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夜幕深重,冷雨霏霏。
經過兩次傳送之後,光柱穿透雲層,將法陣上方雲層破開一個大洞。
透過雲洞望去,一輪銀月高掛天空,猶如一隻緩緩眨動的眼睛。
傳送降臨法陣中央。
高高矗立的高塔之上。
瀾訶手持陣盤,做完了最後的檢查。
“主上,所有準備已就緒,我們可以開始傳送了。”
“安全第一,先不著急。”
衛韜依舊在仰望天空,目光穿透雨幕雲層,看向那隻緩緩眨動的眼睛。
沉默片刻,他開口問道,“你有沒有看到一隻眼睛?”
“一隻眼睛?”
瀾訶微微一怔,順著衛韜所指的方向看去,眸子裡亮起猶如青燈的兩點光芒。
數個呼吸後,他有些疑惑地搖了搖頭,“那裡空空蕩蕩,屬下什麼都沒有看到。”
“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看到?”
衛韜又道,“連那隻銀色月亮,你也沒有看到?”
瀾訶依舊搖頭,“屬下也沒有看到月亮。”
衛韜眉頭皺起,剛想再說些什麼,心中卻是忽然一動。
因為就在此時,那隻猶如銀月的豎瞳竟然消失無蹤。
仿佛眼睛從頭到尾都未出現。
他剛剛所看到的,隻是自己生出了幻覺一般。
“主上可是發現了什麼?”
瀾訶環視四周,身體也一點點繃緊。
衛韜朝著他眨眨眼睛,思索著慢慢說道,“你以前有沒有接觸過界主?”
“回主上,屬下在虛空之眼中資歷尚淺,執行的任務也並不算多,因此並沒有接觸過界主境界的大修士。”
停頓一下,瀾訶又接著說道,“不過在分部的時候,屬下卻是聽說過和界主相關的一些傳聞。”
衛韜點點頭,一邊繼續觀察感知天空,一邊示意他繼續下去。
瀾訶不停擦汗,陷入回憶,“那還是很久以前,虛空之眼某位大佬來到分部,部主設宴款待,屬下正好當時沒有任務在身,便被叫去接待服侍。
他們在席間閑聊,不知為什麼便說起了和某個界主相關的事情,我也就斷斷續續跟著聽了一些……”
衛韜聽到此處,朝著瀾訶隱晦地使了個眼色,然後輕咳一聲出言提醒道,“我們時間有限,你直接簡要說重點。”
瀾訶抹了把混合著雨水的汗水,“屬下就是這個毛病,一緊張起來就容易語無倫次,有時候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東西。”
“你緊張什麼,就算天塌下來了,還有我這個高個兒在你前麵頂著。”
“是是是,屬下不緊張,一點兒都不緊張。”
瀾訶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重點就是,那個界主死了,他們在商議去不去撿/屍。”
衛韜微微一怔,不由得笑出聲來,“瀾部主,你這也太簡略了一些,讓人聽了不明不白,還是沒有抓住我想要知道的重點。
界主的能力究竟是什麼,他到底是怎麼死的,不說前因後果如何,就連中間過程你都沒講,如此稀裡糊塗的表述,你要是天橋底下評書的,怕不是要把自己給餓死。”
“算了,我現在也沒心思聽這些東西,你隻需要告訴我,如果界主發現了我們的動作,法陣周邊的遮蔽隱藏手段,究竟能不能將其騙過一段時間。”
瀾訶看著衛韜的眼睛,強自抑製住有些不受控製的心跳,用極其緩慢的動作搖了搖頭。
“雖然主上曾經有過提點,屬下也已經盡最大努力強化了法陣周邊的隱蔽警戒,甚至可以保證即便第三部主殺來,也得被擋在外麵至少十個呼吸時間。
但屬下卻還是無法想象,界主究竟是何高度層次,那些不惜消耗弄出來的防禦法陣,究竟能不能將其欺騙阻攔一個瞬間……”
瀾訶說到此處,聲音戛然而止。
他表情驚恐,眼神凝固。
整個人就像是被施了定身術,瞬間變成了一尊不會動彈的雕塑。
“應該是不能。”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悄然響起。
聽上去虛無縹緲,不辨男女。
更重要的是,那道聲音就在衛韜身後,感覺甚至沒有超出三米距離。
他心中猛地一跳,頓時明白了瀾訶的恐懼來源何處。
不存在任何猶豫和遲疑,就在聲音剛剛響起之時,衛韜便已經在本能驅使下暴起出手。
他甚至沒有轉身,修蛇長尾便如標槍一般,閃電般向後刺出。
唰!
