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她們是睡在車上,早上的時候醒來的比較早,醒來的兩個人就開始聊天。這樣一來,她們為什麼剛剛好能在我差不多快要睡醒的時候就開始聊天這件事就能差不多說明白了。我懷疑她們是不是受過什麼培訓,她們兩個的聲音和之前的那兩個人一樣,細聽可以聽見,但是又不是那種可以吵到別人的程度。 “他還是不願意跟我們走” 那個女生說出了這樣一句話,接著就是車子發動的聲音。我將牙刷塞進嘴裡,拉開了浴室的窗戶朝下看,看見了停在二號停車位上的那輛白色的車發動著開走了。 洗漱完,我回到正房,穿好鞋後,帶著鑰匙和手機出門了。 白天去租好的屋子裡休息,然後傍晚八點開車過來停在我家樓下,平時就吃點零食,代替自己的三餐。 她們的這套模式就像是從什麼地方招來的兼職一樣,畢竟假如真的是一對大學生的話,大概不願意做這種事情吧。為了一個被全國認為現在是個麻煩的人,就要改變自己的作息,委屈自己在人家樓下誇人家。 我沿著小區的路,一路走向了昨天去過的地下停車場——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適合她們停車的地方。我走進那個像是新建的小區,在旁邊的公寓裡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哈哈哈,臭傻逼” 我抬頭,仰望著旁邊的公寓樓,聽聲音不像是昨天停在我家樓下的那個男生。 在地下停車場轉了一圈,卻沒有找到那輛白色的車。 真的不在這裡嗎,那可能在什麼地方呢?既然她們每天都要做這份“兼職”一樣的工作,那她們住的應該就不會遠,還是說其實在更遠的某個公寓裡? 夏季在停車場裡晃動著雙臂,穿著白色短袖和牛仔短褲的他,看上去滿是青春的味道。 “能不能別再來煩我了,我不是說過了不想和時間再扯上關係了嗎?我就是喜歡這種平淡啊”,他微微仰起腦袋,將聲音投入停車場的空氣裡,沒有激起一片浪花。 “臥槽,傻逼啊” 頭頂傳來這樣一句話,我停下,這個聲音的確就是昨天晚上停在我家樓下的那個男生的聲音。那個聲音接著說道: “哈哈哈哈哈,我們的車不在這裡,臭傻逼” 我微微一愣,隨後看向頭頂的水泥墻壁,我盯著哪裡,他沒有接著說話。 至少這樣說明她們的確是住在這裡,車的話大概是停在小區裡的某個露天停車位上吧。 我回到房間,換鞋,上床,打開遊戲一氣嗬成。 下午,當我躺在床上睡午覺的時候,那個初中物理老師嗓音的人又像往常那樣喊話了——他似乎很喜歡在我睡午覺的時候喊話。 “快來跟我們走啊!教授都說了時間不存在!” 我背過身去,假裝沒有聽到。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話鋒一轉,喊道: “騙你的!時間根本就存在!” 我忽然真正理解了他們現在的心情——想把我帶走但是因為之前嘲諷過我的原因不好意思上來,我的年齡小,他們的年齡大,又有些放不下麵子。 但是我認為,既然是找人,上樓好好敲門是對人家的基本尊重。想到這裡,我莫名的生氣起來。我轉身,坐到桌子旁邊,拿起筆寫道: 早年的時候,我跟朋友聊過,假設在火龍果還沒有引進到我們國家的時候,有個人有吃了火龍果就能噴火的能力,但是他一輩子都沒有吃過火龍果,於是他就認為自己很平庸,並且平平淡淡地度過了這樣的一生。換言之,每個人都是天才,所以不要再來煩我了,物質回溯儀的基本思想已經說過了,接下來照著往下做就好了,相信自己,還有,沒關係。 我停下筆,深呼一口氣,重新躺回了床上。 “他真的好厲害啊”,對麵樓上的那個女生說道。 “啊!所以我們才要你幫忙啊!為啥不跟我們走?別記氣啊!”,那個聲音像是初中物理老師的人喊道。 