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秦天停下腳步,循聲四下看去,隻見四周錯落的分布著一些柳樹。柳枝冗長,幾乎要搭落在地麵,大部分的葉子也已經開始泛黃。被風吹過,一些黃葉飄落到湖麵,有一絲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的淒涼與落寞。 當初秦天第一次看到人工湖旁邊栽種的柳樹的時候就感到奇怪,為什麼這樣一座南方海濱城市,非要費力的種上這些北方的柳樹?此時夕陽斜照,每一片柳葉上渲染上一抹金色,與人工湖波光粼粼的湖麵交相輝映,竟別有一種美感。隻是在這片搖曳的波光之下,那一陣忽大忽小的嬰兒啼哭聲,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側耳仔細聆聽,那哭聲似乎在更深處。人工湖後麵就是學校圍墻,那裡平時少有人來,周圍也沒有安裝攝像頭,如果真是一個棄嬰的話,扔在這裡還真不容易讓人發覺。念及此處,秦天加快了腳步。 隻是秦天走著走著,卻發現周圍的情況有些不對勁。秦天清楚的記得人工湖四周隻是環湖栽種了一排柳樹,再往後則是一些灌木。而此時湖邊的柳樹好像多了起來,更遠處的那些低矮的灌木叢此時竟然一株也看不到了,秦天的麵前,赫然出現了一條幽深的林間小路—— 這條小路約有半米多寬,路兩旁都是一株株的柳樹,更令秦天感到詫異的是,這條忽然出現的小路深處竟然一片昏暗,好像處在陽光的陰影之下。 秦天不知道這裡什麼時候新開了這樣一條小路,看著有些滲人,不過好在現在是大白天,還是在校園裡,不會出現什麼意外情況。 剛一踏入這條細如羊場的林間小路,一股寒意傳來,秦天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眼前的光線忽然暗淡下來,仿佛行走在中世紀歐洲的黑暗森林之中。 周圍安靜的出奇,胸口咚咚的心跳聲讓秦天感覺自己是這片天地間的唯一活物。甩了甩頭,把那些不切實際的奇怪想法拋到腦後,秦天加快腳步向深處走去,他現在隻想盡快找到哭聲的源頭看個究竟。 不知道為什麼,這條小路好像沒有盡頭一樣,原本距離人工湖不遠處的學校圍墻,此刻也看不到蹤跡。晴朗的天空忽然飄過來一片鉛雲,原本光線暗淡的小路瞬間黑了下來,頭頂上方被濃密的枝葉遮擋住,好像圍成了一座牢籠。而此時,秦天身後的小路上悄然間發生了變化。 佇立在路兩旁的柳樹無風自動,原本低垂的柳枝好像舞者靈活的手臂上下舞動、伸展,轉瞬之間無數的柳枝互相纏繞在一起,編織成一張大網,封死了後路。 秦天似乎沒有發現身後的變化,繼續向黑暗深處走去,耳畔的嬰兒啼哭聲忽強忽弱,好像就在身旁,又好像遠在天邊,秦天有些急躁,腳下走的更急了。 一棵全身籠罩在黑暗中的樹影突兀出現,仿佛憑空變出來的一樣。這棵黑漆漆的樹上沒有一片葉子,突出的枝乾彎彎曲曲,扭曲成各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在末端一段好似手臂般的虯枝上站著一隻鳥。 這隻鳥看上去像是一隻烏鴉,隻是與普通烏鴉不同的是那一身羽毛,從鳥喙到尾巴,好像有一條精準無比的分割線,左半身的羽毛潔白如雪,而右半身的羽毛漆黑如墨。更為奇怪的是那怪鳥的一雙眼睛,右邊的眼睛一片眼白,沒有一絲雜色,而左邊的眼睛則是一片漆黑,沒有一絲白色。好像太極圖中的陰陽魚。 黑白分明的兩隻眼睛注視著秦天的背影,在秦天的身影即將消失在黑暗中時,這隻羽毛黑白中分的怪鳥忽然間撲啦啦飛了起來,鳥喙張開,發出一陣如嬰兒般啼哭的叫聲,跟隨著秦天的身影,很快的消失在黑暗中。 怪鳥消失以後,那棵漆黑如墨的怪樹也動了起來,原本向四外伸出的枝乾慢慢收縮、融合,重新匯聚成一根好似手臂狀的枝乾,枝乾末端更是形成一個人手,四指並攏,一根食指指向秦天消失的方向。 秦天對身後發生的這一切一無所知,此刻他正站在一片空地前,好像雕塑般一動不動。 眼前是一座現代風格的門牌樓建築,淡粉色的樓身正上方,濱海大學四個光燦燦的大字格外醒目。牌樓主門兩側各有兩根白色的門柱,大門前擺放著黑黃相間的防護欄和限速5公裡的指示牌。右側小門前立著幾張板子,上麵貼著幾張花花綠綠的新生入學通知。路邊海藍色的遮陽傘下,幾個高年級學生和老師坐在那裡,不斷的解答著圍在桌子前的一些學生和家長的詢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後麵長長的隊伍中,都是背著大包小裹的學生和家長,那些稚氣未脫的年輕臉龐上,寫滿了新奇與憧憬。後麵的保安室前,幾個身穿製服,表情肅穆的保安不斷注視著人流。 “這……”秦天傻眼了,沒想到在他快速穿過黑暗小路的盡頭,在一片刺眼的光照過後,自己竟然出現在了濱海大學的大門前。 “我難不成……變成夏洛了?”秦天轉身,環視四周,看著熟悉的一切,讓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這一瞬間,秦天甚至想到了以後自己成為“中國好嗓門”導師以後胸口是不是應該別一根炫彩的大羽毛。耳畔似乎在這一刻響起了歌聲—— 一九九七年,我悄悄的呼喚你,讓這永恒的世界,和我們共度…… “哎,老三,在那傻站著乾啥呢?”一聲熟悉的東北口音在身後響起,讓秦天耳畔的歌聲戛然而止。 轉過身去,隻見一個身高超過一米八,麵容粗獷,體型壯碩,大手大腳,好似半截黑塔似的男生站在不遠處,正沖著秦天笑著。 “大勇?你怎麼……在這?”來人叫做魏大勇,是秦天同宿舍的二哥,東北鐵城人,一副大體格,常常幫著宿舍幾個兄弟乾這乾那,天生的熱心腸。 “我說老三,你忘了,我這不是去肯德基兼職了嗎?剛下班,倒是你,像個二傻子似的站門口乾啥?”魏大勇說話直來直去,秦天也是習慣了。 “我這是……”秦天剛想說話,卻好像忽然間想起些什麼,猛的轉回身去,隻是眼前的一幕讓他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