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四)(1 / 1)

還有一件令我們家值得驕傲的事情就是,有一次我們家剛去鎮子上賣完薑回來家後沒多久,我們村的喇叭就叫了起來,父親聽見村書記在叫著父親的名字便有些惶恐的張著耳朵認真的聽了起來,聽著聽著父親臉上便露出了驕傲的表情。等喇叭聲音一停,父親便回過頭來高興的說到,你們聽見沒有,咱被表揚了,咱種的薑好就賣出好價錢,比那些一年出門在外的打工的人家都掙得多,我們三人看著父親又相互看了看彼此也跟著父親笑了起來。   大薑是令我們家值得驕傲的東西,但在我的印象裡父親第一次動手打我也是與大薑產生著聯係。   進入十一月份是大薑的收獲的季節,進入初冬,這個時候的氣溫並不是很低,所以也不是很冷。早上會在薑葉上麵形成潔白的霜花,隨著太陽出來它也就慢慢融化了。刨薑也並不是十分容易的事情,特別是刨完之後還要一車一車的拉回家去。而那個時候大多使用木製的推車,兩邊一邊放一個簍子,盛滿薑之後,父親推著車子,我負責在車子的前麵栓一根繩子幫父親在前麵拉著,以此來減輕父親的負擔。待到晚上的時候還要把這一整天刨來的大薑下到地窖裡麵,隻要從一開始刨薑我們每天晚上都要到挺晚才能吃得上晚飯。   那一次在頭天的晚上父親就像開了一個小會議似的講著,明天還剩下最後一塊地的一部分了使使勁明天一天把它刨完,後天天氣預報說是變冷了。   早上我們為了能夠確保更好的完活我們比往常去的要早一些,但剩下的一部分還是有些多的,經過我們一上午的努力還是剩下了一半多一些,所以在中午的時候很是焦急的吃了中午飯就很快出發了,到了地裡麵我們像往常一樣分工明確,父親負責刨薑,我負責去掉薑上麵的泥土,我們很是沉靜的負責著各自的工作,但在這種焦急的想要工作的狀態下也慢慢感覺到了疲累。   我放下了手中的活在一邊看著,隻有他們在焦急的做著,慢慢的我的活也就母親一起做了,時間似乎越來越趕,夕陽漸變的像磚頭一樣的緋紅,那預示著天黑即將來臨,那剩下的未刨出的大薑仍然還需要好一會兒才能完成,而天黑之後也會使得我們的工作難度加深,那時趕往土地的道路往往非常狹窄,而道路也往往崎嶇不平,所以在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們向來沒有做到過天黑的時候。   於是隨著天有些亮的時候,父親變得更加焦急起來,這個時候父親一邊又一邊的開始催促著我趕緊幫著做起來。但這個時候的我似乎像是中了邪一般,父親怎麼也使喚不動我了,就連母親的加入也依然使我無動於衷,父親有些氣急敗壞,俯身撿起一塊土坷垃就朝我打了過來,我依然不為之所動。   這時父親扔掉手中的撅頭便朝我過來就是兩腳,我從屁股與盡是土坷垃接觸的地麵站了起來,我流著眼淚看向父親,這時父親不再動手打我而是對我說到:“你從小到達大,一直都很聽話,所以我從來不舍得打你,可是今天就像是中了邪一般,我們越是忙你越是不懂事,馬上就剩下那麼點了乾完了莊稼地裡就沒活了,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何況我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們,我們所有的生活來源基本上就是這一畝三分地,不乾咱們就沒得吃的。”   父親說完話便頭也不回的繼續拿起了撅頭刨了起來,而我似乎再也找不到繼續坐在一邊看著他們乾的理由了。我擦了擦淚水,便走向前參與到其中去,我們便繼續沉默的乾了起來,天還是慢慢變黑了,但好在我們還是在有一些光亮的時候完成了剩下的部分,我和母親配合著父親將車子裝滿,我拉起繩子,迎著天空初升月亮帶來的光亮,朝著回家的路在一推一拉中趕回了家。   那是在我的記憶中父親對我的第一次動手,一直使我記憶猶新,他對我們的愛總是深沉,而在當時他對我說的每一句話也是記憶猶新,總是在那樣一個時刻父親才對我們有數不盡的話語,而在平常他似乎如村子裡的老牛一般隻知道俯著身子沉默的耕耘。   大薑一落千丈生活所迫轉為養羊   大薑的市場並不十分穩定,在那些年有七八塊錢一斤的時候,也有一兩塊錢的時候。總歸貴的時候就能多賣點而便宜的時候就少賣點,都一直成為我們家收入的支柱,養活我們家的同時也總是有一些剩餘,而那些剩餘的部分也都是為了我們的未來所做好的打算。而到後來,大概就是我上初中的時候後,大薑的市場開始變得低迷,直到那一年整個的市場出現崩潰隻有幾毛錢一斤,那一年使得村子裡麵種薑的人家變得非常失望,即便把收成的大薑賣掉都不夠買肥料的錢,於是人們漸漸的也對大薑的種植失去了信心。   