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回 我生君已死 君死我未生(八十九)(1 / 1)

石記 周夷 3902 字 2024-03-17

※※※   越野車正在播放張紀中版電視劇《天龍八部》片尾曲《寬恕》。駒子用藍牙技術將手機同車載音響連接,選擇這首歌進行單曲循環,林夕填詞,王菲演唱,聲音清澈純凈,從女人視角仰視大英雄,反而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林夕先生一句“如是我聞”直接將歌詞提拔到了宗教高度,逼格一下子就上來啦!加之《天龍八部》同佛教關係,這樣的歌詞也同故事情節高度契合,使得整個作品閃耀佛教光輝!   周玉帆感慨:“寫得真美啊!”   “歌詞主要描寫了蕭峰與朱紫雙姝情感糾葛。”楚雪瑤侃侃而談:“朱正紫邪!首段以阿朱視角描寫對蕭峰的仰慕之情,一句‘入死出生,由你做主’著力體現阿朱為愛奮不顧身的一麵;第二段則是阿紫視角,刻畫對蕭峰依賴及追隨,一句‘寧願你恨的糊塗,中了愛的迷毒’更是道盡了阿紫愛而不得的辛酸與悲劇。”   “瓶兒真心細!”周玉帆恍然:“我隻看到了阿朱視角,原來還有阿紫視角。愛的迷毒,阿紫用毒針射過蕭峰,隻是想和他在一起,不讓他離開她……確實是她的視角。”   “剛問過度娘,直接復製和粘貼過來的。”楚雪瑤晃晃智能手機,不管是不是度娘,總之說得有道理,非常準確。陡然間,兩人似乎回到了當年的文化沙龍,一起討論武俠。   “伯爵是鐵佛影子,彩霞是鐵佛的心,她的視角講述將軍故事,其實有異曲同工之妙。”周玉帆說道:“這樣比直接描寫大英雄的硬漢小說,其實更加有說服力,更加感染人。”瓶兒點頭。兩人都在回味那段故事。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死。”周玉帆對英雄豪傑有所向往,發自肺腑地說:“高爾基筆下的丹柯,為了帶領族人走出黑暗森林,取出自己燃燒的心,為族人照亮出路。鐵佛和丹柯一樣都是具備強烈救世情懷的英雄,值得贊嘆!”   “對!”楚雪瑤再次浪漫遐想:“彩霞姑娘就是他燃燒的心。”   “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大英雄本色,鐵佛當之無愧!隻恨我晚生許多年,不然定要結識這位英雄!”的確,男人的血性和豪邁,那種陽剛之氣,如今的社會實在太缺乏!   車窗之外,天已黑盡。   探險隊成員經過長時間冒險,身體和精神經受嚴峻考驗,如今突然轉危為安徹底放鬆,不約而同出現疲乏,靠著真皮座椅小睡,野豬甚至已經鼾聲如雷!旁邊有一團光亮,那是毫無睡意的楚雪瑤用智能手機閱讀小說。周玉帆不想睡覺,問道:“你在看什麼書?”   “<佩德羅·巴拉莫>。”楚雪瑤放下手機,五光十色的手機屏幕漆黑一片:“墨西哥人胡安·魯爾福的小說。這本書,你知道吧?”   周玉帆微微一笑:“沒有人在盜墓的時候,還讀這本書的!”   “為什麼?”   “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午夜十二點,你會用錄影帶看恐怖片<午夜兇鈴>麼?不合適吧?”   楚雪瑤目光也是相當復雜,摩挲胸前克萊因瓶掛墜:“我們在心嶺跟許許多多神神鬼鬼打交道,算是迷了魂,上了癮吧!”確實,這樣的環境並不適合讀《佩德羅·巴拉莫》,因為這是一本寫死人的書。許多人認為《百年孤獨》是拉美文學魔幻現實主義巔峰之作,其實《佩德羅·巴拉莫》才是真正鼻祖,屬於祖師爺級別的存在。這部小說完全人鬼不分,眾多人物幾乎都是死人,但是他們又像活人一樣對話,回憶,敘述往事……故事裡“我”在母親指引下前往科馬拉尋找父親佩德羅·巴拉莫,然而看到的是一座荒無人煙,鬼魂晝行的冷清村莊。父親早已不在人世,打交道的都是一些未經超度的鬼魂們,呼叫,喧鬧,議論紛紛,竊竊私語!發泄內心痛苦和鬱悶。隨著閱讀逐步深入,小說中的“我”是生是死,難以判斷,直到閱讀到了一半才會赫然發現,其實“我”也是鬼魂。   墨西哥人對死亡和死人的看法,確實有別於其它民族。