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萬歷三年三月的一天,一位年輕女將軍統領的一支200多人的蒙古騎兵緩緩駛向大同鎮,這位身材高挑的青年女將騎著白馬,頭帶蒙古傳統的紅色掏耳其克帽,雙耳墜著的一雙銀色大耳環顯得格外耀眼,身著一件白色蒙古袍,披著紅色披風,跨下還挎著一柄長劍——七星劍,雙手緊握馬韁繩。她走在隊伍的最前端,身後緊跟一騎兵舉著一麵大旗,上麵畫著鐘金二字,遠望之下,女子給人感覺威風凜凜,她就是鐘金夫人三娘子。 當隊伍離城還有一裡地時,三娘子突然拉住韁繩,舉起左手示意,後麵的蒙古騎兵立刻停了下來,她勒馬回頭,沖著騎兵高聲喊到:“這次我們是奉了可汗的命令,來大同鎮護衛互市的治安,等互市開始,你們誰要是亂了規矩,別怪我劍下無情!聽清楚了嗎?”三娘子言罷,拔出跨下長劍,在空中上下揮舞一番,將明晃晃地劍峰垂直指向腳下。 蒙古騎兵齊聲回應道:“願聽夫人調遣!” “隨我進城!”三娘子一聲令下,合上寶劍,率領這支隊伍開進大同城,吳兌親自在城門口列隊迎接, 三娘子見到吳兌縱身一躍,跳下馬,吳兌主動上去行禮,寒暄:“夫人一路辛苦!” “鐘金拜見吳大人”三娘子向吳兌回禮,吳兌將三娘子迎入總督府衙,三娘子帶來的騎兵被吳兌另行安頓,而三娘子則住進了總督府。 “夫人一路辛苦,不知道阿拉坦可汗身體好些了嗎?”吳兌關心的問道 “可汗年紀大了,精力身體都不比以前,現在很多通關文書要我代他審批。因此,這次派遣我來代他參加互市。”三娘子回答道。 吳兌點點頭,“來人,把他們帶上來!”他厲聲喝到,隻見由四名明朝衛兵押解著兩個帶著枷鎖的蒙古男人帶到吳兌的麵前,吳兌使個眼色,押解的衛兵退下,吳兌對著三娘子笑吟吟地說:“夫人,這兩個人幾天前在宣化盜竊我城中良馬,殺我城之內百姓三人,被戚繼光將軍部下擒拿,戚將軍寫信給我,並親自押解到大同鎮,他的意思是交給本部處置才合情合理。” 三娘子聞聽不由得一陣驚訝,一雙丹鳳眼裡的黑眸子一下子瞪著吳兌,顯出不相信,三娘子道:“誰敢公然違背可汗與朝廷的約定?” 吳兌知道她會是這種反應,心想:我看你這小娘子將做何處置?將手裡的戚繼光的信交給三娘子閱讀。 三娘子看完戚繼光的信中內容,剛才還充滿疑惑的表情變得憤怒,兩道遠山眉,瞬間倒立起來,她合上戚繼光的信:“請吳大人轉告戚將軍,凡違反我可汗與朝廷之約的本部人,我絕不姑息!” 她瞪著丹鳳眼,一麵怒視著眼前這兩人,一麵回頭問吳兌:“吳大人,依大明律殺人者會受到怎樣的處罰?” 吳兌用手捏著胡須,略帶思索地說:“大明律,殺人者其罪當死,” 吳兌話音剛落,隻見三娘子站起身來,揮揮手,示意自己的衛兵將這兩人帶走,她問吳兌“吳大人,請問總督府周圍可有僻靜之處?” 吳兌以為三娘子是想避人耳目悄悄的將兩個本部罪犯帶出大同鎮,帶回去處置,於是他指了指北邊的方向,示意自己的部下參將萬國欽為三娘子領路,說了一句:“北門出去是小山包,上麵有一片樹林。” 三娘子點點頭,跟隨萬國欽走出總督府,吳兌心想,這位蒙古族女人畢竟比那個老糊塗阿拉坦明事理,懂得怎麼處置罪犯,不似阿拉坦汗那樣一味包庇自己本部的人,他一直坐在位置上,等待著三娘子處置罪犯的消息。