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社安安靜靜的,忙碌了一天的人們都下班回家了。趙兵兵一個人坐在資料室裡,墻上的電子表的表針一下一下地跳動著,她胡亂地翻看著手裡的一本雜誌。早就應該走了,可她卻不想動彈。白天時光來資料室,趁沒人的時候告訴她,下班後去他的住處,她當時心裡一陣沖動。去找時光幾乎成了她這一階段生活中必須有的內容,不是每天,起碼也是一個星期四五次。“小鳥計劃”有點虎頭蛇尾,經常是想的挺好,到見麵的時候就走樣兒。她已經不那麼能理智了。一天不見麵,一天不在一起,就會感到別扭,就好像一天裡缺了點什麼。最近以來,時光有些不對勁,熱情僅保持在剛見麵的幾分鐘裡,然後就是沉默,問急了就從牙逢兒裡蹦出那個不知聽了多少遍的字兒,煩。 煩歸煩,怎麼每次見麵還照樣跟餓狼似的?老是這樣自己成什麼啦? 趙兵兵對今天是否還去找時光猶豫起來。她拿起了電話。 “喂——,美英嗎?是我……” “怎麼知道我加班的?你怎麼還沒走?一個人還是兩個人,是不是又沒地方愛啦,?” “別開玩笑,人家正煩呢。……他又約我去啦,你說我去不去呀?” “怎麼啦,你不是說一天不去就難受嗎?是不是懷上啦?快說說有什麼癥狀?早跟你說注意點你就是不聽,怎麼也不采取點措施呀?” “哎呀——不是這麼回事。” “啊?那是怎麼回事?噢——我知道了,他是有婦之夫,一直欺騙你,現在你終於發現了?他可裝得真像啊……” “不是不是……” “那是怎麼回事?急死我啦?” “你倒是讓我說呀?……我們這兒的那個茅頻,記得嗎,我跟你說過的,見了男的就犯酸的那個?” “記得,怎麼啦?時光和她上床啦?哎呀,我跟說你什麼來著,你得看緊著點,不能讓男人太自由嘍,怎麼能給他這樣的機會呢?你不是每天下班都和他在一起嗎……” “你先聽我說行不行?……那天有幾個人在這兒看書,茅頻也在,你聽她和別人怎麼說,她說,‘嗨——沒想到時光這麼能喝,昨天一塊兒吃飯他一個人喝了半斤二鍋頭,一點事也沒有……’開始我以為這是給我聽的,是故意氣我呢,可又一想那天正好我們沒在一起。有幾次我看見時光和她見麵的時候眼神兒不太對勁,是那種的……反正我能感覺出來的那種。下班我去找時光聞著他身上還有酒味呢,他說頭痛,說是昨天出去喝酒喝多了,我問他上哪兒喝的和誰一起喝的,他一下就慌了,支支吾吾的半天說不清,你說這不是有事兒啦?” “那後來呢?你們倆一塊兒的時候有什麼不對勁兒沒有?” “我也不知道。挺長一段時間了,見麵一會兒就一言不發,來回來去的老是那一句話,煩。他煩?可是每次猴急猴急地讓我來他不煩?跟茅頻酸菜壇子喝酒他不煩?他跟我從來沒喝過那麼多的酒,有什麼煩事他不跟我說,跑出去和別人說?” “唉——這回你信了吧?男人都是一個德行,什麼全給了他,他就不拿你當回事啦,這話我和你說過吧?你得控製著點他呀,開始我還說你比我新潮呢,沒成家就什麼都乾了,不像我,可你也不能讓他太得意太覺得輕而易舉嘍。我們那位結婚前也是火燒火燎的,可我怎麼樣?就是沒讓他得逞,不是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結了婚也一樣,得控製住了。我問你,他每次那樣的時候一般多長時間?見麵就來,還是說會兒話再來?” “……他特沖動,一般都是見麵就……可,可是……”她想說,每次他連褲子都沒脫呢,還沒怎麼著呢,那勁就過去了。誰知道是有那心沒那膽,還是有那心沒那能耐? “每次多長時間?……別不好意思,我是過來人,你就實話對我說沒關係。” “也就……反正眨眼的工夫……” “嗨——這還成啊?這種事情要是弄成‘一分鐘小說’還有不出毛病的?不是每個男人都能讓女人幸福的,你可得好好實驗實驗,沾火就著的小公雞還有救,別找個銀樣臘槍頭中看不中用的家夥,那你可就受一輩子苦啦,我這可是為你好,別說我教你壞啊?照你說的,要不就是他有毛病,要不就是你有毛病,要不就是你們倆都有毛病,都沒毛病這樣下去晚也得有毛病。我們那位原來也這樣,在一塊兒就想來這事,來完了就睡得跟死豬似的,好像旁邊沒我這麼個人啦,後來愣是讓我給治過來了。對男人得講策略,不能由著他們,不能讓他們太合適。先聊天,說點別的,分散注意力,耗的差不多了,再來。得死去活來天翻地覆,那才叫愛呢。一次就行了,兩個人誰也別想離開誰啦,絕對的妙不可言。像你們這樣,你不滿足,日子長了他也沒興趣了。那還成?得到一個男人不難,拴住一個男人讓他永遠跑不了,可要動動心眼兒。” “有這麼復雜?……可我們,我們隻是……”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愛他,想著這一輩子就是他了吧?” “我,我還沒想好……” “不說我也看出來了,你是真動心了。你聽我的,少見麵,見一麵就得有質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你試試呀?不靈你找我來。那個姓程的還找你嗎?你不是說你們那兒的副總編輯還有幾個年紀大的男人都對你有意思嗎?現在怎麼樣呀,還找你嗎?” “嗯——有時候……” “跟你說實話,我現在才知道年紀大的男人,尤其是結過婚的男人才會心疼人吶,我要是重新找就找個二婚頭。小夥子就是不行,隻顧自己,而且不穩定。不行就再找一個,姓程的不是離了嗎?他不是挺看中你的嗎?” “我可沒這麼想過……” “嗬——你還挺癡情的。現在像你這樣的可不多。” “我……如果……那也太便宜他啦,我還沒這麼動心過呢?” “那小子有什麼呀?我看不出來,真是蘿卜白菜各有所愛。你別太心軟嘍,我警告你,吃虧的是你自己。到時候可別找我哭來?……我怎麼覺得你今天支支吾吾的,還有什麼沒告訴我吧?” “沒……沒有。你說,我今天怎麼辦?還去不去?” “嗯——去還是可以去,不過你得下狠心治治他,……就說你來那個啦,別跟他乾那事,看他會怎麼著……以後在一塊兒也得繃住勁,慢慢來。要不要我給你提供點工具,我們這兒隨便拿有的是?我看你這會兒要是再出事就陷得更深更擺脫不了啦,不行就和他吹,沒什麼了不起,越拿他當回事越不成,男人都是一個德行。” “不用……我們這兒也有……” 趙兵兵沒敢說實話,寧願美英像這樣隨便想象,說時光是個什麼都不懂、沒用的廢物,那不等於在說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