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剛法身破限九段,再將五種玄念真意歸於己身後,他便已經出現了靈肉不融的情況。
尤其是隨著碧落天主人的肉身布施,讓他撲到她的身上大快朵頤之後,更是將這一問題推升到了一個全新高度。
所以說,除了修復血網之外,真靈神魂的強化提升也是亟待解決的一件大事。
發現問題,便要著手解決問題。
不管在什麼事情上麵,都是顛補不破的絕對真理。
而若想解決問題,首先便要收集情報,全麵掌握各種要素信息。
衛韜默默想著,仔細體悟縈繞屋內的靈意。
他本能感覺到這是個好東西,但嘗試引元焠體卻又接連失敗,無法將之收為己有,用以治療傷勢,恢復修行。
最後一次引氣無果後,衛韜不得不暫且放棄這一念頭,轉而將思路導入其他方向。
他強忍住幾欲炸裂的頭痛,將一點精神延伸出去,嘗試感知外麵的環境,同時也是尋找屋內靈意的源頭。
轟!
一點精神剛剛探出,就像被丟進急速旋轉的洗衣機,整個人瞬間有些頭暈目眩的發懵。
衛韜微微皺眉,抬手拭去唇角溢出的一縷鮮血,閉上眼睛緩緩平復呼吸。
剛才剎那間的嘗試,他感受到一股混亂龐雜,又難以估計具體層次的氣息,充斥著外麵的天地,和屋內清新怡人的靈意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
以他現在的精神和身體狀態,甚至難以承受這種龐雜氣息的壓迫,更不要說將其抽絲剝繭,逐一厘清其中每道氣息的來源。
就在此時,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
衛韜當即閉上眼睛,身體微微放鬆,卻又調整到最為合適出手的姿態,等待著門外那人的到來。
腳步聲在門外停住。
還有濃重的藥草味道,順著門窗飄進屋內。
「他還沒有醒嗎?」
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問道。
「這才過了半夜時間,不醒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回答的是一個女人,嗓音聽上去略微有些沙啞,「再說我給他吃的隻是普通補氣養元的藥湯,又不是能讓人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能吊住他一條命就不錯了。」
年輕男子沉默一下,再開口時忽然將聲音壓得很低。
「老師,你說他會不會是個壞人?」
「我隻是個種地的,既不會相麵,也不會算卦,我怎麼知道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這……萬一他要是個壞人怎麼辦,乾脆我們趁著他還沒有醒來,再把他丟回河邊,也免得後麵惹來難以預料的麻煩。」
「再惹麻煩,難道還能比你們幾個給我惹的麻煩更大?」
「何況吵著帶回來的是你,現在要丟掉的又是你,我怎麼就收了個這麼沒有定性的徒弟。」
女人說到此處,話鋒忽然一轉,「這個年輕人體格不錯,一看就是個有力氣的,至少比你這樣的乾柴棒強了很多。」
年輕人愣了一下,「老師的意思是,準備讓他到地裡乾活?」
「既然是我們救了他,又耗費時間和藥材幫他療傷,自然要讓他支付相應的費用。
不過看他也是沒什麼錢的樣子,留下來幫我們做工還賬也是應有之意。」
吱呀一聲輕響,木屋的房門被推開了。
前麵是麵容清冷的中年女子,後麵跟著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手中還拎著一隻碩大的藥罐。
兩人進了屋子,幾步來到床前。
女人低頭看著那雙睜開的眼睛,不由得微微一怔。
她很快露出笑容,「竟然已經醒了麼,昨夜看你的傷勢,還以為至少要過幾天才會醒來。」
後麵的年輕人莫名緊張起來,下意識露出衣襟上的一個標記,同時無聲無息將手縮入袖中,也不知道握住了什麼東西。
「在下多謝兩位相助。」
衛韜輕輕呼出一口濁氣,緩緩坐起身體。
女人一擺手,麵無表情說道,「謝就不必了,等你再恢復一段時間,就讓小東帶你去地裡乾活,也算是以工代賬,用來償還救治的花費。
當然,如果你有足夠玉錢支付的話也可以,我來之前大概算了一下,費用大概在一百五十玉錢左右。」
「我身上沒有玉錢。」
衛韜笑了一下,「那麼自然是選擇在地裡乾活。」
女人點點頭,對此並沒有什麼意外表情。
等衛韜將熬好的藥湯喝完,她便接著說道,「我叫藍月,這是我的弟子秦東,你叫什麼名字,以前是做什麼的?」
「我姓衛,單名一個韜字。」
