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一艘靈舟自虛空之城升起。
在茫茫大雪中沒入雲層。
最終在依湖而建的園林降落下來。
整個莊園占地麵積很大,隱隱分為前園和後苑兩層結構。
白雪飄飛,青山綠水。
內裡亭臺樓閣,曲徑通幽。
猶如仙境一般,景色美不勝收。
就像是一幅畫卷,在衛韜眼前漸漸展開。
“薄長老倒是住的好地方。”
他背負雙手,緩步前行。
在雪地留下一道筆直且長的印記。
“衛長老謬贊了,老朽就是不太住得慣虛空之城,所以才在原來祖宅基礎上擴建,變成了如今居住的這座莊園。”
薄長老身體微躬,滿麵笑容,語氣表情極盡恭敬。
與第一次見麵時相比,他此時的身段放得很低,甚至像是以家奴老仆自居。
衛韜微微頜首,對於薄長老的態度不置可否。
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亭臺,被那裡的一塊石碑吸引過去。
他初時還有些不以為意。
但在看了幾眼後,卻不由得心動一動,身形一閃來到亭內,站在石碑近前久久沉默不語。
上麵的字跡已經完全模糊,即便是偶有幾個能夠清晰辨認,也已經無法從中推斷補全整個碑文的內容。
衛韜緩緩伸手,按在石碑表麵。
摩挲著有些冰涼的紋路。
觀察著橫貫整個石碑的裂紋。
他感知到了虛無空寂的氣息,就從道道石碑裂紋中向外滲出。
如果閉上眼睛,甚至會讓人感覺來到了黑暗虛空,四周盡皆空空蕩蕩,除了自己之外便沒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跡象。
但是,對於衛韜來說,虛無空寂雖然奇怪,卻並不是讓他停下腳步,專門過來一觀的主要原因。
就算是狀態欄起了反應,他也置之不理,完全沒有將其變成金幣的打算。
真正的重點,還在於這塊石碑給他帶來的熟悉感。
他默立亭臺正中,在風雪交加處一動不動。
目光卻仿佛穿透虛空,映照出記憶深處的另外一幕景象。
那是一座巍峨高山頂峰。
在淡淡雲霧環繞中,同樣有一塊破損石碑,矗立在一道山間裂隙的前方。
似乎還有一道清冷的女聲,在他的心底悄然回響。
“太玄山內太玄淵,太玄淵內見靈山。”
“靈山入心間,如夢亦如幻。”
哢嚓!!!
陡然一聲脆響,打破了持續許久的寂靜。
咕咚!
薄長老猛地瞇起眼睛,瞳孔驟然收縮到一點。
他喉嚨湧動,下意識吞下一口口水。
直到此時此刻,還有些不太相信,衛長老到底做了什麼。
他閉上眼睛,然後再睜開,最後還是不得不確認,在亭臺內矗立了不知多少歲月的石碑,真的被這位衛長老掰了一塊下來。
簡直是不可思議。
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知道究竟得有多大力量,才能做到這一點。
要知道自從他小時候,這塊石碑便立在這裡。
甚至比建造後多次修繕的亭臺,還要古老不知多少時間。
但無論經過怎樣的歲月侵蝕,它卻一直保持著這種瀕臨破碎的模樣,自始至終沒有哪怕一星半點的變化。
即便是當初以劍入道的古長老前來做客,喝醉後以金烏劍斬在上麵,也隻是勉強在石碑表麵增添了一道細細裂紋,距離將其一劍兩斷還有著相當遙遠的距離。
結果就在今天,在他的眼前,這位竟然將石碑一手掰斷,絕對是超出了想象之外。
“和太玄山上的石碑材質相同。”
“一個是虛空之眼,一個是大周太玄山,兩者相隔無盡黑暗虛空,如此遙遠的距離,竟然能有這種發現,當真是有些出乎了我的預料。”
“薄老是否知道石碑的來處?”