還在暗中得意,這會自己處理得當。 過了不一會,隻見萬國欽臉色煞白的走進來,“都督,她來了…” 吳兌從來沒見過自己的參將萬國欽這班表情,以為發生了突變? “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有人帶兵在城下搗亂嗎?” 萬國欽搖頭,指著遠處對吳兌說:“都督,你看吶…” 吳兌順著萬國欽所指的方向,遠遠看見三娘子快步朝著自己總督府大堂走進來,當他再次看到三娘子時,被嚇得從正中的都督位置上站了起來。 三娘子兩隻手裡,一手提溜了一個血淋淋的人頭向著吳兌走進來,見到這場景,吳兌被嚇得不敢說話了。 隻見三娘子把兩顆人頭擺放在吳兌的總督公案上說:“吳大人,剛才那兩個觸犯大明律的人,已經被我取了人頭,特來獻給大人,並特向大人謝罪!” 吳兌眼見這血淋淋的兩顆人頭,趕緊叫人弄走,他忙向三娘子拱拱手說,“夫人辛苦了,請到館驛歇息!” 吳兌連忙派人將三娘子她的隨從帶往專門為他們設置的館驛,看著三娘子遠去的背景,他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瞪著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見為止, 吳兌一個趔趄跌坐在都督座椅之上,萬國欽還站在下麵,他上去想扶起吳兌,吳兌向他擺擺手,他低下頭去,右臂支在案子上,右手扶著額頭上烏紗帽,感嘆地說:“我當官這麼多年,又在大同鎮擔任都督這麼幾年,從來沒見過這麼孟浪的女子!” 吳兌被三娘子剛才那一幕嚇得半天沒緩過來。 萬國欽接著說:“都督,此女子性情剛烈,方才末將把她和兩名蒙古犯人帶到後麵的山坡無人出,她令人解開犯人枷鎖,不由分說拔出她的佩劍,手刃兩人,末將還沒看清楚怎麼回事,二人人頭已經落地了。” “然後呢?” “接著,她就自己從地上拎起兩顆人頭讓末將引路,直奔都督府而來!”萬國欽形容道 “都說這北蠻之人勇猛,本官今天算是見識了!”吳兌嘆服道 “聽說這位鐘金夫人,在豐州灘新築的一城池,名叫庫庫合屯,自己在那裡操練一支1萬人的騎兵,每日都在進行騎射操練。” 吳兌一邊認真聽萬國欽講述三娘子,一邊命人拿來筆墨紙硯,他拿出自己記事本,提筆記下萬國欽剛才說的話。 “都督,我看這位夫人堪稱是穆桂英再生哦!” “穆桂英也未必有她的膽量!”吳兌停筆回應道。“看著吧這個女人絕對會做出令人想象不到的事情來。” 大同鎮是明朝邊關九鎮之一,它是一個方圓不過四裡的城池,但這裡駐軍卻有近十萬之多,吳兌本來安排三娘子住進自己的都督府後院的廂房裡,但是看到三娘子處斬犯人如此迅速,改變了注意,命人將三娘子安頓在了大同鎮招待京城特使住的洛河驛。一座三進三間的院落,坐落在總督府的旁邊,這算是高規格的禮遇了。 三娘子請吳兌將自己帶來的200餘人,在大同鎮北操場城旁邊的屯兵營中單獨僻出一塊讓他們居住。吳兌同意了,她自己帶著貼身侍女忽蘭和幾個女仆人住進了洛河驛。 她命人將自己的平時日常用具擺放好了,命忽蘭關上廂房的門, “給我準備熱水,走了一天一夜我要洗個澡!” “是,小姐!”