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曾經見過他(1 / 1)

一個人渾身血窟,身體腫脹,四肢僵硬地,不自然地扭曲彎折,關節處抽搐了一下。   沒死,但快死了。   格裡安很懷念剛才的打擊樂,如果有打擊樂奏興,此刻定會快活得很。   可惜,當這家夥推門而入那刻,打擊樂就停了。   “您說,今晚有沒有可能會發生第三次墻花之夜。這家夥是第一次墻花之夜的參與者。”   格裡安踩著半死不活的身體,詢問身後目光呆滯的酒保。   十秒鐘,從腳下之人推門而入開始算起,十秒,甚至都沒等那人發出叫聲,聲帶直接被疾馳而出的飛刃隔斷。格裡安搞定了科隆大教堂特別行動部門的成員。   一切都那麼快,比殺一隻雞快得多。   格裡安左腳倒右腳,不高的鞋跟在“二十三”成員的脖頸處踩了踩。他喜歡踩住他人的脖頸,這能給他帶來奇妙的快樂,尤其是腳下之人因呼吸不順而掙紮時刻。   現在,給這家夥留一口氣,然後帶回科隆警察廳,還是直接殺了,全在他一念之間。   什麼舉報,什麼查封,管他什麼來頭,既然敢一個人來,就該做好遇到仇家的準備。   這話不僅對腳下的“二十三”成員所說,也是格裡安對自我的警醒。   今天遇到的仇家很弱,但不代表自己以後能全身而退。   “朋友,怎麼不說話了?”   半天沒得到酒保的回復,格裡安不解回頭。   他的視線已經恢復正常,在擊倒了“二十三”成員的那刻,他便感受到魚眼視角瞬間消退。   他看向站在吧臺前的酒保,眼中滿是困惑,再次詢問:   “您不覺得今晚會有第三次墻花之夜嗎?”   “我這就告訴您那個地址怎麼走。”   像是沒聽到格裡安的話,酒保吞了口唾沫,心情忐忑。   這間在工業區還算不錯的酒館並不是他開設的。他剛來到科隆下城區的時候,這酒館就存在於此。   至於他如何成為了酒館的老板,他認為與魔鬼有關。   他的愛人五月向魔鬼許下了願望,使得他步步高升,讓他在一年前得到這間酒館,成為工業區混得不錯的人物。   但或許是身份轉變得太快,將他的心智遠遠甩開,讓他會在某些時刻做出與身份不相符的判斷。   比如審時度勢的能力。   正常情況下,他應該在格裡安第一次擋住他的子彈的那一刻就收手,而不是鬧到現在,直到看到格裡安兩三下解決當局的人,才真正服軟。   我還能得到原諒嗎?   或許可以,他還需要我去指路,那地址上的地方可不好走。   “不是吧,您的骨氣呢?”   格裡安大笑,雙臂抱在胸前。   他能理解酒保的行為,不要臉,能屈能伸,很多下城區人都有這種特點,包括他自己。   “打不過我肯定不會繼續打下去了。”酒保尷尬扯扯嘴角,“我這就給您指路。”   “行,帶路吧。”   格裡安揉著腦袋,靠在墻上,拔出墻上的裝飾佩劍,揮舞幾下。   “對了,我還是想說一句,我沒殺過什麼五月。而且根據我經歷的事情,她的單純有可能是偽裝的。都是在下城區混的,您也應該知道,下城區不會有那種女孩的。那種女孩隻存在於騎士小說當中。”   酒保強迫自己微笑,“我感謝您沒為了我要殺了您而反過來針對我,但五月是我最愛——”   “好好好。我閉嘴。”   多說無益,這家夥鐵了心相信五月正常。   也對,格雷諾耶的姨媽,也堅定相信著,有一個完美的男人愛上了她。   天哪,愛。   格裡安移開目光,鞋跟在地上扭動幾下,被愛情這虛無縹緲的詞匯弄得渾身不適。   “那好,帶路吧,我提前把話說在前麵,這回別耍花招了,你要是敢再偷襲一次——我折磨人的手段有得是。”   “放心,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第二次了。”   酒保喘著粗氣,懸著的心放了下來,然後,他對著店裡的夥計們喊道:   “酒館今晚不營業了。夥計們,下班回家!”   “給我帶路跟給他們放假有什麼關係?”   格裡安看著夥計們歡呼雀躍,沒有一個人在乎剛剛發生了什麼,感到啼笑皆非。   也是,工作總會有,老板死了就再換一個。   “就像您說的,也許今天晚上會發生第三次墻花之夜。”酒保的嘴唇朝“二十三”的方向努努,“您看這家夥,他來工業區做什麼呢?