衛韜沉默許久,緩緩呼出一口濁氣,開口問了一句。
薄長老心中驚訝疑惑,卻還是陪笑回應,“回衛長老的話,這塊石碑是屬下先祖所立,因其年代已經久遠,所以屬下也不太清楚當初的具體情況。”
悄無聲息間,他將對自己的稱呼變成了屬下,從嘴裡說出時也相當絲滑,沒有一絲一毫的滯澀感覺。
衛韜回頭看了薄長老一眼,再開口時聲音平靜淡漠,還帶著自然而然的命令語氣。
“不清楚就去查一下,我希望能看到更加詳細準確的信息。”
“屬下明白。”
薄長老卻是毫不猶豫躬身領命,仿佛兩人之間本就是上下主仆關係。
兩人離開亭臺,又穿過道道長廊,越過數排亭臺樓閣,最後在被翠綠竹林環繞的小院近前停下腳步。
一座小樓在大雪深處若隱若現。
房簷四角垂下風鈴,隨著風聲叮咚作響。
卻又給人帶來清幽靜謐的感覺。
衛韜看著前方竹林,以及林間的那座小樓,就像是之前見到石碑般,一時間莫名又有些怔怔出神。
恍惚間,他仿佛再次回到了很久以前。
剛剛從青麟別院出來,來到珞水城清風觀,成為了元一道外門鎮守執事。
那個時候,他就住在名為綠竹苑的庭院。
乍看上去,簡直和眼前的小樓別無二致。
尤其是在風雪籠罩下,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格局和景色。
吱呀一聲輕響。
主樓小院的院門被輕輕推開。
一排丫鬟仆婦從中魚貫而出,紛紛對著兩人行禮問好。
“衛長老對屬下安排的住處,可還滿意嗎?”
薄長老揮手屏退眾人,小心翼翼問了一句。
衛韜深深看了他一眼,麵上浮現出溫和笑容,“薄長老有心了,這處居所我很喜歡。”
進了竹樓,寒意頓減。
一股暖風撲麵而來,就像是裡麵開著大功率的空調。
衛韜隨意尋了張靠背椅坐下,接過薄長老遞來的茶水,輕抿一口便放到手邊桌上。
他閉上眼睛,向後靠坐椅背,“薄長老此次專門邀我前來,到底有什麼事情詳談?”
噗通一聲悶響。
大廳地板微微一顫。
衛韜睜開眼睛,依舊端坐不動,“薄長老這又是何意,突然行此大禮,豈不是要折殺了小弟?”
薄長老以手扶額,跪伏於地,再開口時聲音都有些顫抖,“屬下懇求先生,救小女一命。”
“薄小姐遇到了什麼危險?”
衛韜沉默片刻,低低嘆了口氣,“話說在在虛空之眼總部,界主境界的修士絕對是鳳毛麟角,更何況薄長老又身居高位,廣結善緣,我是想不到還有誰敢針對你這位界主長老。”
沒誰敢針對界主長老?
以前或許還真有這種說法。
但隨著那個血腥之夜過後,隻要消息靈通的人,誰還不知道在新晉的衛長老麵前,就算是議事廳元老都慘遭屠戮,幾乎被一掃而空?
和那幾位大人物比起來,他又能算的了什麼?
薄長老心中念頭電閃,卻不敢表現出一絲一毫。
他隻是將身體伏得更低,小心翼翼說道,“回先生的話,小女並非是在虛空之眼出事,而是在探查某個外域過程中失蹤,已經過去很長時間都沒能傳回任何消息。
屬下心急如焚,知曉那處界域道標後,便當即派出心腹前往接應,結果連他們都失去了聯係,至今都不知道是生是死。”
“找不到線索,說明薄長老投入的力量不夠。”
衛韜摩挲著溫暖乾燥的木椅扶手,聲音平和緩緩說道,“以你虛空之眼議事廳成員的身份,為何不上報會長調集力量,匯聚足夠數量的精銳道兵,直接對那方天地開啟界域戰爭?”
“屬下也這樣想過,卻又擔心不惜消耗調集大軍壓境,非但無法解開那處界域的迷霧,反而會將事情更加推向難以挽回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