忽蘭答應著,吩咐幾個蒙古族女仆下去準備, 三娘子打開自己帶來的梳妝盒,對著銅鏡摘下二個銀耳環、手腕上的銀手鐲和佛珠,最後把脖子上的瑪瑙石項鏈取下。裝進梳妝盒中,她命忽蘭拉起帷幔,自己脫去貼身小衣,她那曼妙的身姿顯露出來,邁著蓮花步緩緩地走進早已為她準備沐浴的大木桶中,最後她把披肩的長黑發用雙手散開,說到:“一身的臭汗,洗洗才舒服。” 忽蘭站在一旁伺候著,看到主人此時如此的嬌媚動人,回想剛才的情景,禁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三娘子正用手往身上臉上撩水,聽見忽蘭的微笑,奇怪的問道:“忽蘭,你笑什麼?” “小姐,方才在那都督府大堂之上,看那吳兌被你嚇得話都不敢說了。” 三娘子輕輕地“哼”了一聲,“那吳兌分明是在試探我,以為我看不出來,他以為這次我一個人帶人來參加春天的互市,就什麼都不懂。” 忽蘭聽著三娘子的話,點頭贊同,“聽說,中原的漢族女人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裹著小腳一輩子就在自己的家裡度過。哪像咱們蒙古女子,誰不會騎馬舞刀呢!” “嗯?你的話倒提醒了我。”三娘子忽然靈機一動吩咐忽蘭說:“你去告訴她們,再有6天就到了開市時間,這幾天上街,不要配帶刀劍,以免嚇壞大同鎮內的百姓,壞了老汗王的規矩。” “是!” “今天,你和姐妹們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們去華嚴寺燒香還願。”三娘子道。 第二天一早,三娘子和貼身侍女忽蘭兩人先是來到操場城裡的屯兵營,巡視自己帶來的200蒙古騎兵,見他們被吳兌安排和明朝邊關的軍士一起訓練,放心的離去。 之後她和忽蘭帶了幾個衛士來到華嚴寺許願,華嚴寺始建於遼代,是遼代金代的皇家寺院,建築工藝十分考究,鏤空雕刻,蜿蜒鬥拱,寺院墻壁上的雕梁畫棟精美絕倫,華嚴寺從遼金一直到明代都有修繕,阿拉坦汗與三娘子都是虔誠佛教徒,隆慶義和之後幾年,阿拉坦汗帶著三娘子每年參加春秋互市,都要來參拜華嚴寺裡大雄寶殿的佛祖,這次三娘子第一次一個人來拜佛。 華嚴寺香火鼎盛,參拜的人絡繹不絕,三娘子麵對著大雄寶殿上的佛像:莊嚴肅穆的五方佛,虔誠下跪禮拜,然後她望著大雄寶殿的每尊佛若有所思,要是自己的領地能有這種裝飾精美,工藝考究的佛祖廟就太好了。三娘子暗自下了決心以後回到豐州灘大板一定要建一座這樣的佛寺。 想著想著,三娘子微微閉上雙眼,雙手合十向佛祖許其願來,忽蘭也跟著虔誠祈禱。突然,三娘子聽到一種聲音: “施主俗緣未斷,會有貴人投胎襄助。” 她心中大驚,睜開雙眼,環視周圍,發現除了忽蘭就是香煙繚繞,並沒有其他什麼人,“忽蘭,你聽到什麼沒有?” 忽蘭搖頭“沒有啊!” “我好像聽見有人跟我再說,有人投胎到我這裡。”三娘子充滿疑惑地說到。 “投胎?”忽蘭一聽噗嗤笑出聲來,“小姐,你這是想孩子了吧?” “想孩子?”三娘子被忽蘭說的一怔? “是啊,幾位王子都那麼小,您離開不想他們嗎?” 