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 清脆的鐘鼎聲回蕩在通天峰上,傳至玉清殿,響徹在殿內這青雲門七脈首座的耳邊。 但諸人置若罔聞,目光都是緊盯著跪在堂下的那個少年。 在道玄真人旁邊的茶幾上,還擺放著一根黑色的燒火棍。 仔細一看,正是張小凡比試時所用的法寶。 就是這根難看的棍子,比試時卻擋下了青雲門四大神兵之一的天琊神劍! 許久。 道玄真人轉頭看向旁邊的田不易,淡淡道:“田師弟,你怎麼看?” 田不易沉默片刻,道:“張小凡上山之時,並無此物,我相信他說的話。” “因為在三年前,他與田靈兒確實前往後山深穀,靈兒還曾無故昏迷了過去,蘇茹親自去查探過卻並未發現什麼異樣,如今看來,隻怕多半就是這棍子搞的鬼。” 蒼鬆真人在一旁冷冷道:“這棍子可與天琊相抗,已是神兵之屬,此等神物,他說是撿到的就是撿到的了?我龍首峰那麼多弟子,怎麼不見哪一個去撿一根,偏偏被他給撿到了?” 田不易麵色一沉,冷然道:“你門下弟子撿不到,還不允許別人撿到不成?” 蒼鬆真人冷哼道:“是啊,我門下弟子,是沒有你門下的運氣好,一路都靠著別人棄權輪空才得以晉級。” “你……”田不易臉色漲紅,怒道:“難道他今日與陸雪琪這一場比試也是運氣?” 蒼鬆真人冷笑道:“不錯,今日確實不是運氣,不過是仗著這邪物之利罷了,縱然如此,若非你罔顧規矩上臺打斷,在那神劍禦雷真訣之下,隻怕他最後的結局也好不到哪裡去!” 田不易越發憤怒,道玄真人卻是皺眉打斷道:“好了,現在是討論這根棍子,說著說著又說到哪裡去了?” 蒼鬆真人轉身行禮道:“掌門師兄,此子之話,絕不可信!” 道玄真人皺眉道:“蒼鬆師弟為何如此肯定?” 蒼鬆真人看了眼張小凡,冷冷道:“這棍子乃是魔教血煉之物,這血煉之法,陰邪惡毒,若非有魔教妖人指點,他怎會有這等見識法力來煉造如此法寶?所以此人必是魔教妖人處心積慮安插入我青雲門的奸細,不可饒恕他性命!” 跪在地上的張小凡身子一顫,臉色一片慘白,卻不敢抬起頭來。 田不易大怒不已,起身道:“若他真是魔教奸細,這幾日又怎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施展這血煉法寶?!” 蒼鬆冷哼道:“魔教妖人,本就難以猜測行徑,居心叵測,做些奇怪的事情也不足為奇!” 田不易怒道:“你這豈不是牽強附會,強詞奪理?” 蒼鬆真人正欲開口,大殿之外,卻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蒼鬆師叔說小凡是魔教奸細,那我與小凡一起上山,按照蒼鬆師叔的說法,難不成我也是魔教奸細?” 張小凡身子一震,連忙回頭,眼眶含淚:“若風……” 眾人也轉頭看去,便見一席青衣自殿外走了進來,相貌俊朗,卓爾不凡,正是張若風。 “放肆!” 蒼鬆真人喝道:“此乃我等長輩說話,不經通報,是誰允許你擅自闖進來的?” 說著,蒼鬆神情肅穆,轉身對道玄真人道:“掌門師兄,此子雖是你的弟子,但仗著掌門師兄喜愛,恃寵而驕,置門派門規於不顧,請掌門師兄勢必嚴懲!” 道玄真人眉頭緊皺,望著張若風,道:“你先出去。” 張若風搖了搖頭,徑直走到張小凡身側跪下,道:“師尊,蒼鬆師叔要懲罰我擅闖玉清殿,弟子絕無二話,不過在此之前,弟子還有些話想說,還請師尊與各位師叔恩允。” 蒼鬆冷冷道:“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 田不易望著張若風,目光微閃,突然冷哼一聲:“怎麼?蒼鬆師兄掌控戒律堂,便連別人說話都說不得了麼?不知我青雲門的哪一條門規是不允許弟子說話的?” “你……”蒼鬆怒不可遏。 道玄眉頭緊皺,喝道:“好了,在小輩麵前爭吵,像什麼話?” 說著,看向張若風道:“你有什麼話,說吧!” 張若風眼裡露出一絲感激,揖手道:“師尊、各位師叔,張小凡在入門之時,身無長物,他的法寶是上山之後才偶然得到的,此事弟子在三年前前往大竹峰探望他時便已知曉,但當時弟子與小凡無知,並不知這是血煉之物,所以也並未在意,否則的話,這幾日七脈會武,小凡又豈敢在各位師長和眾位同門師兄麵前施展此物?” “而且,張小凡是弟子的堂弟,自小便與我一起長大,弟子相信,他絕不可能是什麼魔教的奸細,還請師尊和諸位師叔明查!” 