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纖的世界簡單而美好,十幾年來,一家人和諧融洽,過著輕鬆自在的生活。 如果不是因為年紀大了,她會過這種生活一直到老。 然而,這一切在一位濃妝艷抹的媒婆出現後,都變得混亂起來。媒婆是一個見多識廣的人,第一次見到楊若纖,她就毫不掩飾地從頭到尾打量她兩遍。她的眼神充滿世俗的精明,仿佛在看一頭待售的牲口,楊若纖感到自己的美好生活被徹底打碎。 今天媒婆又一次到來,跟阿娘正坐在堂前喝著花茶,看到楊若纖披著一身陽光從門外走進來。 此時的楊若纖剛剛從外頭打獵歸來,她的打扮簡單而利落,讓人一眼看去仿佛一位英俊的少年。她的頭發簡單紮成一束垂在腦後,汗水沿著她的臉頰滑落,肩頭搭著兩隻肥大的野兔,弓箭緊緊地掛在屁股後。 楊若纖的步伐堅定而有力,仿佛世界的節奏都隨著她的步伐跳動。她的身後,阿雄邊跑邊喊:“阿娘,阿娘二姐打到兔子了,我要吃兔子肉,我要吃兔子肉。” 隨著阿雄的喊聲,院子裡的動物們也跟著熱鬧起來。鵝在嘎嘎叫,狗在汪汪叫,雞在咯咯叫,它們的聲音交織在一起,這個普通的鄉村景象,充滿了生活氣息。 楊若纖瞅一眼正坐在堂前的媒婆,她的腦子停頓了片刻。這是媒婆第幾次來的?她已經記不清,她隻記得,每次媒婆的到來,都會帶來一連串的熱鬧和混亂,就像今天這樣。 第一次,媒婆給楊若纖介紹的是隔壁村的一個小夥子,名叫三子。三子的眉眼看起來軟不拉趴的,他的塊頭倒是不小,但卻是中看不中用。據聞,他每次和人打架都會最先逃走,因此,在楊若纖的眼裡,他並不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 得知媒婆要介紹三子給自己的楊若纖,她第一時間跑到三子家,舉起拳頭對著他那軟不拉趴的臉,威脅道:“敢再去我家提親試試,看你的腿結實還是我的拳頭結實。”三子被她的氣勢所震懾,不負眾望地逃走再沒出現。 第二次,媒婆給楊若纖介紹的是一位秀才。這位秀才文質彬彬,溫文爾雅,是村裡的稀罕人物。秀才讓楊若纖心裡滿是歡喜。然而,秀才一看到楊若纖那身打扮,便被嚇得驚慌失措再不露麵。 楊若纖的心中滿是失落和無奈。畢竟,年歲漸長,青春不長,能嫁個秀才應該是不錯的選擇。然而,世事就是如此無常,讓人無法預料,她看上的人卻沒有看上她,看上她的人吧自己又看不上。 第三次,媒婆又給楊若纖介紹了一個小夥子。這個小夥子看起來精神抖擻,也不像前兩個那樣不堪一擊。然而,不知怎麼的,他卻看上了楊若纖同村的楊二梅。 楊二梅是一個見到老鼠就會嚇得鼻子冒泡的女孩。小時候,她隻要一哭鼻子就會冒泡。在楊若纖的眼裡,她是一個軟弱無能的女孩。 這個小夥子卻對楊二梅情有獨鐘,他並不在意楊二梅的軟弱,反而覺得她的單純和可愛深深地吸引了他。 楊若纖看到這個情景,心中滿是不解,她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小夥子會選擇楊二梅而不是自己。她恨不得罵那個小夥子瞎了眼。最終這個小夥子選擇了楊二梅,失落和楊若纖隻能獨自消化。 算了,往事不提,看這回準備給楊若纖帶個什麼人! 媒婆娓娓道來,這家主人家境很不錯,是個生意人,據說在京城裡麵還有個什麼人在做官,人長得也富貴大氣,年紀也還輕,就是前幾年妻子因病去了,留了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兒,好不容易拉扯大了些,就想著給孩子找一個後媽,據說,明言若是待孩子好,自然不會虧了她,對娘家提攜一二,那是自然的事了。 原來是一個想續弦的二婚男! 楊若纖真想一拳將這個滿頭珠翠的老太婆轟出大門,自己一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去給人做後娘,這不是惡心人嗎,家境再好又如何,我圖的是人,不是家境。 阿娘先頭還沒有來得及問媒婆是什麼人,也是方才聽完後才知道是個二婚男,看楊若纖一副怒發沖冠的樣子,怕她惹出了事情,趕緊攔住楊若纖,打發媒婆快走。 媒婆畢竟受人所托,一時還有點猶豫,再說這樣的好條件的男人也不是誰都能攀得上的,但是不說楊若謙年紀大了,做派也不大像個姑娘,總之楊若謙在她眼裡總是有些不盡如人意。 楊若纖,年方十九,自幼便展現出一副男兒般的豪放氣質。她的阿爹阿娘都是心胸寬廣的人,從不刻意約束楊若纖,任由她每日自由自在地在山間水中穿梭。楊若纖的一直過得悠然自得,逍遙自在。 可是自從媒婆上門後,阿爹阿娘對楊若纖的看法似乎發生了轉變。他們開始嫌棄她站沒站相,坐沒坐相,非讓她今天學習織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明天又讓她去學習紡紗。他們還買了胭脂口紅,把她關在房間裡強製她學習描眉畫眼,自由慣了的楊若纖怎能受得了這樣的拘束。 今天,她決定要將這股怨氣發泄出去,不然她會被憋壞了。 楊若纖將還在滴血的野兔往媒婆麵前一攤,這兩隻兔子是楊若纖剛剛才拔掉了箭頭,兔子身上還是鮮血淋淋,皮肉外翻,處於瀕死的邊緣,在不停地抽搐,兔子被四腳朝天地放在媒婆麵前的桌子上麵,其中一隻兔子的四條腿還不時蹬一下。 媒婆嚇得一激靈從椅子上直起身子,拿著手帕掩著鼻子,指著楊若纖卻一時找不到措辭,訥訥說不出話來。 楊若纖皺著兩道濃眉無視媒婆的狼狽樣子喝道:“跟我聽好了,本姑娘誰都不嫁,再不許進我家門,不然我把你扔出去!” 媒婆又氣又驚,顫抖著手指指著她:“假小子,你這個沒教養的假小子,你這是嫁不掉了,方圓十裡沒有人敢要你,就你這樣的,你就等著當姑子吧!” 一甩手,氣急敗壞,驚懼交加跨過門檻,恨不得再長兩條腿似的飛快地跑走了。 阿爹從裡屋出來,氣得胡子直哆嗦,但還是耐著性子說:“若纖,若纖啊,你不能這樣子,這姑娘家長大了都得嫁人的啊,再這樣哪個媒婆敢來說親啊,這個可是好不容易才來的啊……唉,這都是我慣壞了你呀,我這可是害了你啊!” 阿娘也是一臉愁容:“這可怎麼辦吶,現在再上哪裡找媒婆啊,若纖這都十九了,村頭的小花跟你一樣大,人家孩子都幾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