衛韜想了一下,「我沒有正經工作,之前勉強算是個種樹的。」
「種樹?」
藍月聽了,眼中閃過一道波光,「這麼說,你以前也學習過靈植術法?」
衛韜搖了搖頭,「我沒有學習過靈植術法,就是單純在荒野裡麵種樹。」
「隻是單純的種樹嗎?」
藍月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起來。
「不過這樣倒也不錯,有著以前的經驗打底,後麵做起活來也會更加輕鬆,不至於讓日子顯得太過枯燥煩悶。」
「而且你現在也沒有身份證明,就算我讓你離開,在外麵也會寸步難行,還很容易被當成逃犯緝拿關押。
倒不如暫且留在這裡棲身,待到通過核驗登記辦理身份證明後,才能不受約束來去自如。」
轉眼間十多天時間過去。
衛韜開始跟著秦東工作。
每日除了種田,還是種田
。
不過對於采過草藥,練過武道的他來說,這點兒活計根本就算不上什麼辛苦的事情。
相反他還有些樂在其中。
在一次次機械性重復的勞動中,可以將大腦徹底放空,慢慢恢復消耗過度的真靈神魂。
更重要的是每天吃的不錯。
尤其是被藍月培育出來的靈糧和藥草,一直在以潤物細無聲的方式,滋養修補受創嚴重的血網竅穴。
按照這一趨勢持續下去,恢復痊愈的時間將大大提前,甚至會遠遠超出他原本的預期。
下地乾活第一天。
通過一番套話交談,衛韜已經從秦東口中了解到很多想要知道的事情。
首先,他現在所在的地方名叫白鳳城。
屬於下層星環的一處區域。
而天空中若隱若現的那道圓環,便是更上一層的星環。
雖然秦東這貨也不知道上層星環到底有什麼好,甚至他都沒有去過白鳳城以外的地方,但卻是不妨礙他的憧憬向往,無時無刻都在幻想潤過去之後的美好生活。
除此之外,秦東說的最多的便是如何種地。
藍月是一個靈植師。
但也僅僅隻是個靈植師。
畢竟因為現在不比以前,自從星環開始復蘇以來,靈植師的身份早已經不再受到重視。
有天賦的年輕人也是誌不在此,他們都更加偏向那些更容易建功立業,讓自己成為人上人的殺伐靈術。
好比藍月曾經收過的弟子,一個個紛紛轉頭其他靈術門下,現在也隻剩下了秦東和另外一個女弟子而已。
至於以前靈植師的地位如何。
為什麼現在大不如前。
星環到底為什麼破敗,又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復蘇。
等等一係列的問題。
秦東根本就不知道,稍微多問兩句便張口結舌,無法回答下去。
平澹的日子日復一日。
一連許多天的艷陽高照。
大地被曬得有些龜裂。
就連從山上流下的溪水,也已經斷流乾涸。
藍月不知道去了哪裡,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眼看著種植的靈田已經開始枯萎,秦東卻也不想辦法引水澆灌,隻是把自己關在屋裡一連數日不出。
衛韜跟在後麵,看著他各種忙碌,準備不同材料,刻畫復雜紋路,雖然努力學習記憶了很多東西,卻是根本不解其意,更不知道做這些究竟有什麼用處。
直到某日午夜。
秦東終於從屋內走出。
兩人在山間又是一陣忙碌。
折騰到天色將明,衛韜才總算是大致看出,這貨準備了如此多雜七雜八,看上去毫無關聯的東西,竟然是要開壇做法。
當黑暗消散,第一縷陽光映入山間。
秦東終於做完了所有前期準備。
「小雲雨術!」
隨著他的一聲低喝,整個人的氣息肉眼可見衰落下去。
就連麵色也瞬間變得一片雪白,雙腿一軟直接倒地不起。
活脫脫一副消耗過大,因此脫力昏迷的樣子。
「連個土圍子都沒堆,令旗符紙也沒紮,這到底是開的什麼壇,做的什麼法。」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靈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怎麼看都有些不太靠譜的樣子。」
衛韜默默等待片刻,過去將昏迷不醒的秦東扶起。
他正準備將人背回去好生照顧,剛剛抬腿卻又猛地停下腳步。
起風了。
而隨著沁涼微風拂過,
空中竟然聚起來一小片雲朵。
下一刻,淅淅瀝瀝的小雨悄然落下,迎著東方剛剛初升的驕陽開始澆灌山間田地。
衛韜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
汲取著從雨中傳來的靈氣,他心中頓時升起些許驚訝之意。
小雲雨術,是個好東西。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要成為靈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