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1個月為期(1 / 1)

山雨欲來風滿樓,但暴風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原本滿城風雨、布滿危機的巍山城,一夜之間卻又歸於平靜了。   原因很簡單——明軍沒有來攻打巍山城,他們隻是繞路經過,至於行蹤去向是哪裡,那是清軍關心的事,既然他們的目標不是巍山城,哪怕隻是暫時的,也足以讓城裡的老百姓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不再提心吊膽了,可以繼續過平常卻幸福的小日子。   這就是老百姓,其實老百姓的要求很簡單,無非是安居樂業、家人平安,可以團聚,有點小錢了就買點好吃的,置辦一點新衣新鞋,偶爾和朋友在百忙之中偷閑小酌幾杯,當然了,還有繁衍生息、傳宗接代等十分古老的話題。   本來這樣的日子,是很平常的,也很普通,但這時是明清交替的亂世,土匪橫行,治安很差,可以說是到了朝不保夕的地步,如果不是巍山城已以清軍為主,清軍牢牢控製住了這塊地盤,明軍不敢輕易來犯,那麼這亂世的日子還是要繼續下去的。   現在清軍已在巍山城做主,控製了治安,恢復了秩序,城裡才有了久違的些許安寧和平靜。   這其實是強有力的統治者和弱勢的老百姓的心照不宣的經過默契和實際探索的契約——統治者確保治安秩序的穩定,老百姓能生存,能發展,就樂於接受統治,反正這天下是姓朱的還是姓什麼愛新覺羅,國號是明也好,清也好,除了一些有識之士和心懷大誌的人物之外,其實在一般的老百姓眼裡看來是沒那麼重要的,誰對老百姓好,誰能讓老百姓過好日子,誰就是天下之主,誰就是真正的“王”(王這個身份其實在華夏是有更深一層的特殊含義的,那就是道德教化,就是有益於百姓,隻有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王),而這樣的歷史,從炎黃時代開始,幾千年治亂興亡,華夏子孫早就不陌生了。   君不見,街頭巷尾,茶樓的說書人,酒肆的快板平曲,說的都是楚漢和三國之類的故事,早已深入民心,哪怕不認識字的,隻要有耳朵,都能對這些故事很熟悉,因為聽得多了,自然耳熟能詳。   這樣看來,清軍占領、控製、穩定了巍山城,是一件好事,但這樣的好事,在明軍那裡一樣是有的,比如明軍牢牢控製了昆明城,恢復了那裡的秩序,那裡的老百姓一樣過著暫時穩定的日子。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是明、清都懂的道理。   但現在,巍山城的情況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因為發生了那三件聳人聽聞的大案。第一件連環奸殺案,已經令巍山城人人自危了,想不到沒過多久,大概才過了五天吧,又發生了一起官府金庫失竊案,衙門裡的金庫被盜,損失超過一半!被殺的官差公人多達二十多個,是一群蒙麵人乾的,而這次淩子雲不敵,以寡敵眾,陷入重圍,身受重傷,差點就一命嗚呼了,淩子雲的總捕頭的招牌眼看要掛不住了。   他畢竟是人,不是神,這樣的失敗和挫折,他以前就經歷過很多,但他能寬慰自己,別人卻不能寬恕他的。   還在他養傷期間,又發生了一宗大案!拐賣幼童案!城裡有至少有十戶人家被拐帶了童男童女,而且是在同一天發生的!誰也不知道這厄運下一個會降臨到誰的頭上。   巍山城,戶戶緊閉,門門緊鎖,店鋪也不關門了,無論是有錢人還是窮光蛋,都不敢出門了,也不讓自己的家人出門,已經嚴重影響了生產和生活,往常熱鬧的集市和大街,現在竟人跡罕見,靜得連蟲子路過的聲音都能聽到。   巍山城好像已經變成了一座死城,淒涼蕭索,猶如一個被遺棄的垂垂老矣的老婦人,生氣全無,暮氣沉沉。   黃昏,夕陽西下,艷紅色的陽光好像是血,流滿了巍山城的所有青石路和黃泥路。   巍山城的衙門竟然關上了大門。   知府氣沖沖地來到了淩子雲居住的房間,安順兒來不及通報,知府就沖到了淩子雲的麵前,俯視著他。   他現在正躺在一張床上養傷,臉色有點泛青,嘴唇透著一絲白色,白色的繃帶纏住了他的胸口和右臂。   淩子雲想站起來,知府按著他,語氣不太客氣:“行了!你躺著就行!不必多禮了!這時候再多禮也沒用!”   淩子雲知道他這是興師問罪來了,心裡很不爽,但臉上不動聲色,隻裝糊塗:“謝謝知府大人關心,有勞大人惦記了。”   知府看著他,眼色像是在看自己不爭氣的兒子,鼻子裡哼了一聲:“惦記?沒錯,本官是惦記你的安危,但你別忘了,本官之所以惦記你的安危,是因為你的安危也是巍山城的安危,你作為巍山城唯一的一個總捕頭,你知道你的責任有多重嗎?!”   說著他拉過一張凳子坐了下來,坐在淩子雲的旁邊,盯著他,沒好氣地繼續說道:“可是現在好了!你不僅沒能抓住罪犯,連一個都沒抓住,而且還受了傷,現在一共發生了三件大案,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三件大案竟然都是在這二十天裡接連發生的!而你卻碌碌無為,辦事不力,你叫本官怎麼放心再讓你擔任總捕頭一職?你又怎麼能服眾?你知道現在整個巍山城的老百姓怎麼說你嗎?他們編了一曲民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歌詞唱道——淩子雲,頭發暈,比武臺上騙將軍,買通對手贏冠軍;總捕頭,沒骨頭,衙門被打笑嘻嘻,坐在公椅像弱雞!”   淩子雲不怒反笑,竟哈哈大笑了起來。   知府猛地站起,怒吼道:“枉你還笑得出!你怎麼如此無恥呢!唉!本官真是倒黴啊,怎麼選了你這麼一個沒心沒肺的人當總捕頭!真是看走眼了!難道坊間說的是真的?你買通了所有對手,才可以奪得比武的冠軍嗎?如果是這樣,你這是欺君!已犯了死罪!”   淩子雲沒有被他嚇到,也沒有回答他的疑問,繼續在笑,笑得太厲害,牽動了傷口,他痛苦地呻吟了一聲,才不笑了,道:“這些老百姓這麼有創意,還特意為我編了一曲那麼有趣的歌謠,我能不笑嗎?”   知府兇巴巴地:“淩子雲,你實話實話,你究竟有沒有買通對手?!”   淩子雲不禁冷笑,卻不回答他,因為他知道,在這個同樣勢利和變臉快過翻書的古代,他要證明自己的清白,證明自己的本事,贏得別人的信任和尊敬,說再多話是沒用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破案,所以他道:“等我傷養好後,一個月!最多一個月!我就能把這三件案都破了!就能抓住兇手!到時我有沒有買通對手?能不能勝任這總捕頭?你就一清二楚了!”   知府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一個月?!你確定嗎?!”   “嗯,一個月!”   淩子雲一雙眼睛突然精光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