慢慢的村子裡種植大薑的人家就變得越來越少,即便有大多薑地裡麵個的雜草都比薑本身都高。當然最失望的也是父親了,即便你種植的大薑再好你依然難以獲得很好的收入,並且這個時候你無法再依靠大薑來維持生活。   在那些日子裡父親變得寢食難安,父親的笑容變得更加稀少,而跟在身後的母親更加不知所措,直到有一天我們在吃晚飯的時候,父親提出了想養羊的想法,他說這個想法也想了好長一段時間了,他也在趕集的時候了解了一些市場,他覺得這個市場會越來越好。那個時候我們都還小,所以父親提出這樣的想法也不過是說給母親聽的,其實這在當時於我們家而言並不是一件很大的事情,緊接著父親便提出先購進三隻羊試一試的想法,這並不是一筆大的投入,母親便很痛快的支持了父親的想法。   父親沒幾天便從村子裡的一戶人家買進了三隻小母羊,後來在他們的精心飼養下,三隻小母羊都很順利的各誕生了兩隻小羊羔,六隻小羊羔的誕生使我們家增添了不少生氣,我時常會把這些小羊羔抱在懷裡玩弄,但每次父親都會阻止我去玩弄他們,父親總是像對待孩子一般似的對待這些羊羔。   後來隨著這些小羊羔的加入,我們家的羊群隊伍便慢慢變得強大起來,等到這些小羊羔長大之後,父親會用自行車後座上麵加個簍子把成年的羊羔托運到集市上賣掉,當然在賣掉之前父親也會把適合留下來當做母羊的成年羊羔專門留出來來壯大羊群的隊伍。   每天父親吃過中午飯之後,父親就必須拿出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到野外或者樹林放羊。在那個時候我也會在星期六或者星期天的不上學的時候跟著去放羊,其實這個放羊的活計並沒有我們看起來的自由,因為羊群也有不聽話的時候,它們很難保證會在一個區域吃很長時間,大部分時間是不停的處於行走的狀態。   在我上高中的時候,我家的羊群發展的不斷壯大,最多的時候我們家有三十多隻羊,慢慢的父親為了好管理,他會給羊群中的母羊起上它們的名字,這些羊的名字都是根據他們的特點起的。比如“紅毛”它身上的毛呈紅棕色;“大甲”它頭上長的兩隻角是最長最大的;“小膽”它不敢與其他羊羔打架。一開始叫他們的名字它們會不聽,但是時間一長它們適應了也就聽了,當然在它們偷吃人家的莊稼的時候它們也會裝作聽不見的樣子,那個時候就得對它們實行武力了,一塊石頭打過去它們就會聽話了。   有時候在農忙的季節,父親便強烈要求我跟著他去放羊的,開始在初中,他還是比較擔心我一個人不可以,那個時候他會幫著把羊送到野外或者樹林。是這樣的,在野外農作物生長的季節,我們是沒法到野外田地裡放羊的,而這個時候我們就會去樹林裡放。父親幫著送到樹林後,他會抽身離開忙點田地裡的活,然後等他再來放,我們形成交接班的樣子。   但後來我在高中的時候特別是我放暑假的時候,我會更多的時候幫著他們去放羊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時候我們家的三十多隻羊可以說是我們村養的最多的了,隻要下午已出發就是一群羊跟在我的身後,於是也就是在那樣一個時候,我在村子裡麵有了一個外號“羊官”,但對於這樣一個稱號我並不反感,在哪個時候,能做到如此的也確實隻有我一個,在他們眼裡我充滿了一個好孩子的形象。   在夏天的時候,隻要是村裡裡麵放羊的都會聚集在樹林裡,濃密的樹林像一把巨傘為我們遮陰,茂密的雜草一眼望不到頭。樹林裡並沒有什麼能夠令羊羔們破壞的東西,碰上羊羔們老實的時候他們不會走的很遠,而那個時候也是我們最輕鬆的時候。但其實更多的時候也正是在樹林裡幾乎不受什麼限製,它們總是不停的行走,往往在你打著瞌睡的時候,不過一會整個羊群就不見蹤影了。   而在秋天等農作物收獲完畢,我們就會由樹林轉向田間地頭,那個時候天氣也漸變的涼爽,已經不再需要樹葉的遮陰,而早已秋高氣爽了。並且對於羊羔們來說它們更喜歡田間地頭的草。它們和人類一樣,在蓊鬱密集的森林裡總是有一些壓抑,而在田間地頭他們更是蹦蹦跳跳多了更多的自由。   不得不說父親對收入的審時度勢還是很有成效的,自從大薑在那一年的身段不斷下跌變得如若草芥的時候,父親果斷的在養羊上麵亦步亦趨做的如火如荼。在後來就慢慢的跟種植大薑形成了交接關係,並且這樣的交接是成功的,他是一個踏踏實實的農民,並且通過農民踏踏實實的收入,擔負起了作為父親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