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塊在透明的酒杯裡搖曳，楊戩把玻璃酒杯放在起居室裡一個兩人位的餐桌上，對麵坐著已經穿好睡衣的青蛇，但點點水珠依然順著她的長發中滴落。 　　“我明白你現在不想回憶，但這件事事關你姐姐和昨晚兇案的真相。這將是一道你心裡過不去的坎，不解決的話你可能得永遠活在你姐姐的偽裝裡。我們不再是神話世界裡麵單純的神仙了，在這個俗世，你還能相信誰？”楊戩坐在青蛇對麵，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希望青蛇理解他。 　　青蛇用手指無意義得摳著酒杯上的波浪紋理，一遍又一遍，直到手指甲泛出血跡。 　　“沙區長你也知道的，經常會請一些我們這樣的女孩參加他的宴會，並非是他個人喜歡，而是為了籠絡他的合作夥伴或是人類名流的注意，畢竟人類對我們這樣的神話女子依然抱有幻想。”青蛇說著下意識得用頭發遮住臉，仿佛在躲避什麼。 　　“我是從一個月前開始的，之前在哪吒的火鍋店做服務員和酒水銷售，而一個月前八戒也正式答應沙區長做他的助理，哪吒給八戒介紹了我，從此有些這樣聚會也會叫上我。但我名聲不太好，所以經常被邀請去的都是比較下遊的一些客戶聚會。” 　　“一個星期前，在年末的盤古區慈善籌款晚宴上，一個喝醉了的人類中年男人對我動手動腳，我抵抗了，但他嘗試用體重和力量硬來，我推不動，所以我壞了規矩，用法術傷了他。”青蛇的手指摳酒杯滲出血跡，被迫停下了這個她用來紓解壓力的動作，楊戩拿來創可貼給青蛇包裹上。 　　“謝謝。”青蛇此刻終於抬頭給楊戩一絲溫暖的微笑，這也讓楊戩鬆了口氣。 　　“那男人對我不依不饒，沙區長嘗試打圓場也沒有用，那晚便不歡而散，宴會也提前結束了。沙區長雖然沒說什麼，但我第二天就接到八戒的消息，要求我去一個私人的酒局陪酒幫沙區長挽救損失。” 　　“我害怕了，我害怕再在酒局上碰到那個男人，害怕我喝了酒之後控製不住自己釀成更大的錯誤。我告訴了我姐，這也不是第一次我姐替我圓場了，所以這一次我也沒太在意。” 　　“那天晚上我在樓上看著我姐坐上了沙區長派來的車，但似乎在車上發生了點什麼，剛出小區，我姐就要求下車選擇自己開車跟在沙區長派來的車後了，現在想想，也許沙區長派來的車裡坐的正是八戒。我姐在這方麵還是比我更敏感，但我也不知道到最後怎麼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青蛇捂住臉，似乎不再願意講述，楊戩及時將酒杯遞了過去。 　　“喝一點吧，能讓你感覺好些。”楊戩說道。 　　青蛇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隻留一枚冰塊孤獨得在酒杯裡打轉。 　　“你之前說白蛇意外之前給你發了信息，我能看看嗎？”楊戩問到。 　　青蛇點點頭，從口袋裡掏出白蛇的手機，背麵一顆純白泛光的鱗片讓人心生傷感。青蛇靜靜地解鎖，翻到和白蛇的對話界麵，將手機遞給楊戩。 　　“妹妹，這次換我來可真是對了，你放心吧，我幫你搞定。”手機屏幕上的第一條信息。 　　楊戩皺了一下眉頭，俯身詢問起青蛇。“晚上10點37分，這個是你姐姐剛選擇自己開車而不是坐沙區長車的時候吧？” 　　青蛇點點頭，楊戩繼續翻看下一條信息。 　　“如你所願，以後你可能會永遠和我在一起了。”手機屏幕上顯示著最後一條來自白蛇的信息，下麵接著青蛇發出的一串問號和幾個撥打語音未接的消息。 　　楊戩坐下，仔細看了看最後一條消息發出的時間：淩晨3點57分。 　　“看來，我們明天得去主動找找沙區長了。” 　　太陽從城市天際線下升起，陽光反射在城市CBD的玻璃幕墻上，顯得格外刺眼。 　　一座寫著“盤古區議事大廳”的仿古中式建築門沿下掛著“歡迎各位領導、來賓蒞臨”的紅色橫幅，一派喜事臨門但嚴肅莊重的模樣。 　　