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雲層遮擋月光。
夜幕下的荒野幽暗寒涼。
地麵一個巨大深坑。
密密麻麻的裂紋蔓延出去。
就像是突然多出來道道恐怖疤痕。
坑底還有人。
而且不止一個。
痛苦呻\/吟聲不時響起。
回蕩在寂靜的荒野深處。
聞之嗚嗚咽咽,猶如鬼哭。
晏銘艱難穩住身形,心中思緒極度復雜。
他實在是難以理解。
也完全想不明白。
到底是怎樣強悍的肉身,才能單手去接迎玉的靈刃。
甚至隻用了兩根手指,便夾住了那道靈力切割的刀鋒。
此時此刻,晏銘看著數步外的那道身影,簡直就像是在看著一頭吃人妖魔。
而且已經沖著他張開了嘴巴。
或許下一刻便要猛地咬下。
就像是此人在靈舟宴會廳吃大排一樣,連骨帶肉三兩下嚼碎,再全部吞入腹中。
“晏綾妹妹,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絕對照做。”
“饒命,饒命啊!”
晏銘渾身顫抖,再開口時幾乎都要涕淚齊流。
他自詡算策無遺,卻是無論如何都算不到,晏綾隨便在街上找了個販賣靈糧的小販,竟然便擁有如此可怕的實力層次。
但這還不算最讓他感到恐懼的地方。
更可怕的是,此人在割掉迎玉頭顱的時候,那種難以描述的眼神,毫無溫度的表情,還要比殺人盈野的魔頭更加令他驚恐。
就像是一道雷霆便直擊心靈,甚至讓他再難生出反抗之心。
晏綾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
此時此刻,她也不敢再多勸一句。
隻能是用眼神示意身旁的風姨,讓她提前做好處理手尾的一應準備。
至於晏銘死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出現怎樣的變故,那也隻能見招拆招,聽天由命。
衛韜從頭到尾沒有說話。
卻也沒有直接出手。
他隻是靜靜站著不動,抬頭仰望雲層低垂的夜空。
麵對著晏銘的不停告饒,同樣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態度
他對此似乎已經毫不在意,甚至根本就沒有聽晏銘說了什麼。
此時此刻,衛韜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幾枚玉髓上麵。
隱於袖中的手指結成法印,第二靈紋悄然顯現。
分出幾根靈絲,無聲無息探入玉髓深處。
數個呼吸後。
衛韜不由得瞇起眼睛,眉宇間浮現出一絲訝然表情。
在今夜之前,除了被當做貴重貨幣外,他隻知道玉髓可以拿來做施展靈術的上品材料,卻不知道通過第二靈紋,竟然可以吸收內裡蘊含的靈力。
而且不管是質量還是數量,都還要比行雲布雨一係的靈術高了不少。
畢竟施展一次呼風喚雨,需要他耗費時間精力準備材料,刻畫符線。
還有就是一場雨波及覆蓋的範圍太大,他就算是再拚命吸收,也得有大半以上的靈氣白白浪費。
所以說,對於他的恢復療傷而言,這一發現稱得上是突破性進展。
隻要玉髓供應的上,絕對可以將痊愈時間再次大大縮短。
衛韜默默想著,再看向眼前的晏銘,以及不遠處的晏綾,莫名覺得兩人身上都散發著玉髓特有的美麗光芒。
忽然,一股夜風吹來。
從伸手不見五指的荒野呼嘯而過。
不知不覺間,雲開霧散,一輪如鉤新月顯現。
將清冷似水的輝光映照下來。
為大地塗抹上一層澹澹的銀色。
衛韜沉默許久,注視著從雲間縫隙露出的銀月,麵上忽然露出些許意興蕭索的表情。
晏銘極度驚恐,篩糠一般劇烈顫抖。
以為自己就要走到了生命盡頭。
但就在下一刻,他卻是猛地愣住。
除了耳朵在微微抖動外,整個人仿佛忽然變成了不會動的冰凋。
衛韜垂下眼睛,猶如失去了興趣一般,隨意擺了擺手道,“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不過現在風吹雲散,明月顯現,已經有些不太符合殺人放火的意境。”
“更重要的是,我的心情也在月色沐浴下漸漸恢復安寧,還有些止不住的懶散,因此不想再去折騰更多事情。”