所以敲門有那麼困難嗎? 之後他們似乎還在說些什麼,但是我的心莫名的已經平靜下來了,在他們的吵鬧聲裡,我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一直到下午四點我才醒來。那個初中物理老師聲音的人喊道: “啊?教授,時間不存在啊,哦!牛逼!” 我起身,坐到桌子旁邊,在手機上找了一些圖片之後,動起筆畫了起來。 傍晚,媽今天幫我叫了外賣——老實說我沒有覺自己有多窩囊,畢竟我才是一個大學生,外出打工說明我這個人懂事,但是我躺在家裡畫畫玩遊戲,大不了就是說我比較懶而已。 吃完晚餐之後,我打掃了一下房間。匆忙洗完澡之後,我穿著拖鞋帶著手機和鑰匙下了樓。我坐到了那群老人經常坐著聊天的那些長凳上,木製的長凳坐上去有種莫名的安心感。我覺得傍晚應該沒有多少蚊子,坐在這個位置上可以清楚的看清我們房子的外觀和樓下的風景。但是我估摸錯了,樓下的蚊子似乎還是很多,我看了眼手機,發現已經到了他們傍晚會過來的時間了。當我的腿上被蚊子咬出好幾個包之後,我才忽然意識到他們也可以看到直播,我的想法估計早就被人家摸透了。 我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為自己的愚笨感到無語。 於是我從那些長凳上脫身了,但我沒有回去,而是去了後麵的公園。那邊也有一些木製的長凳,樣式上看起來也和樓下的那些差不多。我坐下來,一開始的時候,其實沒有多少蚊子,但是漸漸的,我發現這邊的蚊子多了起來。這邊這麼多樹木,蚊子也不會少,我再次為自己的愚笨感到無奈。 當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我帶著滿腿的疙瘩離開了那個公園,沒有路燈的樹木公園看起來有些恐怖。 我們住的小區沒有很高的那種樓,五六層高度的樓一排排的排列在一塊。我們住的樓,以西門為標準往後數的話,算是在第四排。當我走到第三排那個樓群的時候,我聽見一個大叔在很大聲地說話,我沒有怎麼上心,一開始隻是覺得他的聲音很大,當我走到他們那一排樓側麵的時候,我聽見他說道: “人家都說了任何人都有天才”,我微微一愣,側過腦袋看向那邊,那邊有一個白色的麵包車。 “人家裝啊,為什麼?因為顏值啊哈哈哈”,他的聲音聽上去像是三十幾歲的中年人的樣子。 我向前一步,坐到了側麵的椅子上。 “現在你看看你做的這事兒,現在還能怎麼樣?就隻是盡量維持現狀吧” 手機那邊似乎是個女人的聲音。 “時間不存在怎麼就叫沒用?再說了又不隻是靠他證明時間什麼的,關鍵是他思考問題的那個方式,就很與眾不同你知道嗎?” 我站起來,朝著那個麵包車的方向走去。 “所以說你現在要怎麼做,好好給人家道歉?” 我走過去,看見在那個麵包車旁邊,一個赤裸著上身的微胖中年男人坐在花圃的旁邊。 “為什麼?你們不是希望人家作出反應嗎?你們不是不改變嗎?既然如此,人家作出反應不就行了吧,還能怎麼樣?都是你們逼的不是嗎?” 我沒有打招呼,一下子坐到他的旁邊,他轉過腦袋看向我。 “大叔你好” “嗯,哦,你好哈哈”,他的臉上帶著忽然的笑容,看上去有些慌亂。我微微一笑,低下了腦袋,拿起了旁邊的一塊石頭。 “關鍵不是人家願不願意跟我們走,關鍵是我們要做出什麼樣的反應”,他的聲音略微變小了一些。 “什麼什麼反應?我都安排人等了快一周了,他還是這個樣子,我看就是架子大!”,我聽請了對麵那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像是經常喊我的那個女人,她的語氣很沖。 “哈哈,所以是你做的不對啊,我都說了關鍵是我們要做出什麼樣的反應,你這樣搞,人家不生氣就不錯了”,那個微胖的大叔聲音小了很多,沒有剛剛那麼大了。 “那你說現在要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盡量維持現狀” 說到這裡他站了起來,對麵電話裡的聲音在我的耳中一下子變得很模糊。他嘀咕道: “喝口水” 然後越過我朝前麵的房子走去,我看著他走過我,肚子上的一圈肉將腰帶吸了進去。他們似乎還在聊些什麼,但是我已經聽不清了,我站起來,將手裡的那塊石頭丟盡了身後的花圃,前麵忽然傳來那個男大學生的聲音—— “他發現了我們是做兼職的了?” “哇,真的,不會吧”,那個女生說道。 “哼哼,這臭傻逼” 我朝房子那邊走去,當我從那棟樓的側麵走出來的時候,看見了那輛停在房子下麵的那輛白色的車。他們的聲音從車裡傳來—— “哈哈哈哈,這傻逼” 我回到屋子,開燈開風扇,然後一屁股坐到床上,翹起腿玩起了遊戲。 “傻逼”,樓下的那個男生說道,他咬字很用力,似乎要從聲音裡傳遞出他的怒火。那個女生沒有說話。樓上那個人說道: “嘿嘿嘿,傻逼啊” “就是做兼職的啊哈哈”,對麵樓上的那個女生說道。 “還以為是什麼名牌大學的大學生呢”,對麵樓上傳來一個男聲。 我的心裡忽然覺得莫名煩躁,打完那一把遊戲之後,我穿上鞋再次下樓。我走到那輛白色的車前麵,用手機拍了一張他們車牌號的照片。 “這個人拍我們的車”,當我在拍照片的時候那個女生這樣說道。 回到房間後,我拿起筆,照著拍到的那張照片的模樣,在本子上動筆畫了起來。 “喂,他一定是知道你在看才下樓拍照片畫的,那是畫給你看的”,那個男大學生說道,聲音裡有些笑意。 “哇,真的?哈哈哈,牛逼”,那個女生說道,她的聲音裡有些落寞。 我畫了一輛比例很誇張的車,車牌號的牌子很大,車上有兩個黑影。畫完之後我沒有停筆,翻過一頁接著畫了起來,另一張畫相當抽象,我希望他們能從那副抽象到有些恐怖的畫裡明白我的想法——請不要再盯著監控看了!! 畫完之後我丟下筆,隨後趴在桌子上玩起了遊戲。這天晚上媽是和小天一起回來的,他們回來的很早。當我在玩遊戲的時候,就聽見了他們上樓時聊天的聲音。 “怎麼今天回來的這麼早啊媽” “今天下班早唄” “你跟小天湊上了?”,我從向後,背靠在椅子上。 “是啊,我剛騎著電動車往家走的時候就聽見他在後麵喊道,媽!媽!哈哈哈哈,你不知道當時多有意思”,她說著帶著毛巾走進了浴室。我向後仰起頭,問躺在床上的小天道: “累了嗎?” “有點” “交到什麼朋友了嗎?” “有啊,你是不知道,當保安的有兩個居然是研究生” “這不很平常嘛”,我向下,像一顆軟糖那樣重新趴到了桌子上。 “他們平時就會送我煙”,他說著向前將一支煙丟到了桌子上,我瞟了那支煙一眼,笑了笑然後說道: “哈哈哈哈,畢竟你這麼高,人家看了你肯定覺得你是個大人了吧” “其實我還不算高,隊裡有個一米九的啊,也是大學生”,他說著拿著一隻手在自己的腦袋上比劃著。 “真的?哈哈哈” 外麵忽然傳來那兩個人的聲音,那個男生說道: “瞧他的那個表情,一定是覺得我們真的是做兼職的吧,哈哈哈,傻逼,我們是大學生” “就是,真傻,我們說什麼都相信” 我向後看了小天一眼,發現他沒有注意到,浴室的門似乎開了,一股熱氣從那邊吹進屋子裡。我站起來,拿著手機走了出去。 “這麼晚了出去乾什麼?”,媽在我的身後問道。 “散散心” 我關上門下樓,將耳機戴好後選了一首歌曲在耳機裡循環起來。 夏天的夜晚總有種夢幻的味道,我站在樓下,周圍的草叢裡響起好聽的蟲鳴。我走出去,朝對麵那棟樓的位置走去,當我經過那輛車的時候,借著燈光我瞟了車裡一眼,看見駕駛座上沒有人,但是卻看不清後麵的位置。 身後駛來一輛電動車,車上是兩個大學生模樣的人,經過我的時候,騎車的那個人喊道: “證明時間又怎麼樣?沒有用!” 車後麵的男生跟著說道:“就是,根本就沒有什麼用” 我抬頭,看見他們遠去的背影,忽然覺得他們有些好笑。