時間快進，議事大廳前麵的階梯上也開始逐漸站上了人，車道上和階梯上也鋪上了紅毯，人人西服革履，有秩序得站在階梯旁邊的兩排似乎在等待貴賓的來臨。 　　不一會，一輛黑色的轎車順著紅毯停在了階梯的正下方。一個魁梧的黑衣男人從轎車的駕駛位走下，男人此時還帶著環形的鼻釘，此人正是沙區長的司機牛頭。 　　牛頭繞過長長的轎車，來到後座，躬著腰，畢恭畢敬得拉開車門。 　　耀眼的棕色皮鞋邁出轎車，一塵不染的西褲令人側目，精致的油頭和刻意留蓄的短胡須顯示著親民但又富有原則的樣子。 　　沙區長快步走過紅毯邁上臺階，不時向兩邊站著的人群揮手致意，舉手投足之間官氣十足，但又彰顯出領導魅力。 　　議事大廳內，沉重的鍍金色大門向兩邊展開，沙區長帶著人群昂首走進其間。人們紛紛在各自對應的座位上落座，沙區長則徑直順著紅毯鋪設的道路走上大廳末端的講臺。吊高的空間給人以壓迫之感，兩邊墻壁上的巨幅神話主題壁畫也讓人向往那個曾經的世界和故事。 　　在大人物們注意不到的地方，戴著低沿貝雷帽，身穿長風衣的楊戩混在舉著“長槍短炮”的記者群裡，遠觀顯得與福爾摩斯神似。 　　楊戩的眼睛撇過臺下出席的人群，發現第一排空出一個座位，紅底的名條上印著“悟能”的名字，八戒沒有來到現場，依然下落不明。 　　大廳側門，禮儀小姐進入為大人物們端上茶水，楊戩將目光鎖定在一位頭發上紮有綠鱗發簪的女士身上，那是偽裝成白素貞的青蛇。楊戩將頭故意撇向八戒座位的方向，示意青蛇八戒沒有到場，青蛇瞟了一眼之後也點頭表示接收到楊戩的信息，繼續麵帶微笑給客人們倒茶。 　　“感謝各位領導，各位嘉賓到場蒞臨。”臺上的沙區長已經開始講話，不失禮貌的微笑洋溢在他臉上。“今天對於盤古區，對於神話世界來說是一個特殊且重要的日子，我們將在今天邁入和人類共處，走向世俗化最關鍵的一步，也是真正讓我們盤古區居民能夠挺直腰板的一步。” 　　雖然沙區長是盯著講臺前的提詞器在講話，但意氣風發的姿態和雄渾的嗓音還是讓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好似不容質疑的真理。 　　“建立一個真正能為我們大家帶來工作機會，建立富裕環境，找書苑 www.zhaoｓｈuyuan.com 讓神話世界能夠自給自足的上市公司是我世俗化以來一直的追求和夢想，也是我畢生的事業。讓我們街頭叫賣的魚檔，底商經營的火鍋店，鬧市區的電子用品店真正實現整合，大家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沙區長繼續在臺上激昂得說著，臺下坐著的哪吒和文曲星臉上也掛著微笑。 　　“因此，我宣布，從今天開始，盤古商業集團正式成立了！它將成為我們盤古區歷史留名的第一個上市企業！” 　　沙區長按下講臺上的按鈕，一顆巨大的彩球從大廳的頂部降下並爆裂開來，彩帶四處飛舞，一條巨大的橫幅也隨之展開，上麵寫著：盤古商業集團！贏！ 　　沙區長在臺上帶頭鼓掌，臺下響起一片掌聲和歡呼。 　　主持人上臺，告知接下來進入記者提問環節，一個麥克風也被擺到記者區前。 　　楊戩也跟著記者們在麥克風前排好隊，百無聊賴的忍受前麵幾個“記者”的提問以及恭維。 　　終於，在三四次洪亮但沒有靈魂的掌聲之後，輪到楊戩站到了麥克風前。 　　“這不是楊大偵探嗎？雖然還沒想到具體方式，但你的偵探事務所也非常歡迎加入我們盤古商業集團呀，相信以你的專注和職業態度能在盤古商業集團如魚得水。”沙區長率先認出了楊戩，一席話引起臺下莫名的笑聲，沙區長表現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楊戩咽了口口水壯壯膽，問到“沙區長，麻煩您和大家說說青蛇那晚到底是怎麼死的？八戒又和你在做什麼地下交易？你們的盤古商業集團最終獲利者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