毫不誇張地說,這部帶人走入魔幻世界的奇妙作品是一部無人知道生者與死者界限的史詩,無論時間,空間和人物都充滿怪誕。在樸實無華的敘述方式下隱藏的是拐彎抹角的敘事結構,破碎迷離魔幻氣氛融化無窮藝術底蘊。   村上春樹小說《挪威的森林》,渡邊去療養院探望直子,包裡還要裝一本《魔山》。楚雪瑤在這個時候讀一本寫鬼魂的書,確實有夠神經病的!   當天夜裡探險隊員入住懷清賓館,雖然隻有三星,但是相對還算安靜,園林綠化做得也很漂亮!探險隊員得以充分調整和休息。   “終於睡到床啦!”楚雪瑤呈大字型躺倒床上,再也不想起來,恨不得一輩子都同床待在一起。   心嶺之行算是有了一個圓滿結束。本次探險,周玉帆多次挽救團隊於危難之際,毫無疑問乃是靈魂人物,儼然已經有了隊長架勢。他打電話同神秘麵具人物取得聯係,告知情況。此行還有許許多多問題沒有解決,真相依然籠罩迷霧。麵具人做出安排,讓探險隊再接再厲繼續跟蹤貝殼那條線索前往南海,於是重新規劃,分配人員。   探險隊消耗很大,不僅需要補給,傷員兩人。其中,駒子惡戰水怪,從桫欏湖掉進主墓室,雖然滿身是血,僅僅隻是皮外傷。吳釵給他做了處理和包紮,問題不大。羅檳受傷就有些嚴重啦!礦區摔到肋骨,其中有一根直接把肺給戳穿了。李梅乘坐大巴負責將他送回省城,同時復盤“三星斜月嶺”整個行動,寫成報告交給投資人。剩餘的人直接南下,前往珠域。   出發時候,天蒙蒙亮。   駒子開車上了高速公路。   此次吳釵見識到了周玉帆淵博學識。她知道他收集的這些寶貴資料肯定不是來自網絡,而是周文錦多年以來的積累:“教授懂的東西,真的太多啦!”   “非也!非也!”周玉帆適時阻止對方盲目個人崇拜:“家父爺爺,我的曾祖父麒麟先生就是鐵佛將軍幕僚,這些都是祖上流傳下來的珍貴史料。解放以後,爺爺退伍回了湖南。家父同他與當地檔案館取得聯係,通過書信方式將資料郵寄到了四川……這麼多年隻是收集整理,學術成果充其量算是整理過程中的心得。我從小泡在父親書房,看得多了。”   “家學淵源!”吳釵一向驕傲,這個時候眸子居然有了崇拜波光,原來周家一脈相承:“話說當年末代皇帝溥儀也對古玩如數家珍。別人十分驚嘆!他也是說,不是造詣多深,對這方麵多大興趣,而是從小接觸,看得多了……沒有想到你說同樣的話,怪不得你們在神跡文明方麵的研究有如此之高的造詣。”   周玉帆眉宇間籠罩陰雲並未散開:“家學淵源談不上,更加比不了皇帝。別說是我,就連爸爸一生都未曾見過祖父,也就是他的父親,遺腹子是他一生最大遺憾!他們隻有一些書信往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們僅僅學了皮毛。”   “我覺得你很了不起。”吳釵喜歡周玉帆,因為很像吳小可,骨子裡都是文人,而且是極品文人,握拳鼓勵:“加油!你是最棒的!”月光之下,周玉帆清晰看見吳釵臉龐雀斑。《紅樓夢》鴛鴦也有雀斑,反而顯得真實,可是吳釵似乎隻有身穿紅色體恤衫才有,不知到底什麼緣故?   當晚住宿河池,賓館住下已是淩晨一點鐘。第二天繼續南下,經過兩千公裡長途跋涉,遠處終於出現茫茫大海。萬頃碧海,一眼望不到盡頭。大家沒有一絲興奮,反而充滿旅途疲憊。下車時候,空氣彌漫一股鹹腥味,讓人反胃想吐。   四川心嶺號稱海上絲綢之路起點,珠域古代乃是其中重要始發港,雖然相隔千裡,單憑這一點就有千絲萬縷聯係。最重要的證據就是海貝,這是商業貿易的結果,所以南下追蹤這條線索順理成章。沿街全是中西合璧騎樓式建築,方形柱子粗重厚大頗有古羅馬建築風格。它們不是西洋建築簡單翻版,挖掘深層文化根源,體內流動中華民族燦爛文明血液,算是東西方文化碰撞的美麗結晶。店鋪鱗次櫛比,中段經營來自蘇杭的綢緞,東段經營魷魚、沙蟲、蝦米、魚乾等乾海貨,西段接近外沙港口,經營纜繩、漁網、魚鉤、漁燈、風帆布、船釘等漁民用品。探險隊購買出海裝備,周玉帆拿起售賣海貝同心嶺貝殼兩相對照,又看又摸,又聽又聞,甚至伸舌頭舔,最後綜合起來加之第六感得出結論:“一樣。”野豬嗤之以鼻:“說得跟真的似的!”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