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切都不過是死前的走馬燈(1 / 1)

時代席卷所有求生、求上的可憐爬蟲,自然也席卷了胡念這粒塵埃。   作為一個網絡爆炸時代成長的少年,過度發達的網絡讓胡念成為了年少有為的手藝人,損耗大腦,無法戒斷,最後高考隻上了一個普通211。在大學優柔寡斷的性格沒有抓住機會,最後無奈回鄉成為社會邊角料。   常年積鬱的胡念,最終站在了橋上,選擇回歸水中,結束自己杯具的一生。   …………   “不要你離開——回憶劃不開——”   似乎觸動了心中的禁地,胡念猛得驚醒。天花板並不是想象中的天堂的天空,或者是醫院。而是多年未見老家的天花板。   原來,天堂就是自己的青春嗎。   胡念雙手環膝,水中的陰影似乎還在他眼前。他自認為自己雖然沒有成功過,好歹沒有觸犯法律的禁地,能混個天堂的邊角料。他沉默得坐在沙發上,意識恍惚,殘碎的青春碎片湧入他的腦中。   演奏著悲哀的主題曲,滿地落下的是遺憾與痛苦。良久,他才意識到一點問題。   “沒想到失去勇氣我還留著,好想再問一遍。”   是《稻香》,如果是回憶的走馬燈的話,沒有這麼清楚。   重生了?   胡念拿起手邊的手機,上麵顯示著日期——2018年1月19日,雨,6℃。好像是由於高三搞聯考所以所有其他年級都放假四天了。   手機還在循環播放著周董的歌單,顯示著未關閉的遊戲界麵,周圍還有一兩個紙團。   胡念猛得起身,劇烈疼痛的頭無法阻擋胡念的腳步。追溯記憶的回想,胡念終於找到了一麵鏡子,那是他母親的鏡子,雖然上麵已經有了幾道裂痕,節儉的母親並未丟棄,而是一直用到了現在。   胡念看著鏡中略顯猥瑣,油膩的臉,疲憊的神情以及濃重的黑眼圈,他終於確定,他回到了那個高一的冬天,那個人生轉折的冬天。   這個冬天無疑是寒冷的,伴隨寒潮的還有他的心的冰冷。   初中心中喜歡卻因為自卑主動放棄的她和兄弟成了情侶,最後走向了婚姻的殿堂。最後作為兩方關係比較熟的朋友還作為伴郎參加婚禮,以及一夜的宿醉。   沒有把握假期的機會復習,最後隻能進入次零班,失去了小縣城稀缺的優秀教師資源導致高考無緣頂尖學府。   多年的手藝使大腦遭受重創,身體也虛弱無比,最後落下了病根。   事事無成,空留老淚。   或許不重生,隻是走馬燈的話,胡念或許會好受一點。畢竟這個心魔就算再厲害,也已經隨著自己的死亡而結束了。但是,他重生了,又要麵對這一切。   胡念沉默良久,起身,掀開窗簾,外麵下著細雨,似小刀般一點一點腐蝕大地。雨依舊在不停地行使下得權力,但是胡念知道,自己,似乎找到了一絲微光,一絲飽含血淚的微光。   再次拿起手機,胡念打開QQ,看著那些熟得不能再熟的人,以及許久沒有聊過天的聊天記錄,胡念笑了。一種生命的活力從體內湧出,一種隻有少年才有的青春的自信,似乎正在汙泥般身體中發芽。   “我回來了。”家門被打開,一個中年婦女走進家中,婦女的臉上是飽經風霜的皺紋,雖然臉上帶著笑,不過有些勉強。   胡念看著婦女,熱淚從眼中流出,他沖上前,抱住婦女:“媽!”   餘麗被他抱得不知所措,一向沉穩內斂的兒子今天竟然如此哭泣,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做了。隻是下意識地說:“沒事,沒事,有什麼事跟媽說……”   再次回到少年,又見到自己的老母親,胡念怎麼不會流淚。當年自己隻考了個普通211時,整個家族都是震驚的,都開始議論起來。   一直不如自己的表妹卻在第二年都考上了頂級985,議論和批評更加重了。   在這種時刻,隻有自己的母親始終在背後給予自己鼓勵和支持,致使他度過了那段極其痛苦的時期。當他有了一定家底後才想起給母親安享晚年,可是母親已經撒手人寰了。這也是他後來跳河一個重要原因,畢竟已經舉目無親了。   或許這就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的痛苦吧。   重活一世,他一定要彌補前世的遺憾,讓母親享受天年之樂。這一刻,他不再猶豫,不再恐懼,這一切,都要經歷,否則無法成為強者,無法越過階級,無法獲得新生。   如果這是臨死前的走馬燈的話,那就讓它一直持續下去吧,直到這一世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