一想到孩子,三娘子心頭不禁掠過一絲悲愁,自己今年25歲,從十七歲嫁給阿拉坦汗,八年為他生了三個兒子,除了大兒子不他失禮正常外,其他二子都有不同程度的殘疾。三娘子覺得這難道是長生天的意思嗎?她又一次虔誠的拜佛,這一次她希望丈夫的病能早點好起來,自己還年輕,希望以後上天再賜給她一雙健康活波的兒女,這次拜佛燒香,竟無意中觸動了三娘子做為女人做為母親那心底最柔軟的一塊兒,但是她總是習慣把它埋藏的很深很深。 從大雄寶殿拜佛出來,已經到了半晌午,三娘子站在殿外的臺階上,望著一株有數十丈高的流蘇樹,粗壯的樹乾顯示著它擁有著悠久的年輪,伸向雲端的樹枝,它已經長出稚嫩的新葉,那邊還有一株更老的菩提樹,也是剛長出新葉,這兩株高大的樹木,要長至少三百年才有這樣高大參天的樹乾,她感嘆人的一生相比之下真是太過渺小短暫了,這靜謐的環境讓三娘子起伏的心潮趨於平靜,三娘子感知到了佛家的力量,她突然回想剛才不知道在哪冒出來的話,會有貴人投胎襄助,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中午她應邀在吳兌都督中用飯,下午又回到洛河館驛中。 三娘子積極準備開市時的事宜,將帶來的準備開市時交易的馬匹,係數帶進大同鎮北城屯兵營旁邊的馬廄,吳兌積極配合三娘子一係列的安排,豐州灘的牧民在開市前兩天陸陸續續地聚集在大同鎮北門——武定門下,等待著開市,他們各自帶著從草原東西準備和大同鎮裡的中原百姓進行交換。大同鎮城內的百姓也早在一個月前就看到了吳兌貼出的開市的布告,積極準備著開市,草原的韃靼人從大同鎮開市中換取的是鐵鍋、鐵器,生活用品:絲綢布匹等,大同鎮的百姓從每次的開市中換取的蒙古有名的三河馬,蒙古銀器,牛羊肉等等,特別是馬匹, 三娘子站在城墻上,看著北城門下準備開市的人群,心中一片樂觀的期望,盼望著這次開市的規模超過前幾次,同時,她心中又產生了一個想法,這種互市要是在自己控製的地方開展,這樣自己就可以從一開始掌握主動權。 正在她思考著今後時,隻見北門下突然來了一隊官兵,有十來個人,他們騎著馬突然闖入即將準備開市的人群中,揮舞馬鞭驅趕著人群, “走走走,趕緊走。” “別在這裡停留!” 隻見這些人一個個表情兇神惡煞,著急忙活驅趕著草原上來的蒙古族牧民,隻見一個官兵揮舞著馬鞭,一鞭子打在一個七歲孩子的臉上,孩子立刻嚇得大哭,瞬間還在玩耍的孩子被這一鞭抽到血流滿麵。在城上看到這一幕,三娘子再也看不下去了,要知道,許多牧民為了一年二次的開市都是帶著全家老人孩子來大同鎮的,今天居然出現這樣的事情,三娘子瞬間變得憤怒: “豈有此理!” 她帶著忽蘭和幾個蒙古侍衛從城墻快速來到北門城下… 她正好趕上這群明朝官兵中一個領頭的校尉揮舞著馬鞭又一次像人群沖來,而這一會兒他沖著三娘子而來,口裡罵道:“滾開!” 三娘子見狀怒不可遏,待這校尉騎馬到近前,沒等他舉起馬鞭開始打人,三娘子一個健步騰空而起,閃電般從他手裡奪過馬鞭子,一個跟頭落在這校尉的馬前麵,左手上去用力拉進他的韁繩,將他的馬鞭子狠狠地扔在地上,右手執七星劍直指該校尉的脖子,還沒等這個飛揚跋扈的校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自己已經被三娘子的劍逼坐在馬上不敢動彈, “你什麼人?