文托著眼鏡的手顫抖不已,激動的喊出來。 “好!那兵權問題我跟朱成來解決。趙大,你快發文書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