晏銘聽到此言,頓時如聞仙音。
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表情呆滯,呆呆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又聽到衛韜接著說了下去。
“仔細想想,我隻是個拿錢辦事的過客,沒那個心思去摻和到你們晏家的內部鬥爭之中。
更是懶得花費時間精力去滅你滿門,反而會耽誤了我真正重要的事情。
所以你別惹我,我也懶得理你。
我們之間最好的相處狀態,就是你老老實實呆著,別給我招來什麼麻煩,再掏腰包借給我些許玉髓,差不多就能保住自己的一條性命。”
晏銘長長呼出一口濁氣,緊繃到極點的心弦猛地一鬆。
整個人陡然滿頭大汗,仿佛虛脫了一般。
他連額頭上的汗水都沒有擦,當即抱拳躬身,深深行了一禮。
隨後毫不猶豫取出一封包裹嚴實的東西,雙手奉到了衛韜的麵前。
這是他提前準備好的,用來籠絡所尋靈植師的玉髓,至少有兩百枚之多,此時倒是正好拿出來做個買命錢。
看到衛韜將玉髓收走,晏銘不由得又鬆口氣,再開口時姿態放得極低。
“請先生放心,就算是多給在下幾個膽子,也絕不敢再生出其他的心思。”
衛韜掂量著玉髓的重量,聽著美妙的清脆鳴響,麵上不由得露出澹澹笑容。
見此情況,晏銘長長呼出一口濁氣,又接著說了下去,“除此之外,還請晏綾妹妹放心,愚兄後麵可以發下家族血誓,你我兩脈今後當結成聯盟,自此同進共退,相互幫扶,若是有違反之舉,定然叫我死無葬身之地。”
晏綾垂下眼睛,眸子裡波光閃動。
她似乎對這一提議有些動心,同時卻又有些猶豫遲疑,而在偷偷瞄了衛韜一眼後,最終也隻是保持沉默,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那就這樣吧。”
衛韜點點頭,“你們的事情,你們自己處理,我唯一的想法便是去看看神樹,弄清楚它……”
他的話沒有說完,便在此時閉口不言。
一群人正在從黑暗中趕來。
還有一道急迫的女子呼喊,穿透夜幕遠遠傳遞過來。
“你抓緊給我放了銘郎!”
“不然,我定要讓你付出難以想象的慘痛代價!”
卡察!
衛韜之前已經準備轉身離開,卻又在此時停下腳步。
他麵上浮現出疑惑表情,目光越過黑暗夜幕,落在前方疾奔而來的少女身上。
“她是誰,在說些什麼?”
咕冬!
晏銘喉嚨湧動,一道涼氣從腳底直沖腦門。
整個人瞬間如置冰窖,如入深淵,渾身上下全都是徹骨的森寒。
他嘴唇囁嚅著,想要說些什麼。
卻是還未來得及開口,那道女子聲音便又響了起來。
“你一個人厲害又能怎樣,我看你那兄弟根本就沒有什麼實力。”
“我派人跟蹤了他,自然能知道他們是什麼身份,又都住在什麼地方。”
夜幕下的荒野一片死寂。
隻有急促的腳步聲,很快穿透黑暗來到近前。
“放了銘郎,我可以保證不動他們。”
“隻要你敢動銘郎一根頭發,我就敢讓你的家人朋友全部死光!”
衛韜靜靜看著她,原本有些出神的表情緩緩收斂。
取而代之的,則是沒有任何情緒,也不見一絲溫度的冰冷森寒。
“是秋幔。”
“竟然是秋幔!?”
不遠處,晏綾激靈靈一個寒顫,後背瞬間被冷汗浸濕了衣衫。
直到現在她才真正明白,為什麼遠遠避開了赤山靈域周邊,自己的行蹤還是會被精準掌握,就連離開的靈舟也會被深夜攔截。
原來所有的一切,都要落在她這位表妹身上。
但此時此刻,比起之前的種種,她卻是更加恐懼即將發生的事情。
“先生,閣下,她,她就是在胡言亂語,根本沒有這麼一回事。”
晏銘隻覺得頭皮發麻,渾身冰涼,連話都說不利索。
“你原本可以活下來的。”
衛韜麵無表情,緩緩踏前一步。
卡察!
晏銘眼前毫無征兆一花。
然後又猛地一黑。
所有視線瞬間全部消失不見。
他呆呆站在那裡,隻感覺頭皮發緊,被五根膨脹變大,猶如鋼鐵的手指猛地箍住。
頭蓋骨卡卡作響。
無盡恐懼湧上心頭。
同時還有極度的恨意生出。
讓他恨不能連頭都不要,也得過去將那個愚蠢的女人一把掐死。
忽然彭的一聲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