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繼光聽說塗宗俊願意說服三娘子,決定讓萬國欽帶著塗宗俊返回歸化城勸說三娘子。 七月十一日,塗宗俊在萬國欽的帶領下,又回到歸化城下,三娘子聽到塗宗俊又回來了高興德親自去城南迎接。 可是,再次見到的塗宗俊卻是帶著枷鎖,身穿囚服,三娘子見到塗宗俊,對萬國欽說:“萬大人,我想和塗大人單獨在銀佛寺禪房敘話,請萬大人移步他處休息。” 萬國欽當然理會這是什麼意思,便跟隨穆雅往他處休息去了,進來後殿禪房,塗宗俊的枷鎖被卸下後,三娘子再也按耐不住對塗宗俊思念之情,抱著他的脖子開始接吻。 塗宗俊也抱起三娘子親著,兩個人不顧一切地表達著對方的思念之情。 “你瘦了,眼圈這麼黑,不像我眼中那個儒雅俊秀的塗郎了。”三娘子仔細端詳著塗宗俊的臉,眼光裡透著一股柔情,惋惜地說。 “你還好,胖了,可是眼角怎麼還掛著淚水?”塗宗俊發現三娘子眼睛裡充滿了對自己癡情。 “你不看孩子們?”三娘子忽然眼前一亮。 “嗯嗯,我想看看他們。”塗宗俊說,三娘子命忽蘭將兩個孩子抱來。 “你看,他們滿月了,就是晚上會鬧,吃奶鬧得我休息不好。”三娘子談起孩子們,留出一臉幸福的表情。 “嗯,兒子長得真像你!”塗宗俊發現自己的兒子相貌像極了三娘子,特別是那雙丹鳳眼,估計未來又是一員武將。 這時,忽蘭從外邊進來,對三娘子說:“小姐,可汗又派人催您前往板升城。” “不去,我不去”三娘子不加思索的拒絕。 塗宗俊握住她的手說:“鐘金,你聽我說,現在的形勢,你必須同意下嫁辛愛。” 三娘子聽到這句話,眼睛睜的大大:“你說什麼?你居然也這麼要求我?為什麼?” 三娘子的眼神充滿了絕望、憤怒,看到她這個樣子,塗宗俊心如刀割,他抱住三娘子:“你聽我說,我何嘗願意你改嫁?可是,你不是一般的女子,你是順義夫人,你是統領數萬軍隊的統帥,如今這陰山兩邊,牛羊成群,水草豐茂,朝廷與韃靼對峙兩百年的沖突,現在終於有機會化解,這都是你的功勞,老王爺不在了,以後,這草原還要依靠你的努力來維持目前局麵,所以,鐘金,你能夠深明大義對嗎?” 聽完塗宗俊對自己說的這些話,三娘子感到一陣眩暈,她險些暈倒:“可是,誰為我著想?我想和心愛的男人生活,這錯了嗎?” “不!鐘金,我想你明白什麼叫有國無家,想想我們如何相遇的?如果不是你為了草原百姓互市,又怎麼能冒險夜闖代王府,又怎能遇見我?我們不能隻為自己想啊?”塗宗俊勸慰道。 “這個我懂,可是,讓我失去你…”三娘子沒說完,已經忍不住哭出聲來。 這時候,忽蘭說了一句:“塗大人,你不知道,小姐這幾天思念你,茶飯不思,時常坐在那裡發愣,做任何事都沒有興致,連給孩子喂奶都時常會忘記。” 聽到忽蘭這麼說,在看到三娘子失魂落魄的樣子,塗宗俊怎會不知?自己這些天被關在大牢裡,何嘗不是如此呢?他心中在吶喊:上天為什麼不讓自己和這個女子廝守在一起!想到這些塗宗俊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體都要裂開了。 可是,理智告訴他,不能這樣,不能放縱自己的感情,在家國麵前,你必須有清醒得選擇。 “不!你不能這樣,你雖然沒有我,可你還有孩子們,他們會陪著你,你看到他們就想看到我一樣。你要振作。”塗宗俊大聲地說。 三娘子望著塗宗俊的臉,明白他的話完全是言不由衷的,可看到他為了自己而丟官被治罪,三娘子低下頭:“塗郎,今生若不能與你廝守,我想我不會嫁給別人了,你們漢人的女子不是都從一而終嗎?有節婦烈女嗎?我今後不會再讓別的男人碰我的,我隻屬於你!” “鐘金!”塗宗俊大叫 “小姐!”忽蘭一驚 “不行!別的女子可以,可你不能,你不是普通民婦,你是統帥軍隊的順義夫人,現在你的地位需要你放棄普通女子的情愛。”塗宗俊很清楚,約束一般女子的道德禮數,不能用來約束三娘子,他再三勸慰,說著說著,塗宗俊不覺落淚了:“鐘金,離開你,我就不能難過嗎?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未來,也許我會被論死罪,如果我我死了,你得好好活著,為了我們的孩子,還有陰山的安寧局麵。” 