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1節 戰事起(1 / 1)

1934年秋天,韓光宗和高慧蘭成了親。幸福的日子沒有持續太久。1937年7月,日軍從東三省出兵攻打宛平,和中國守軍打了起來。不久北平、濟南、上海等地先後淪陷,國民政府的老蔣也遷去了重慶避險,華夏大地戰火再起。   陳根民扒開院子裡的草垛,用鐵鍬將土一鏟鏟地往外丟。韓光宗經過他的院子,聽見裡麵有響動,便好奇地走了進來。韓光宗看到陳根民此時正光著肩膀在挖土坑,便好奇地問道:“叔,你在這柴火垛裡挖土乾嘛,莫不是藏了寶貝。”韓光宗有些打趣地說道。   “要是有寶貝啊,我早跟著老蔣一塊往西南邊跑了,日本兵進入東三省的時候,那飛機像蒼蠅群一樣在天上飛,炸彈在地上開了花,偌大的工廠一個炮彈下來就碎成渣,那高聳的青磚墻防土匪可以,但是也防不了這狗娘養的日本人。當時要是想起來挖一個地洞,我家的娘們和孩子也不至於被炸死。”陳根民說著,眼睛紅了一圈。每逢提到天殺的日本人,就想起自己死去的婆娘和兒女,恨得他將牙齒咬得吱吱作響。   “現在不是說國共兩黨合作了,一同抗日了嗎?我看這日本人也猖狂不了。”韓光宗用腳將陳根民丟上來的土慢慢地踩實。   “這老蔣根本沒有心思抗日,要不是槍架在脖子上,他也不會鬆口。這聯共抗日對他來說就是懶驢上磨屎尿多,不情不願的。你押錯寶了,指望老蔣還不如指望我這個.......怎麼叫的來著。”陳根民用手拍了拍自己光亮的腦門,手上粘著的土印在了腦門上,隨即說道:“對,指望著我這個“防空洞”,飛機大炮都不怕。”   陳根民繼續往下挖,像蚯蚓一樣把裡麵的泥土拱到洞口。韓光宗好似失了神一樣地回了家。陳根民妻兒的事,雖然已經過去幾年了,但是韓光宗印象依舊很深刻。陳根民因為這個事,可以說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緩了一兩年才緩過來勁。   妻子高慧蘭坐在門口,用稻草編著草鞋,看見韓光宗好像有心事地走進院子,說道:“大早上出去還好好的,現在整個人怎麼像個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吧唧的。”   “剛路過根民叔的院子,看見根民叔在挖地道防日本人。你說,咱是不是也找個地方也挖一個,萬一這日本人真打過來了呢。”韓光宗有些擔心地說道。   高慧蘭將一雙剛編好的草鞋丟到韓光宗跟前,說道:“穿上試試,看合不合腳。”又接著韓光宗的話,說道:“這日本人放著大城市不打,打我們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乾嘛。要我看,這日本人打不到我們這邊的。”   韓光宗依舊緊鎖著眉頭,說道:“你話說得不假,但是這日本鬼子畢竟是畜生,你和畜生說人的道理,怕是說不通的,萬一真打過來,那該怎麼辦!”   高慧蘭說道:“挖一個土坑,防得了天上的飛機,也防不了地上跑的日本鬼子。當年村子裡鬧兵匪,整個村子都往山裡跑,大不了到時候咱繼續往山裡躲。”   韓光宗將腳上的破鞋子換下,丟到一邊,穿上了高慧蘭剛做好的草鞋,說道:“這樣吧,我先通知耀祖,我們也先挖一個地道,萬一鬼子來得急,撤不走,也好有個後路。”   高慧蘭看到韓光宗穿的草鞋剛好合適,說道:“去吧!