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是個窮人。
但哪怕是窮到吃土,也沒有窮計,抓住拾兒火燒自己房子的事情做文章,嘆息道:“他也是為了救我,若非是有他在,我還不知道會是什麼下場呢。”
原本忐忑不安的拾兒聽到這話後頓時輕鬆下來,心底對書生產生了一絲好感, 指了指書生,向前走了兩步,回過頭來再對著他招手。
“你是說讓我跟你走,你有地方讓我住?”書生試探著問道。
拾兒點點頭,給了他一個笑容。
書生心中大喜,頓時沖向房屋廢墟,嘴裡大聲說道:“你稍微一等,讓我看看還有什麼能用的東西沒有, 但凡是沒有被燒壞的, 都一並帶走。”
拾兒眨了眨眼,忽然轉頭望向秦堯,指了指他,又用手指在手背上比劃著行走姿態,然後對著他雙臂交叉。
秦堯忍俊不禁:“你是說,不讓我跟著你們?”
拾兒點點頭。
“為什麼呢,我剛剛怎麼說也算是幫了你一次罷?”秦堯說道。
拾兒對他連連擺手,隨後乾脆扭過頭去,明顯不願多說。
秦堯笑而不語。
少傾,書生背著一個燒黑的竹簍從廢墟中走了出來,向拾兒說道:“我收拾好了,我們走罷。”
拾兒微微頷首,帶著他離開江邊,每走一段路就回頭看一眼,見秦堯他們始終停在原地,並無跟上來的架勢,方才安心。
“紅煞, 白煞,跟緊他們!”
夜色下,秦堯從口袋中掏出魔靈珠,默默召喚出一紅一白兩道身影……
黎明前夕。
拾兒帶著書生來到破敗荒涼的‘無門居’小院,推開一間布滿蛛網的廢棄房間,指了指書生,又指了指房間。
“你肯把這房子給我住?”書生頓時瞪大眼眸。
這房子雖然看起來亂糟糟的,但是空間極大,門窗完好,墻壁上也沒有各種黴斑,比他先前在江邊找到的那破戶房好太多了。
拾兒緩緩頷首,指了指房間中的雜物,又指了指外麵,隨後拍了拍書生的肩膀,轉身出門。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書生呢喃了一句,突然沖著拾兒的背影喊道:“謝謝你啊,兄弟。”
拾兒轉頭對他笑了一下, 隨即踏著陽光,走出小院……
清晨。
萬物復蘇,生機勃發。
拾兒手中拿著一個玩偶, 守候在一個攤位前,靜靜等候著心上人到來。
隻是他從卯時等到辰時,壓根不見心上人過來,心底漸漸浮現出一抹擔憂。
話說心上人也是窮苦家的孩子,以賣針織玩偶為生,正常情況下,最多卯時末就會出現在攤位上,今日為何遲遲不見蹤影?
越想越擔心,拾兒猛地從一個墩子上站了起來,飛速跑過街道,來到心上人家門前,眼前的一幕卻令他如遭雷擊,頭腦發昏。
隻見這小門小戶上麵張燈結彩,粘貼著大紅囍字,明顯是有女兒要出閣。
“你乾嘛的,不要堵門口,新娘子馬上要出門了。”倏然間,從門內走出一個中年男子,沖著他喊道。
拾兒此刻哪裡還顧得上師父說的禁言令,張口問道:“大哥,是艾蕓出閣嗎?”
“不是艾蕓,難道是我啊!”
看著他一副寒酸模樣,中年人是一點耐心都沒有,揮手驅趕道:“快走,快走,不要在這裡耽誤事兒。”
拾兒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說,但低頭看了看自己臟兮兮的衣服,想起自己如今的處境,不由得苦笑一聲。
一生清貧怎敢入繁華,二袖清風怎敢誤佳人?
像他這種碌碌無為的人,哪一點能配得上人家?
別說人家是小門小戶,俊俏模樣就是對方最大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