我微微搖了搖腦袋笑了笑,我關掉了手機,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 “束縛了我們幾千年的東西被扯斷了,你居然說這沒什麼用?哈哈哈,搞笑” 當我說出最後的那兩個字的時候,我微微一愣,隨後輕笑一聲向前走去。旁邊樓上傳來幾個男生的聲音,他們說道—— “臥槽,真牛逼啊” “真颯啊” 我沒有再找到那個之前說話的大叔,我想他可能回屋子裡去了吧。 夏季走到了那排樓前麵的路上,橘黃色的燈光將那條被水泥澆灌過但還是有些石子的道路照得燦爛生輝,夏季沿著那條路往前走,他抬起頭,臉上洋溢著笑容,揮著雙臂往前走,他忽然開口說道: “抱歉,我沒有諷刺剛剛那兩位大哥的意思,隻是我想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證明是不存在意義的,至於時間有沒有用,聰明的朋友,我想你會明白的” 夜空中沒有幾顆星星,他看著飄著一些幽藍色浮雲的天空,揮著手臂走在被照亮的水泥路上,雖然穿著拖鞋,但是卻像是從漫畫中走出的什麼角色一樣。 我繞了一圈,耳機裡的音樂還在響,是一首充滿希望和朝氣的純音樂。 當耳機裡的音樂走向高潮的時候,我忽然停了下來,我將拖鞋拎在手裡,然後就那麼光著腳朝家走去。 我聽見了堵在我心裡的東西鬆動的聲音,我聽見了天空破曉時響亮的雞鳴。 在這個夜晚,我忽然明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或許我還沒有被這巨大的洪流徹底擊垮,我還活著,那麼就還有機會,無論經歷怎樣的悲劇我都不會放手。我會像這個夜晚一樣,朝著我喜歡的生活走去,一邊欣賞沿途的浪漫,一邊歌唱屬於我的生活。 悲劇,是指過程還是指結果呢? 但是在我看來,對於任何人而言這個世界上或許從來沒有悲劇,隻是你不曾擁有自己想要的生活,磕磕絆絆的時候沒有方向,才會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困難。又或者,你認為自己的人生已經算是悲劇,所以否認著所有的幸運。 一地雞毛不是過錯,沉淪不前才會悲傷。 我聽見周圍樓裡傳來那些年輕的,蒼老的,成熟的聲音,他們說著“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啊”,他們叫著“真牛逼啊”,他們喊著“好帥啊”,而我瞇著眼睛向前,感受著地麵傳來溫熱的溫度,聽著蟲鳥不曾變調的鳴叫,像是整個世界的主角。 我走到我家樓下,穿好鞋之後上了樓。 “乾啥去了?”,當我進門的時候,媽拎著洗好的衣服正從浴室裡出來。 “散心啊,不是剛剛說過了嗎?”。我笑了起來,隨後這樣說道。 “是不是自己悄悄地吃好吃的去了?”,小天躺在床上在刷短視頻。 “哪有”,我一下子撲倒在了床上,像是一隻大號的狗。 外麵似乎還在說些什麼,但是我將耳機的音量調大,遮住了他們的聲音。 第二天早上,像是為了讓我知道他們兩個還在一樣,像昨天一樣剛剛睡醒就聽見了他們兩個說話的聲音。樓上的那個男生最近說話也的確變少了,然而我卻能感覺到他其實一直在看著我,其實這樣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他能一直盯著看呢?這又究竟有什麼好看的呢? 可是我已經決定不出門去找他們了,我買了風油精,這樣就可以防住蚊子了。 但是他們兩個今天卻沒有離開,當我洗漱完,媽和小天離開,我還能聽見他們兩個說話的聲音。我拉開窗戶朝下看,看見了她們的車還停在樓下的二號停車位上。 “哈哈哈,傻逼”,樓上的那個家夥笑出了聲。 我穿好鞋,下樓,我看見那輛車依舊停在樓下。 