說罷,張若風重重叩首。 “若風……”張小凡眼眶濕熱,眼淚止不住地流,心中卻是無比感動。 田不易重重鬆了口氣,望著張若風,眼裡也多了一絲感激。 道玄真人與其餘首座互相對視一眼,問道:“各位師弟,你們怎麼看?我這弟子的話,你們可否相信?” 蒼鬆真人沉默不語。 水月真人看了眼蒼鬆,道:“諸位師兄,我等對這血煉之法所知不多,雖也有所耳聞但多為揣測,若萬一這血煉之法當真有這碰巧之事,我等豈不是錯殺好人?” “更何況,這少年身世清白,與掌門師兄的愛徒張若風和蒼鬆師兄門下那林驚羽一同上山,若真有問題的話,隻怕這三人都有問題,僅僅因為一件血煉之物,便說他們是魔教的人,隻怕於理不合。” 曾叔常也點頭道:“水月師妹言之有理,這少年來歷清白,入門後又從未下山,隻怕真是機緣巧合下得了這件寶物,說起來反而是我青雲門之福。” 道玄真人微微頷首,轉頭看向落霞峰首座天雲道人。 天雲道人看了眼蒼鬆,又看了看其餘幾位首座,猶豫了一下,道:“此事掌門做主就好。” 朝陽峰首座商正梁忙道:“我也一樣。” 道玄真人點了點頭,看向張小凡,道:“你聽見了?” 張小凡哽咽道:“多謝、多謝各位師伯師叔,多謝師父!” 說著又轉頭看向張若風:“若風,謝謝!” 張若風搖了搖頭,心中也鬆了口氣。 可這時,道玄真人又看向了他,道:“至於你,你不經通報擅闖玉清殿,始終是犯了門規,蒼鬆師弟,你掌管刑罰,你認為該如何懲戒才好?” 所有人都看向了蒼鬆真人。 蒼鬆眼角一抽,下意識就想嚴懲,可話到嘴邊,看了眼道玄真人,沉默片刻,道:“按照門規,應麵壁三年悔過。” 道玄真人平靜地道:“好,那就按門規處置,待比試結束後,便到祖師祠堂麵壁三年悔過。” 說著看向張若風:“你可有意見?” “弟子沒有意見!”張若風連忙回答。 麵壁三年,這懲罰跟沒有似的,傻子才有意見。 道玄真人拿起茶幾上的燒火棍拋給張小凡,道:“拿去吧,這法寶以你精血鑄就,非你不可驅用。” 張小凡連忙接住,欣喜道:“多謝掌門師伯。” 道玄真人微笑點頭,又看向張若風,道:“去吧,好好準備明日的比試。” “是,弟子告退。” 張若風站起身,見張小凡沒有動靜,連忙拉了他一把,兩人這才退了出去。 剛走出玉清殿,一群人影立馬就圍了過來。 “小凡,你沒事兒吧?” “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小師弟,怎麼樣了?掌門他們如何處理的?” 兩人抬頭望去,隻見來的大多是通天峰和大竹峰的弟子,不過林驚羽和曾書書也在其中。 “沒事兒,勞煩諸位師兄師姐關心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張若風微笑搖頭。 見這麼多人關心自己,張小凡也是感動無比:“驚羽、書書、大師兄、二師兄……師姐,還有各位師兄師姐,謝謝你們了,我沒事兒,掌門師伯和各位師叔師伯沒有懲罰我。” “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 眾人頓時鬆了口氣。 他們顯然也從曾書書口中得知了具體的情況。 身為正道弟子,使用血煉法寶,這可是禁忌。 常箭是後麵聽到消息趕來的,此時見事情解決,一臉嚴肅地看向張若風,道:“小師弟,師尊和各位長輩談話的時候,不經通報擅闖乃是大忌,以後千萬不可再如此魯莽了。” “是,大師兄,我知道了。”張若風微笑點頭。 常箭點了點頭,看向其餘弟子,揖手道:“諸位師兄師弟,既然事情解決了,那大家就先回去歇息吧。” “是,大師兄。” “今晚勞煩諸位師兄了!” 眾人紛紛拱手,相繼離去。 張小凡也感激地看了看張若風,道:“若風,我們先下去了,明天見。” “嗯,明天見。”張若風微笑擺手。 待眾人紛紛離去,張若風也轉身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可剛走兩步,突然腳步一頓,看向玉清殿外的一處角落。 在那裡,一道孤單的白影,落於所有人身後,也正往下山的路走去。 “陸雪琪?” 張若風眼神微動,有些疑惑。 她來做什麼? 難不成也是擔心小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