三娘子聽到這裡,一下子淚奔,都是因為自己害苦了塗宗俊,可塗宗俊卻絲毫沒有後悔,反而勸慰自己,這更令她難過。 塗宗俊看出她的思緒,繼續勸慰說:“鐘金,我們盡管離別,可是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還會重逢。” 三娘子忽然停止哭泣“好吧,忽蘭,你去告訴辛愛的來人,要我下嫁辛愛可以,但是我有條件,他必須把他原有妻室全部拋棄,不然我不嫁。” “是!”忽蘭出去了。 這時候,萬國欽突然進來,將塗宗俊拉倒禪房外,詢問情況,塗宗俊告訴他,自己有把握說服三娘子下嫁辛愛。 “好,這就好,我也能如期完成都督交代的任務。”萬國欽像吃了定心丸。可是塗宗俊拉住他:“不過,順義夫人有個條件,要求辛愛把原來的妻室全部拋棄,她才肯下嫁。” “什麼?這怎麼可能?”萬國欽聽到後,覺得這個要求很過分,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更何況順義王呢? “我覺得這個要求,順義王多半不會同意,還請萬大人回請戚都督,給順義夫人一定支持,給辛愛壓力,迫使他拋棄妻室。”塗宗俊道。 “這,都督會管嗎?”塗宗俊說。 “會,順義夫人是張相國穩定西部關鍵人物,隻要能讓夫人兵權在手,主持互市,都督會答應的。”塗宗俊又說。 萬國欽將信將疑地說:“好吧,我回報都督看看。” 這天晚上,三娘子要求萬國欽,讓塗宗俊和自己單獨相處,萬國欽很猶豫,怕他們又有肌膚之親,可當看到兩人癡情的眼神,感嘆不已,最後同意三娘子的請求。 晚上,兩人在一起情不自禁,三娘子不顧產後身體虛弱,又與塗宗俊纏綿悱惻,難舍難分。 第二天下午,萬國欽告訴塗宗俊,他的處分下來了,被罷官,永不敘用,將被遣散回到原籍江西老家。 這個結果令塗宗俊和三娘子都很高興,就在他們高興時,忽蘭突然帶來消息:“辛愛大人派人轉告小姐,說讓他拋棄妻室可以,但他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三娘子問道。 “他要您將兩個孩子送走或者…” “或者怎樣?”塗宗俊追問。 “辛愛大人說,小姐要是不答應,他就要將兩個孩子殺掉!”忽蘭說。 “什麼?殺掉?好啊,我看他敢來動我孩子一根汗毛!”三娘子說吧拔出七星寶劍露出拚命的駕駛。 “等等,鐘金,不能這樣,不能,硬拚受苦的是孩子呀!”塗宗俊上去攔他。 “我們的孩子,是我辛苦懷胎,身上掉下的肉,我要親自撫養他們長大。”三娘子言吧,抱起繈褓中的孩子,露出慈愛的目光,不停親吻著,這份慈祥母性,讓一旁的塗宗俊看的發狂,三娘子身上原來這麼有母性光輝!他隻覺得這次與其說來勸三娘子,倒不如碩,自己對她得愛反而更深了。 可塗宗俊想到眼前的情況,沒想到事情會出現如此變化,他看著三娘子憔悴的麵容,心痛不已,然而,他感到歷史還會給這個女人更重的擔子,現在隻是在磨練她的心智。 眼前這個難關,三娘子必須要過,想到這裡,塗宗俊說:“鐘金,這件事,還有一個處理辦法。” “什麼辦法?” “孩子我帶回江西老家去養,這樣,可以避免辛愛傷害孩子。”塗宗俊道。 聽到要將孩子帶走,三娘子表情慌張,好似失去了什麼東西:“不,我不能忍受骨肉分離,我已經沒有你,怎能再失去孩子?” “小姐,如果把小主人留在土默川,辛愛大人一定不能容忍,要是小主人有什麼閃失,那怎麼辦?”忽蘭突然說。 “可是,與骨肉生離,你叫我以後怎麼活?”三娘子竟然大哭起來。 “小姐,我有個主意”忽蘭突然跪下, “忽蘭,你這是乾嘛?有事就說呀。”三娘子趕緊扶起她。 “小姐,我隨塗大人還鄉,代您扶養兩位小主人。” 忽蘭此話一出,三娘子和塗宗俊都一驚,忽蘭主動提出代替三娘子承擔起扶養的責任,這倒是一個解決的辦法。 “忽蘭,你是說,你跟隨塗大人回江西?” 忽蘭點頭說:“是的,我想隻有這樣才能徹底躲避辛愛大人的謀害。我會傾力撫養兩位小主人。等他們長大了,我會讓他們與您相認。” 三娘子聽到忽蘭一席話,竟然愣在那裡,不知所措,仔細一下,似乎隻能這麼辦,孩子留在歸化,辛愛一定不能容忍他們,而送回瓦剌自己的娘家,三娘子又覺得這又會給瓦剌帶來災難,蒙古人不能自相殘殺呀! 