我走到車旁邊,問道: “車上的大哥,你究竟為什麼要在我家樓下說話啊?”,但是車上卻沒有傳來聲音,我扯住車的把手向後拉。 “大哥你出來,咱們聊一下為什麼你要在我家樓下說話”,我沒有拉開車門,也沒有再聽見她們說話,從側麵的車窗裡看不清裡麵的模樣。 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找對車了,於是停下了拉車的動作,但是我沒有離開。我向後背靠在了那輛白色的車上,隨後戴上了耳機,我拿起手機,選了一首歌。 “怎麼有個人靠在我們的車上”,那個女生忽然說道。 這不是在車上嗎?那就下車來我們好好聊聊。 但是她們之後就沒有再說話了,氣溫越來越高,我也逐漸有些站不住了,在又等了大概十分鐘之後,我朝著後麵的那個滿是樹的公園走去了。今天的天氣很好,湛藍的天空中是棉花一樣的雲朵,那個滿是樹的公園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漂亮,頗有一種浪漫主義的味道。 早上的公園裡沒有什麼蚊子,樹與樹之間飄著一股特別的清香,我坐在哪裡玩了一會兒遊戲。 當我再次回來的時候,發現她們的車還在,在經過她們車的時候,我停了下來,然後對著前車窗說道: “天氣這麼熱,還是快點離開的好,你們這樣會把身體搞壞的” “嘖,他還是不願意跟我們走”,我聽見車裡的那個女生這樣說道。我沒有回房間,而是沿著這條路一直走進了路口的涼亭裡。我坐下來,看著那輛停在我家樓下的白色的車嘀咕道: “要不下車來我家喝點東西吧,我家有可樂” 說完之後我低下腦袋,玩起了遊戲。忽然,我聽見身後傳來一個小女孩說話的聲音—— “哇!這個人簡直帥的要死” 我回頭,看見在後邊的樓裡走來一對母女,她們牽著手,從我的身後走過。 我的臉感覺有些燙,第一次覺得自己或許的確有些裝逼,於是我覺得有些坐不住了。在稍微又玩了一會兒之後,我拎著手機回家去了,樓下的她們那個時候還是沒有離開。 但是這樣我就想不通了,她們從昨天下午開始就一直待在車上,吃喝可以說得過去,但是拉撒是怎麼處理的呢?附近應該沒有公共衛生間吧。但是我沒有細想下去,因為這件事和我關係不大,而她們既然一直待到了現在,那麼她們一定有辦法處理那些事情。 中午那會,媽回來帶飯的時候順手關了風扇,轉而開了空調。但是當她走後,我又關了空調開了風扇。 “我果然還是喜歡這種機械感十足的東西啊” 下午,他們兩個還是沒有離開,今天的氣溫比昨天的還要高兩度。她們也沒有下車來,我想大概是車裡有空調的緣故。 待在家裡的我吹著風扇玩著遊戲,而我的弟弟和媽都在外麵打工,這樣看來我的確是格外混蛋。 打遊戲漸漸也變得無趣起來,畫畫也開始沒辦法很好的處理我的那份無聊。於是在下午四點那會,我翻找了一部電影看了起來。那是一部科幻電影,口碑似乎還不錯。當我打開電影的時候,樓上那個家夥和對麵樓上的那個男生一起笑了起來。 “哈哈哈,幼稚,就他還能證明時間?”,樓上的那個男生說道。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是幼稚的,非要說一個的話,抱著這樣幼稚想法的你,才是最幼稚的”,我輕輕說道。隨後我就發現自己的行為和說出去的話讓我的氛圍看上去就很尷尬好笑,而這些話從我的嘴裡說出就更顯得我像是個中二少年。 夏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自言自語道: “中二病晚期啊我” 當看到一半的時候,我忽然聽見有什麼人拉開車門的聲音,我一下子丟下手機站起來。我跑到了窗臺上,往下看,看見車駕駛位的車門被打開了,在樓上的我隻能看見她向外伸出了一隻手。 什麼嘛,你們這不是在車裡嗎?