竟敢在這裡無法無天的打人,連個小孩子也不放過,你到底是誰?”三娘子一邊手執劍,一邊狠狠地瞪著這名校尉。 這名校尉此時,已經被三娘子矯健的伸手給鎮住了,他見三娘子一身紅色戎裝目光炯炯的站在當中,知道她有兩下子,但是他還想做抗爭,隻見他向身邊的人使個眼色,示意他們上去救他,他的眼神還沒會意完,三娘子早已看出他的意圖,右手腕往上一翻,將校尉的帽子削掉了,他綁發髻的簪子瞬間被三娘子的劍削去,頭發順勢散落下來,三娘子對著那些想救校尉的官兵厲聲喝到: “你們誰敢上來,我砍了他的腦袋!”這群人被嚇得都退到一邊,“說,你是誰的部下?膽敢在此造次。” “小娘子,別這樣,你有話好好說,”校尉被三娘子逼得求饒, “呸!誰是小娘子,你知道我們是誰麼?這位是順義王夫人,睜開你的狗眼看看?”忽蘭在一旁跟著喝到 “快說?你是誰的部下?誰派你來的?”三娘子接著問,但是校尉卻不回話 “有話好好說…” “難道你不知道明天這裡要開市了嗎?”三娘子繼續逼問 “知道,小的怎麼會不知道呢?隻是上麵來了命令,讓取消這次和韃靼人的互市。” 校尉道 “胡說!這是誰下的命令?”忽蘭問道 “是…是…” “是誰?快說!”三娘子繼續逼問 “是,是,總督吳兌吳大人,剛下的命令!” “什麼?是吳兌?”三娘子一聽不由得一驚,她感到一陣意外,吳兌會下這樣的命令嗎?怎麼自己一點都不知道?事實上今天吳兌還一直再和自己計劃著此次開市的事宜?怎麼會突然間變卦了?三娘子直覺告訴自己這應該不是真的。 就在她正在思量著這其中的原尾時,這名校尉騎馬想跑,忽蘭見狀,從高處縱身一躍跳向他的馬,一腳將其踹下馬,然後自己騎在馬上,勒住馬韁繩,看著被三娘子蒙古侍衛捆綁在地的跋扈囂張的校尉,輕蔑地說到:“就你這騎術,還敢自稱是吳兌的部下?騙誰呢?” “對,這裡邊一定有什麼蹊蹺,”三娘子自顧自地說到。 三娘子命人將此人捆綁之後押解到總督府,準備當麵和吳兌問個究竟。 北門城樓早有守備將士見狀下城試圖阻止,但是不及三娘子眼疾手快,三娘子手下的蒙古侍衛綁了這個囂張撥扈的校尉,不由分說,直接將他押解到總督府吳兌的大堂上, 吳兌此刻正在大同鎮總督府後邊的書房接待剛到大同鎮的老朋友徐渭,二人正在喝茶聊天,突然家仆來報,三娘子一行人押解著一個校尉要見吳兌。 吳兌聞訊大驚:連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將官服穿戴完畢,很鄭重其事的準備去見她。 徐渭見狀,好奇的問: “順義王夫人是何人?仁兄還要穿著官服見她?” 吳兌搖搖頭說: “文長,這位順義王夫人雖是女流之輩,但卻非尋常人也。我暫時少陪了,我去見見她馬上就回來。” 吳兌從後院來到大堂,見三娘子和幾個蒙古侍衛捆綁著一個明朝校尉,站在大堂上等著自己,不等三娘子說話,吳兌早已一眼認出這個被捆綁的校尉, “你不是代王府裡的總管王伯濤嗎?怎麼被帶到這裡來了?” 這個校尉見自己被吳兌一眼認出,卻一臉不屑地瞪著他。 “吳大人,方才這廝剛才在武定門下騎馬驅趕準備開市的百姓,還說奉了你的命令呢,我聽到之後也覺得其中定有假。”