可是讓塗宗俊帶回去?三娘子一時沒了主意,見主人一直不說話,忽蘭跪下磕頭:“小姐,你難道信不過我嗎?我會像對待自己孩子那樣對待小主人。” 三娘子趕緊扶起忽蘭說:“忽蘭,你怎麼這麼說呢?你我一起長大,情如姐妹,我怎麼會信不過你?可是,離別親生骨肉,誰能舍得啊!再說,我也不忍心讓你為了我承擔這麼大的風險!” 忽蘭激動地說:“小姐,這都是我心甘情願的呀。” 盡管,忽蘭一再表示自己自願替代三娘子照顧她的一對龍鳳胎,可是,三娘子想到要與骨肉生離,心中頓感痛如刀絞!她忽然按住胸口,眼前一黑,又險些暈倒。 “快,她這又是肝鬱氣結,怔忡在心,趕緊讓她躺下。”塗宗俊說完,趕緊扶著三娘子躺下。 忽蘭給三娘子端了一碗奶茶,喝過後,三娘子才覺得好多了她喘口氣對忽蘭說:“我覺得事情隻能這麼辦了。” 三娘子掙紮著起身,叫人拿來自己的七星劍。交給塗宗俊說:“塗郎,這是我的佩劍,也是你我相識的媒人,今日一別,我…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見?這把劍送給你做為紀念,見此劍如見我本人。” 塗宗俊接過心上人的寶劍,從頭到尾端詳了一遍,點頭說:“你放心我一定細心保存。”說完塗宗俊拿出自己的那把七星劍,交給三娘子:“我這把贈給你,劍上有我的名字,見此劍又如見我!” 三娘子同樣小心接過劍,眼淚不自覺流下來。塗宗俊也淚流滿麵,兩人握住彼此的手。 三娘子淚流不止,心痛如絞,可她命人抱來孩子,小心交給塗宗俊:“我們的孩子我就交托給你了。我…你告訴他們我們相識過程!希望以後還會相見。” 塗宗俊抱起孩子,心裡既狂喜又悲傷,喜得是,自己十幾歲就在尋找誌氣非凡的奇女子,希望能夠與之配對,直到26歲,遇見三娘子,盡管兩人早已各自成婚,卻無法抑製住彼此的欣賞,沒想到居然珠胎暗結,留下了後代,塗宗俊覺得非常珍視。 悲傷的是,三娘子與自己不得不分離,尤其是她要和親生骨肉生離,這個痛苦太大,塗宗俊想到這裡,不僅流下眼淚,他轉過身,仰天長嘆:“鐘金,沒有了你在我身邊,以後,我再也不練劍了。” “塗郎,可你答應我,把孩子扶養長大,好好教導他們。”三娘子語重心長地說。 “我會的,可是,沒有了你,我…我不會再碰任何女人了。”塗宗俊激動地說。 “塗郎!你…”三娘子驚訝塗宗俊居然能夠說出這句話,女子為男子守節很多,男子可以續弦再娶,甚至可以納妾,怎麼塗宗俊缺決定不碰女子? “你不能為了我這麼做,你已經為我丟官,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還差點丟失性命,再為了我,你叫我如何心安呢?”三娘子拒絕。 可塗宗俊說:“不,這是我心甘情願的,你已經為我塗家留下了子嗣,我傳宗接代的任務已經完成,更何況是你生的,我願足矣。” 這句話卻讓三娘子無限感傷,兩個如此相愛的人,卻無法相守,還要麵臨骨肉生離的命運,她突然從懷裡拿出兩個銀鐲子,給塗宗俊裡的懷裡的兩個孩子分別套在手腕上。 “這上麵,我讓人刻上了孩子的番文名字。”三娘子又轉頭對忽蘭說:“忽蘭,我的好妹妹,以後等孩子長大點,你要教他們一點我們民族的文字。” “小姐,請放心,我牢記在心。”忽蘭說。 這時,萬國欽突然闖進來,對著塗宗俊說:“鏡源,戚繼光都督傳話,朝廷來了命令,要把你趕快押往京城。” 三娘子聽到馬上要和塗宗俊分別,她對萬國欽說:“請萬大人稍等片刻,我有東西要交給塗宗俊保存。” 說吧,三娘子拔出腰刀,把右手食指劃破,鮮血淋漓。 “小姐,你這是要乾嘛?”忽蘭大驚。 三娘子命人拿來一段絲綢,蘸著鮮血,寫下一段文字。,寫完後將它塞進孩子的繈褓中,這是三娘子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抱起孩子,貼著小臉親了又親:“我的孩子,阿斯勒,寶岱,為娘今日狠心和你們離別,實在情非得已,我的骨肉…這個留給你們作為紀念。” 就這樣,三娘子與塗宗俊和兩個孩子被迫分離,塗宗俊帶著忽蘭,還有兩個孩子回到江西南昌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