為什麼早上那會兒不出來呢? 我想,他們大概是被昨天我看見的那個大叔叫來的吧,那個大叔和那個女人,估計都是某所學校的老師,而那兩個學生是被他們安排過來煩我的,目的大概就是讓我說更多的事情,來確定我是不是真的知道些什麼重要的事情。是這樣對嗎? 夏季站在樓上看那輛白色的車裡伸出的那隻白色的手臂,過了一會,那手的主人走了出來,夏季急忙走了回去。 我視線的餘光瞥見那個人是一個穿著棕色連衣裙的看上去和我差不多高的女性,看上去二十來歲的樣子。我看見她朝路口涼亭的那個方向走去。 看完那部電影之後,已經下午五點多了,媽幫我叫了份外賣——紅燒肉和香乾。 當我吃飯的時候,我聽見那個女生回來了。 吃完飯洗過澡後,天還沒有黑。雖然我沒有下樓去,但是我想風油精一定還是有用的。 我躺在床上,沒有開燈,也沒有放歌,整個屋子裡隻有風扇的聲音,名為平淡的美好沖擊著我的每一個細胞。 我想大概自己的很多時間都已經不屬於我了,但我依舊還是想要這樣的生活,哪怕每天隻有那麼短短幾分鐘,我都視為至寶,享受它的每一秒鐘。 “哈哈哈,他真的好傻逼啊”,樓下那個男大學生忽然說道,但是我沒有說話,也沒有翻身。 “人家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你就要說他啊?” “因為他太裝了” “哪裡?” “你為什麼這麼護著他啊?” “哪有”,那女生的聲音微微變小。 “就是有,為什麼啊” “因為......我喜歡他啊,我喜歡這個人”,忽然她頓了一下,接著高聲說道: “我愛這個人!” 我不知道這個時代是不是流行這種誇張又突然的愛,但是我想她一定是拿出了勇氣說出了這句話。所以我猜她現在的臉一定很紅,她的手一定覺得無處安放。 可是我的臉沒有發燙,心裡也格外平靜,也沒有想要坐起來做些什麼的想法。所以我什麼都沒有做,甚至沒有翻身,隻是假裝什麼都沒有聽到。 “他沒聽到”,那個男生的聲音裡有些笑意。 “哈哈哈,傻逼”,樓上的那個男生說道。 “怎麼這樣啊,這個女生,在人家樓下吵什麼?”,對麵樓上的那個女生說道。 “哈哈哈,傻逼”,對麵樓上的那個男生說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麼輕易就說出自己愛什麼人啊?”,隔壁忽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像是隔壁那個男孩的媽媽。這樣想起來,這段時間的確已經聽不到那個男孩怎麼說話了,隻是偶爾會在我出醜的時候發笑。像是我吃飯狼狽的時候,玩遊戲打出很菜的操作的時候等。 “要你管,我是真心的”,那個女生接著說道。 “你真的喜歡他啊?”,那個男生的語氣裡有些疑惑。 “當然” “為什麼啊?” “因為.......”,那個女生停了下來,隨後斬釘截鐵般地說道: “因為他帥!” 夏季轉了個身,麵朝門那邊的墻壁,他閉著眼睛。風扇裡跑出來的風吹進了他的後背,將白色的短袖吹出一層又一層褶皺。 謝謝你,雖然你聽不見。 我相信你的那份愛絕對屬於更好的人,不是像我這種人。 外麵似乎吵了起來,對麵樓上的姑娘說著“怎麼那麼隨便啊?”,對麵樓上的那個男生說道“傻逼”,樓上的那個家夥沒有再說話。 “你是不是也喜歡他啊”,隔壁的那個男人問道,他說話的聲音很小。 “哪有,我都這麼老了”,隔壁那個女人說話的聲音更小。 隨後我就聽見了他們家那個男孩子和那個女孩子的笑聲,那個男孩的笑聲裡沒有了原來的那份委屈,反而有一種覺得自己不如人的自卑感。 雖然用好壞來區分一個人很片麵,但是我想—— 我可能已經是一個壞人了吧。
第12章,起火 貳(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