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信息周報”以後,於詩風憑著新聞研究生班一些同學的關係沒少參加各種新聞發布會,幾乎吃遍了BJ的高級飯店和各種中西大菜。他有的時候真盼著能吃點家鄉的擔擔麵來條生黃瓜什麼的。茅頻的矯揉造作使他好像對大魚大肉的感覺似的油膩。蔡少雲又使他恐懼地看到了自己正逐漸衰老的影子。隻有在和趙兵兵的接觸中能讓他振作,哪怕就像現在這樣僅僅是通個電話呢。趙兵兵毫不做作的舉止,不飾粉黛的麵容,純凈無邪的目光,常常使他感悟到了一種沒被汙染的美好人性。漸漸地,他發現這種感覺竟壓倒了他對一般女人肉體上占有的欲望。他為自己的這種發現而欣慰、而自豪,而自覺高尚不同凡響。 這會兒他有些微醉似的放下了電話,突然有了一個奇怪的念頭。他想起時光那張既痛苦又頑強的臉,想起了時光那放在老孫抽屜裡至今無人過問的檔案。 自己有些時候難道不像個卑鄙的勢力小人嗎?他想,千方百計地探聽人家的隱私不是很無聊嗎?即便趙兵兵和時光有什麼,自己一個離過婚的半大老頭撥亂其間算什麼事兒?究竟為什麼恨時光?為什麼給他人為地設置障礙?換了自己,會怎麼想,怎麼辦?不用說不像一個領導,就是自己這把歲數的男人做出這樣的事情不是太猥瑣啦嗎?趙兵兵要是知道了這一切會怎麼想?還會尊敬他這個總編嗎? 於詩風獨自苦笑著,他已經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內心,但他又不願意把那些不乾凈的東西徹底地認領下來,而寧願自己想個什麼辦法排泄掉。他要給自己找一個借口,讓自己有個臺階下,他希望一會兒趙兵兵能給他這樣的機會。 樓下資料室裡,趙兵兵抓起了電話。 “美英?是你嗎?謝天謝地,你沒走哇,今天要是找不到你,我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啦。” “又怎麼啦?” “我和時光可能不行啦……” “他和別人上床被你抓住啦?” “比這還糟。” “他殺人啦?” “我們報社的那個於,知道吧,我和你說過的?不知道為什麼這麼恨時光,原來幾個試用的都辦進來了,就時光……這打擊太大了,我覺得他已經絕望了,他拿我出氣,我不怪他。他還能拿誰出氣呢?本來我今天晚上想和他在一起好好幫他出些主意,好好安慰安慰他,可他,可他……出去找朋友喝酒啦……還說,還說……他倒是沒明確說,可我聽出來了,他要離開我啦,你說我,我……怎麼辦吶?我,我……”趙兵兵有些哽噎地說不下去了。 “別急,哭有什麼用?莫斯科不相信眼淚。現在你得和我說實話了,是不是真的看上時光啦?” “怎麼說呢,他是我介紹來的,要是調不進來,原來的單位又不要,我不是等於把他坑了嗎?” “好哇,都這會兒了還嘴硬,以後再和你算帳。你告訴我,他怎麼得罪你們那個,姓什麼?於啦?在單位把頭兒得罪了,可真是難辦的事情,你能怎麼辦呀?” “我也不知道,可我老是覺得和我好像有點關係。那個於,今天晚上又約我吃飯……” “等等,我好像聽明白了。我問你,你和時光的事情那個於,知道嗎?你和他說過嗎?” “好像不知道,沒說過。可我覺得他挺關心的……” “好啦,你聽我的,今天和那個於,吃飯的時候,你一定要主動說你的男朋友的事情,要隨便一點的好像漫不經心的說出來。還要表示出對男朋友不是特別滿意,還沒最後定……” “我的男朋友?誰呀?” “胡亂編一個唄,隻要不是時光就行。明白了嗎?也許還有一線希望,也不一定,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