三娘子道 吳兌欣慰地點頭說:“他是代王府的總管,想必他在外邊冒充老夫的部下又乾了擾民的事,被夫人抓個正著。”言罷,吳兌寬袍下坐。 三娘子和侍女忽蘭等人,這才弄清楚原來此人是大同鎮有名的惡霸,難怪吳兌看見他一點不感到意外 吳兌怒視這個被他一眼認出的王府管家王伯濤:“王總管,你謊稱是本官的部下,這個本官可以不予計較,但是你明知道後天是要舉行開市交易,你還擾民這做的太過分了。” 麵對吳兌的質問,王伯濤顯然不以為然,他雙手被捆著,卻仰起頭,十分不屑地說:“吳老頭告訴你,代王也後天要出城狩獵18天,屆時北門要禁止閑雜人等通行,該不該取消和蒙古韃子的交易,你自己看著辦!”眼吧又順帶瞟了一眼三娘子, 三娘子見此人如此囂張,不由得想拔出七星劍取了他的狗命,但是被吳兌攔住了,吳兌命人將此人暫時收監。勸慰三娘子道:“夫人有奇誌,何必和一個奴才計較呢!” 一旁的參將萬國欽對吳兌說:“都督,這應該代王臨時興起下的命令,我們該怎麼應對呢?” 吳兌從座位上起身,捏著胡須,緩緩地說:“出現這樣的變故,太棘手了。” “吳大人,此話怎講?”三娘子不解的問道 “開市時間恐怕要改期了。”吳兌說道 三娘子一聽,這是什麼意思?她連忙和吳兌爭辯:“吳大人,開市的時間是大明朝與我土默特本部阿拉坦汗去年就訂好了,豈能說改就改?再說,因為這種小人更改開市時間,今後朝廷又將如何取信蒙古呢?” 三娘子一席話說的吳兌竟然無言以對,一旁的參將萬國欽見狀,上前說到:“夫人有所不知,我朝有製度親王府中官員犯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地方官還可以處罰該官員,但地方官卻無權管親王的任何決定。剛才那個代王府管家胡作非為,都督可以法辦他,但無法改變代王的決定,代王狩獵18天遠比開市的時間4天要長,因此要延後或者取消都有可能。” 三娘子聽到萬國欽的話,說到:“可鐘金所知中原皇家狩獵都選擇在冬季,現在仲春萬物復蘇,狩獵有乾天河。吳大人,再說互市關係到朝廷和土默特本部邊境百姓的生活,這也不是小事,如果不能按期舉行,隻怕又會鬧出事端。” 三娘子把話說的如此明白,又言辭懇切,說的吳兌有些慚愧,他向三娘子拱手作揖道:“夫人能顧全大局,又深謀遠慮,吳兌自嘆不如,可是這事,本官確實有為難之處啊。” 三娘子見狀,知道再說下去也無濟於事了,便告辭從都督府回到洛河驛中。 她前後思量,叫忽蘭進來:“給我準備夜行衣!” 忽蘭一聽奇異的問道:“小姐,你要夜行衣去哪兒啊?” 三娘子翹起遠山眉,雙眸子透著堅毅的神色,“今晚,我要去夜探代王府,去會會這位代王朱鼎鉉。看看他到底是何許人也?” 忽蘭見主人要一個人夜探代王府,覺得有些危險,便道:“小姐,一人闖代王府太危險了,多帶幾個侍衛去吧,有個什麼也能保護你!” 三娘子搖搖頭,“我是去會會這個代王,人多反而會壞事,你們誰也不要跟著我,我一個人去會會他。” 言罷,三娘子穿上她隨身攜帶的黑色夜行衣,背上七星寶劍,開始夜探代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