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之中(四)(1 / 1)

我與姐姐的第一次手機通話   出行的第五天,早上我在上下眼皮像是黏了膠的情況下艱難的睜開了雙眼,我疲憊的用手揉了揉我緊繃的額頭,我隱隱約約的記起來發生在昨天夜裡一些糟糕的經歷,隨著身體在被窩裡溫度不斷的升高,附著膏藥的身體部位不斷變得異常瘙癢,於是我不停的抓撓著這些部位。於是如此的睡眠質量加上我白天徒步的勞累,使我在早上醒來疲憊不堪,昏沉的大腦使我決定暫緩一天。隨後我在半睡半醒的狀態下一直堅持到了十點鐘我才起床吃的早餐。   吃完早餐對於陌生地方毫無出處的我來說,我很是自然的回到了我所住的房間內。這樣的作息安排,總使我感到對XZ如此長距離目標的一些渺茫,好像從根本上講一些個消極思想總像是占據主要原因,還有被路人所撞見帶來的內心自卑甚至恐懼感,所以整個狀態還是差的,當然身體上的傷痛我並沒有算在內的。生活的苦痛總是告訴我們,在成年人的眼中內心的苦遠比身體上的苦大的多,很多內心的苦有時候在一瞬間就幾乎使人崩潰,而身體的痛我們總能咬咬牙就足以度過了。   上午十二點的時候,當我正在觀看電影的時候,我的手機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這突如其來的電話是姐姐打來的,我並沒有快速的接起電話,此時此刻我的內心不禁跟著思紂了一下子。因為按照正常情況下,在日常姐姐和母親都是極少主動給我打電話的,而更加擔心給我突如其來的電話令我害怕以為是家裡麵發生了什麼大的事情。所以通常情況下我會隔一段時間就會主動打給他們,但我們似乎每次的談話內容都大致相同,當然同大家一樣所謂的報喜不報憂。當然眼下最要緊的是我在進行著一件較危險的事情,未在出發之前我就早已經決定此件事情我不會告知任何人,我是一個不會輕易打破自己決定的人,何況現在距離我出發之日也沒有幾天。   於是電話鈴聲依然在不停的響著,接與不接兩種聲音相互矛盾不禁叨擾著我的內心。最終我還是選擇接通了電話。   “乾什麼呢?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姐姐有些奇怪的問著。   “我沒乾什麼,我,我正在上班有點忙而已”。我聲音囁嚅的回答者。   “奧,我以為乾什麼去了,我給你打電話也沒有什麼事情,隻是你都好久都沒有打給我們電話了,昨天我去咱家看咱媽的時候,咱媽就提起來這個事情,我們都覺得有些奇怪,擱以前你倒不會隔這麼長的時間不給我們打一個電話,所以我就跟咱媽說明天我會給你打一個電話問一下怎麼回事”。姐姐平靜的訴說著。   “沒啥事,主要是我忘記給你們打了,這個月工作確實是有些忙就給忘記了,這兩天我看看空了就馬上給咱媽打一個電話,報個平安”。我有些慚愧的向姐姐訴說著。   “嗯,反正也沒有什麼事,你就記得等你自己空了就給咱媽打個電話就可以了”。姐姐不停的囑咐到。   “嗯,我會記得的放心好了”。我繼續慚愧的回答著姐姐的囑咐。   結束與姐姐的通話,我的內心瞬間變得低沉下來,我仔細想來,我與姐姐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打過電話了,算起來也至少有一個多月了,這是在之前從未有過的。自從父親走後,這後來的幾年,更多的親情,我最想去保護的兩個人就是母親和姐姐了。然而後來我還是選擇離開了這個家,我想讓自己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去想要自己的真正的新的生活,而之前混亂的生活,早就讓自己憋的喘不過氣來。   學習的失敗,父親的離開。各個周遭的不幸,似乎使我的內心更多的走向了流浪的日子,我也會無時無刻在想念著你們,而我也不得不從自己的內心裡走出來。我當然極其不想也不願回到過去。就像我行走的路程一樣,走過去了,即便落下了啥重要的東西還是有著想退縮的心,我都不會選擇後退一步。過去真有這麼慘嗎?我有時也會時刻這樣問自己,但每時每刻出現這樣想法的時候,我的內心腦海都極其混亂疼痛,或許我又在逃避,但我也時刻覺知我總要去麵對。也許此行的目的便是去尋找自己,我想我一定會去完成它,而站在我身後的你們我是一定會回來的。   我也老兵的相識   再度出發,出於昨天休息一天的原因,便在早上一起床似乎就充滿了力量,早上一出門,晴日當空,一束光倏忽拍打在我的額頭上,我抬頭看向光的時候我的身體不由得跟著震顫了一下,我似乎好久都沒有像這樣與光這樣的親密接觸了。是的,假如你的心是身處在黑暗之中的,那麼即使你的身體被光包圍著,那麼你也隻會不停的尋找著自己的影子,卻從來不會抬起頭望向那能帶給人溫暖的光束。   有光的一天才是嶄新的一天,我的內心一瞬間就變得舒暢起來,似乎在那一瞬間,我感受到背包也已經不再那般沉重,我用力將背包在後背上顛了顛,接著又用力將兩個背包帶拉緊,像一個戰士一般充滿力量的勇敢前行。   