感覺你不挖個坑躲起來,你心裡就像螞蟻咬得一樣難受。”   韓光宗穿著草鞋,急忙走出了院子。高慧蘭在後麵喊他:“草鞋拿回來,這個是提前編好,留著你明年上地裡乾活穿的。現在這個天,哪能穿草鞋,你這個孬子。”   韓光宗這才發覺自己有點心不在焉,換下了腳上的草鞋,穿上被自己丟到墻根處的布鞋,就急匆匆地去找胡耀祖了。   十月的一天,天空陰沉著烏雲,省城淪陷,駐守的軍隊三戰三敗,往西南內部撤退。日本人進兵省城,魔爪很快就遍布了周圍的村子。   高慧蘭之前的話說錯了,他們的村子可不是什麼窮鄉僻壤的地方。村子的後山處埋藏著日本人垂涎已久的煤礦,以至於日軍在節節勝利的時候沒有乘勝追擊國民黨的剩餘殘部,而是調轉兵線,往村子的方向進發。   埋伏在山裡的遊擊隊伍與一隊日本兵交了火,一時間槍炮聲不斷。村中心的老榆樹上,“猴六”的侄子侯小伍繼承了叔叔的英勇。他透過這天然的哨塔,看著前方,隻看見密集的火點從山裡的林子裡噴射而出。就在遊擊隊伍和鬼子交火的時候,村子裡的人開始緊急地往山裡撤。   遠處,一排日本鬼子的炮兵瞄準了林子裡子彈射出的方向,進行反擊。幾輪炮火下來,樹木傾倒,土石翻飛,山坡被削成了窪地。地麵上的枯枝敗葉成了天然的引火種,借著風勢,火席卷開了。隻見火卷著風,風卷著火,像過節放的鞭炮一樣,劈裡啪啦的燃起來,大火往村子這邊的山頭漫了過來。   林子裡的槍聲停止了。侯小伍看見林子裡僅剩的幾個遊擊隊員,逆著風往山上跑。他們丟下別在腰間的手榴彈,一群追逐他們的日本狼青狗被炸翻在地,殘肢斷體或掛在樹上,或撞擊在山石上。日本人派了一隊偽軍上山搜捕,又是幾隻日本狼青被放了出來,它們像是嗅到了獵物的味道,子彈一般地彈射而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隊偽軍緊隨其後,日本兵安插在最後。   枯黃落葉的山林,侯小伍看見那幾個遊擊隊員往山頂走,幾隻狼青很快聞著味道追了上來。被包圍的遊擊隊員此時應該已經沒有子彈了,隻見他們從地上撿起石頭,狠狠地砸向這群撲上來的狗。   一隻日本狼青被砸瞎了眼睛,臉上的皮毛上染紅了一片,它齜著牙,露出血盆大口,拚了命地繼續向上沖。一隻遊擊隊員被從左邊山坡下,摸上來的一隻狼青咬住了手臂,犬牙深深地陷進肉裡,瘋狂地撕咬著。那名遊擊隊員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他順著坡勢滾到旁邊的一個小坑之中,整個身子轉了幾圈,可是依舊沒有擺脫胳膊上的日本狼青。他從腰間抽出一把砍刀,沖著日本狼青的腦袋砍去,一刀,兩刀,三刀……   日本狼青的腦殼被刀劈開,血肉摻雜著腦漿,緊接著,那個遊擊隊員用砍刀對準日本狼青的嘴巴,狠狠地砍了下去。當他把手臂從狗嘴裡取出來的時候,發現手臂上被撕扯下來一塊巴掌大小的肉。傷口處冒著血,自己的衣服被血染紅了一片。   偽軍聽到密集而興奮的狗叫聲,繼續往山上走,他們沖著看不見的目標放著槍。後麵的日本人則是催著偽軍加快速度。   遊擊隊員們穿過了林子,爬到了山頂。山頂上是一片光滑的大巖石,山的另一側是陡峭的山壁。他們已經無路可逃了。被包圍的幾名遊擊隊員或躺,或坐,在大巖石上休息著。剩下的幾隻日本狼青齜著牙在盯著他們,它們不敢在上前,隻是將他們鎖定在包圍圈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