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茵·萊斯哈特。 在他擾動貝洛克裡時,盧卡斯還在少年時期。 現在隻能在記憶中能找到那段時光的殘影。 烏鴉用喙梳理著身上的羽毛,盧卡斯總感覺很違和,剛剛還和很嚴肅的跟你說話的烏鴉,現在在梳羽毛? 他把視線從烏鴉身上離開,看向麵前的神像。 祂的身上有股此前他從未感受到過的……熟悉感。 他搞不懂這些東西,於是低頭,看向穆恩讓他挪過來的桌子。 上麵放著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但讓他驚惶的,是一盞提燈。 那是他在漆黑空間裡抓住的那盞提燈,他記得很深,與記憶裡相比,這兩盞一模一樣。 “怕什麼,這是你帶出來的機巧。你應該也感受到了吧,融進你體內的那股能量,那些就是你與它溝通的橋梁。” 烏鴉突然開口,語氣裡充斥著一股懶散的味道。 它拍拍翅膀,接著道: “好了,路上我慢慢跟你說,現在我們先去大君主像那邊。” 盧卡斯迷迷糊糊的起身,推開了門,一股刺骨的寒氣沖進屋內,讓他瞬間變得清醒。 “穆恩先生,你說的那個機巧……是什麼?” 烏鴉落在他的肩頭,沒有開口。 盧卡斯手裡提著提燈,提燈是銀白色的,遺承【遺塵伺命】的喜好,帶著一股神秘與高貴感,燈芯不斷的燃燒。 通過提燈照出的光亮,盧卡斯跨過門檻,但腿還是不可避免的沒入水中。 積水洶湧的擠進屋內,盧卡斯快速的把門關上,眼睛瞟向烏鴉。 對方正穩穩地坐在他的肩頭,沒說話,也沒有別的動作。 他也沒繼續詢問,轉身往街上走。 雖然與穆恩相處了很長時間,當然大部分時候他都一無所知,但現在與穆恩待在一起,還是讓他感覺些許的不自在。 積水已經淺了很多,他們來時,水還能漫到他的膝蓋處,現在已經落到小腿肚了。 隻是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他來時沒有的鐵銹味。 穆恩的屋子裡沒有開窗戶,整個房間的密閉的很死,所以盧卡斯在聯係神孽時,沒有察覺到一絲異常。 “機巧啊……我想想,大概就是,一個神孽在遇到了對眼的人後,大度的分放出了自己的力量,借給那個人。 而那個人借此力量,塑形出的東西,就是機巧的憑依。 一般機巧的塑形,都是依照那個人心底最深處的東西復製的,一般情況下,機巧不能是活體,也不能由人自己來決定塑形。 所以很多機巧,都是能力很強,但是形體太扭曲,太怪異,導致連使用者都無法將其能力正常發揮出來。 我來打個比方,比如一個人的心底,最執念的東西是一輛火車,那麼機巧就有可能塑形成火車。 所以機巧塑形是火車這件事很酷,但是當你發現他沒有鐵軌不能運動時,你就會發覺自己是從未有過的蠢。” 烏鴉口中吐出一大堆的句子,盧卡斯隻能盡力聽完,記憶中腦中,然後重復這些話語,理解其中的東西。 突然,他的腳被水下一個東西拌到,他身體忽的往前栽了一段,肩頭的烏鴉適時的飛起,沒有被株連。 盧卡斯惱怒的踹了一腳,伴隨著水花飛濺,他感覺踹到東西的質感很奇怪,而且那個東西的重量真大,他一腳都沒有踢動。 把提燈放低,他另一隻手伸進水中,想把東西撈起來看看,在看到東西前,他才認清,水是摻雜著一股深紅色的。 他心頭立刻浮起一絲不詳。 雖然之前的燈光也照到了積水,但是由於多年來的磨練,與夜空下的視野受限,他一直都以為是灰色。 畢竟下城區的積水很難不是灰色。 “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會把那個東西撈上來。” 烏鴉在一旁飛著,帶著憐憫的眼神開口提醒。 “這是友情提醒,盧卡斯,最好不要自己傷害自己。” 盧卡斯很奇怪烏鴉在說什麼,不過他也感知到這水下的東西不太好。 他剛想鬆手,突然一隻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他恐懼的尖叫,一屁股栽倒到地上,濺起了一片水花,他奮力的抽手,另一隻手的提燈也被拋飛,現在正支著地麵。 烏鴉飛往提燈,在水中,提燈周遭似有一股防護罩,讓它飄浮在水上一點位置。 它用爪子抓起提燈,飛回盧卡斯身邊。 盧卡斯不斷往後方挪動,嘴裡發出恐怖的叫聲。 水裡的那個東西也隨之浮了上來。 是一個人。 他的眼鏡血紅,腫大,嘴裡和鼻子裡、耳朵裡都不停地往外流水。 他的肚子處,一道恐怖的傷口赫然呈現,內臟往外流出,猩紅的血液遍布全身。 烏鴉認出來這個人了,叫古斯塔夫。 盧卡斯看著眼前人都的恐怖模樣,維拓斯死亡的場景再一次湧上心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整個木在原地,嘴中嗚嗚咽咽發不出聲。 他心中充斥著對死亡的恐懼,這恐懼令他無法思考。 他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在發出尖叫,如同想炸開這具軀體一般,四散逃跑。 他感覺全身冰涼,身體、水、地麵,一切都感知他都無法知道,腦子裡隻有死亡。 “小子抗性不行啊。” 烏鴉看著眼前這一幕,低聲評價道, “以後得多磨練磨練,多見見人死,不是個什麼壞事。” 說罷,它飛向古斯塔夫,落在他的肩頭,大聲的用沙啞的聲音喊道: “古斯塔夫,還記不記得有一個人要你完成的承諾?” 古斯塔夫黯淡的眼神沒有變化,嘴中擠出幾個詞來: “八銀……不…上好……判…章……十……瓶酒…好…” 看了是完全沒救了。 貝內特看錯人了啊。 烏鴉無聲的笑笑,心裡自言自語。 我就知道,貝內特那小家夥眼光向來不準,下城區與邊區的人,能信的不多。 讓他發現一個盧卡斯,已經是驚喜了。 不過…… 它將視線投向對方,他仍在積水裡愣愣地看著麵前半死不活的屍體,根本沒有下城區人該有的性格。 練上城區的人們見到屍體都不會這樣。 不過也不能這麼說,畢竟老爺們看到街上人的屍體,都不把它們當人屍體看待過的。 隻是這方麵,盧卡斯還得多練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