驟然黑暗湧動,死意降臨,籠罩兩人周邊。
聲音也隨之消失不見,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衛韜這才轉身向後看去。
目光所及之處,一道模糊身影被打得粉碎,化作氣流四散飄飛。
但就在下一刻,卻是靈氣蜿蜒遊轉,匯聚成團。
緊接著,便又有新的身影悄然顯現,依舊站在他的麵前。
此時此刻,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麼提前沒有任何察覺,而是直到那道聲音出現才反應過來。
因為出現在法陣中的根本不是人。
而隻是靈氣匯聚成的一道身影。
除此之外,他現在身處傳送法陣的中央,剛剛經過兩次傳送後,靈氣波動還未真正平息,能在第一時間發現才不正常。
“船還沒有沉,你們就迫不及待要棄船離開了麼?”
靈氣蜿蜒遊轉,從中傳出虛無縹緲聲音。
“星環之主?”
衛韜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
“星環之主這個名字,吾其實並不是特別喜歡。”
“相比之下,還是明舒星君的名字更合我意。”
那道身影慢慢說著,語氣安靜祥和,“不過話說回來,明舒星君也好,星環之主也罷,都隻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怎麼叫,叫什麼,其實都並不重要。”
“明舒星君,我還是第一次聽聞界主真名。”
衛韜示意瀾訶再退遠一些,然後才接著說道,“我們兩個本就不是這條船上的人,自然有著來去自由的選擇,這麼看星主似乎管得有點太多了。”
星環之主又是一聲輕笑,“不請自來是惡客,更何況你們還在我家裡搞東搞西,破壞了很多東西,無論從哪方麵去看,都是你們所犯下的過錯。
結果現在苦主找上門來,卻是連說都不讓說了?”
“說自然是可以說的。”
衛韜仔細觀察由靈氣組成的人形,“不過我這個人臉皮比較薄,有時候被誇獎得太狠,就會很不好意思,有些不太符合自己的人設。”
“誇獎?”
“沒錯,我幫星君擊殺了章嵇這個叛徒,難道還值不上幾句誇贊之言?”
那道身影不由得為之一怔,陷入到沉默之中。
片刻後,星環之主並未對此作出回應,隻是自顧自說道,“比起陷入瘋狂的章嵇,你給了我更大驚喜,也讓我在不知多少歲月之後,再次體會到了上古兇邪的可怕之處。”
“聽星主的意思,似乎曾經和它們有過接觸?”
“算是有過接觸吧,那時候它們雖然已經不再現身,卻並不像現在這樣死氣沉沉。
就連我也還有著更多生機活力,而不是重傷之下隻能陷入沉眠。”
衛韜目光閃動,若有所思,“我有些好奇,它們到底是怎樣的一種生靈。”
“它們的來歷已不可考證,畢竟我雖然活得時間久一些,經歷知道的事情多一些,比起這些上古兇靈卻依舊有些不太夠看。
吾隻知道真界未破碎前,它們便可以稱得上是盤踞一方的兇靈邪獸。
隻是在第一次大破滅後,它們便開始漸漸消隱不見,直至少有人知曉它們的存在。”
星環之主說著忽然沉默下來,數個呼吸後才又是一聲嘆息,“如果不是你的到來,我或許還不知道它們竟然能一直死而不僵,而且有著諸般真意玄念被保留了下來。
甚至能在經歷過數次大破滅之後的現在,還能給我帶來如此大的困擾,幾乎讓我墜入到萬劫不復的黑暗深淵底部,再也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不過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危機一詞便是既有危險又有機緣,所以說在這方麵我必須要感謝你,能讓我借助它們的玄念真意侵蝕,擺脫這隻曾經是保護,如今卻隻能是墳墓的盒子。”
衛韜默默聽著,心中念頭急轉。
如果對方說的都是真的,那麼至少說明了兩件事情。
一是船或許真的要沉了,不然不會有墳墓的形容詞。
二是星主也要棄船離開,並且還是借助上古兇靈玄念真意,完成了與星環世界的切割。
“為了表示謝意,吾有一樣東西相送,也算是臨別前的贈禮,希望能對你的修行有所用處。”
星主的聲音再次響起,打斷了衛韜的思索。
下一刻,一團璀璨光芒亮起。
那是一顆流光四溢的晶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