路的前方是一個村莊,離遠處看雖說這些房子排列都不怎麼整齊,但房屋的構建模式看起來很是溫馨,所以總體上也總顯得錯落有致。   在村頭的不遠處那戶人家的外墻麵上有一個大大的前進箭頭,在箭頭的上方寫著“騎行之家”,看上去甚是親切。總有一群人似乎像極了一群不羈的野馬,總是沖脫韁繩不顧一切的向前奔跑。隻是在去往XZ的這條道路上有的人選擇徒步,有的人選擇騎行,還有的人選擇自駕遊等等各種方式,總之不顧一切,最後隻為了到達。   我繼續向前行走。街道上鮮少有人走動,偶爾能碰到有背著背簍的婦人,那看起來是去往田地的樣子,這個時候我隱約的聽見一位老者的聲音,起初我並沒有意識到這聲音是在叫我的,我循著聲音來的方向看去,在路的左邊,有一個簡易搭建的小棚子,小棚子的下麵有一個一米多長的排椅,這看起來應該是屬於村子的車站點。而此時可以看見那位古稀之年的老人佝僂著身軀不停揮動著雙手,嘴裡不停的說著我一句都沒有聽明白的語言。即便我在雲南這個地方待了也將近有三年,雖然也有很多這裡的地方語言我也聽的懂了一些,但也是極少數一部分,而加上像他這樣古稀之年身體器官的衰弱,我幾乎都難以辨別他是在叫我,我是從他雙手揮舞的方向以及我們兩個對視的眼神之中辨別出來的,我走近這位老者。   這位老者多少有些衣衫襤褸,此時他的瞳孔看起來有些泛紅,而兩個眼角也很明顯的滯留著些許眼屎,似乎老者在我還沒有經過這裡的時候正在回憶著一段難以回首的往事。那滄桑充滿著褶皺的麵孔上麵生長著雜亂蓬鬆的黑白兩種頭發競相生長,最終歲月滄桑,白頭發還是戰勝了黑頭發。但似乎在老者邋遢的外表下也並沒有完全掩蓋住老者紅潤的麵色,他眼神裡依然充滿著倔強。可能在倉促的歲月催促下,他已經來不及再像年輕的時候一樣,時時注意著整理著自己的外表,但這一切並不妨礙著展現自己矯健的老年身軀,隻要我還能走出門口,我就總是會走出去看看。   當我走進老者的身邊。我停將下來,此時老者伸著顫抖的手臂,手掌有力的拍打著座位的另一邊,意思是請我做到他的另一邊。雖然我還是聽不懂老者不斷絮叨的語言,在老者的盛情難卻下,我脫下了自己身上的背包坐在了老者身旁。   此時,老者似乎像是走上了表演舞臺一般,一邊口裡大聲的充滿激情的訴說著,我難以聽得懂的語言,一邊又不停的揮舞著自己的雙手似乎在描述著一個宏大的戰爭場麵,他似乎從來都不管,我聽不聽的懂,就一個勁的再講,我極力的湊近了耳朵去聽但還是很難辨別甚至也無法聽得出其中的任何一個字。   於是我湊近老者的耳朵說:“我聽不懂您說的是什麼,我是山東人,不是你們雲南本地的,對不起您了。”   此時我不知道老者是不是聽懂了我說的話,他隻是用手向我做出了一個“來回擺手”的動作。似乎這個動作的寓意是,不管怎樣你一定要聽我說完。   於是我不再乾涉老者接下來的任何表現,但我能夠慢慢的聽的出來老者講話的氣勢逐漸弱了下來。一個“殺”字伴隨著他鋒利的眼神脫口而出,那似乎是他最後的一個大的氣勢了,直到他的麵容逐漸變得憂傷,伴隨著他暗淡的眼神一個“死”字從他口中脫出。   這似乎看起來算得上是故事的結尾了,老者停頓了一下,眼睛慢慢移向遠方。我的耳朵暫停了對外界信息的輸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繼而我的眼睛轉向了本來充滿激情而漸變平靜的老者,這個時候我上下打量了一下老者,我發現老者的褲子是迷彩的,而在有些破舊並且充滿黑色臟跡的大衣裡麵也是一件迷彩的外套。此時我的內心裡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這位老者應該是一個老兵,而在剛才他所充滿激情所講的故事,是他自己親身經歷過的一場激烈的戰爭,毫無疑問老者活了下來,但似乎聽起來他應該有一個很好的同伴在這場戰爭中死亡。   我慢慢附身嘴巴靠向老者的耳朵大聲的說著:“您是一個老兵吧。”老者惆悵的目光慢慢移向我,他並沒有回答我,隻是慢慢的向我點了點頭。   接著我繼續向老者訴說著:“雖然從頭到尾我一直都沒有聽懂您說的什麼,但我清楚這一定是關於您既激烈又悲傷的故事。”   老者聽完我的訴說並沒有作答,而是透過他滄桑的麵孔沖著我微笑起來。故事裡有的人已經逝去了,但活下來的人懷揣著對他們的思念要微笑的好好活著。我想我們兩個人是一樣的都彼此聽不懂彼此說了什麼,但我們還是選擇了尊重彼此,它在認真的講,我也在認真的聽。   故事聽完了,我也要繼續啟程了。我一邊起身將背包提起背了起來,一邊大聲向老者訴說著:“故事您已經講完了,而我的路也該繼續了,謝謝您,我不是一個人行走在路上,您的這個故事自此也會陪我走下去。您保重,要好好活下去。”   慢慢的我不斷走遠,老者佝僂著身軀向我擺了擺手繼而又坐回了排椅上,我轉頭繼續行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