也許就是踩點,為了後續做準備,我聽他們說,墻花那天就是這種情況,那群人裝作友好的樣子前往,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始殺戮。”   “對。”   格裡安點點頭,準備用手中的劍斬下那“二十三”的頭顱。   忽然,那半死不活的“二十三”的肚子隆起,一隻觸手以難以置信的速度沖破衣服,朝格裡安抓去。   格裡安隻來得及躍起身,跳到吧臺上,避開飛出的觸手。   他站穩身體,乾凈利落地揮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中斬斷帶吸盤的觸手。   右臂變形畢竟消耗的體力與精力多,能夠用其他武器解決,沒必要動用右臂。   “好家夥,這就是沒補刀的下場嗎?”格裡安故作緊張。   緊接著,那觸手如噴泉般炸開,黏稠惡臭的液體四下噴濺。而那“二十三”成員的肚子上現出巨大的球莖狀物體,活像一塊奇形怪狀的馬鈴薯,三根觸手和一根隻剩下一半的在半空中揮舞。   可憎的觸手從中裂開,露出一張長滿尖牙的大嘴。   格裡安扭動身子,長劍用力一揮,又斬斷一根觸手。   下一秒,一根粗如樹枝的觸手重重地拍在他身上,纏繞住他。   他任憑觸手纏在腰間,被拖向那張開大嘴的觸手,漸漸逼近,血盆大口一張一合,瘋狂而憤怒。   等到接近大嘴,他才雙手握劍,往前砍去。劍刃緩慢而輕鬆地陷入血肉,噴出一股令人作嘔的臭氣,讓格裡安幾乎窒息。   觸手嘶嘶地叫著,顫抖在空中舞動。   格裡安落地,再次揮出一劍,劍刃劃過最後一根觸手,發出可怕的嘎吱聲。   體液汩汩流出,粗大的觸手一頭栽倒,但又立刻仰起身軀,嘶聲號叫,重重地抽打地麵,發出沉悶的聲響,然後終於不動了。   格裡安立刻跑到“二十三”成員身邊,一劍刺下,直指心臟。   這下,他徹底死了。   “垃圾。”   格裡安嫌棄開口。   不過,剛才的大嘴觸手讓他意識到,自己也可以操控右臂,讓右臂具有相同的血盆大口,恐嚇敵人。   “走吧。”他對酒保說。   他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這些通過黑診所改造成功的“重塑者”們,一多半選擇的器官都是魔鬼的腸道,魔鬼的闌尾,以及其他零零碎碎的邊角料。   邊角料器官帶給“重塑者”的能力幾乎都令人作嘔。   “我好像……曾經見過這個能力。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還有這個人,對,就是他,他曾經救過我。”   酒保猶豫躊躇,想上前查看,但又礙於格裡安的目光,有些不敢。   “什麼時候?”格裡安皺眉,“您恰巧遇到他們出任務了?”   能讓當局的“重塑者”展露出能力,就隻有執行任務的時刻。   “兩年前,在我馬上被打死的時候,就是這個人救了我。而那時,恰好是五月向魔鬼許下了願望,希望我步步高升,我想就是這個原因才讓他對我出手相助吧。”   “你們不認識?”   “當然不認識,如果我認識他的話,您覺得我現在還能這麼淡定嗎?從那天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哈,我可從來沒聽過‘二十三’會這麼好心啊。”   倒不是格裡安對科隆大教堂特別行動部門有偏見,隻是這句話是從克勞迪婭那聽到的。   根據克勞迪婭所說,“二十三”成員的入職培訓中有一條,不要多管閑事,乾好本職工作。   就算沒有,也沒有幾個“二十三”會出手救人的,尤其是下城區出身的。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魔鬼從來不做虧本買賣。您愛人的性命是有多值錢,才能換來您事業上的水漲船高呢?除非她在這場交易中還付出了靈魂。可若是如此,她就是一個‘羔羊’,而非‘使徒’。但按照您說的,她中彈後安然死在了您的懷中,並沒有陷入暴走狀態,從這一點看她絕對不是‘羔羊’。”   格裡安清清嗓子,鄭重問道:   “您確定您沒有被她蒙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