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的茶桌被推翻在地上,煙灰缸、遙控器、花瓶、水杯的碎片在地上炸成一朵朵無痕的花朵,就連沙發椅子都移動了位置。 這恐怕是經歷了一場世界大戰。 戰爭的主角就是爹老子,娘巴子兩位狠人。 他走進屋內,側頭看到沙發上坐著的爹老子,他身上的衣服被扯得破破爛爛,臉上滿是血痕,此刻正點著一支煙,麵前還有一地的煙頭,加上一瓶啤酒。 作為戰爭中的強勢方,他在對抗中顯然沒落得什麼好處。 聽到開門的聲音,他連腦袋都難得轉動一下,似乎陷入了某種入定的狀態。 陶言知道,他這是假裝沒聽到,自己最好的辦法就是不打擾他。 至於原本已經停止的爭吵,為何又打起來了,他不太理解。 能打到這種程度,可見兩人的關係已經到了瀕臨破產的邊緣,說不定馬上就要去民政局辦理離婚手續,然後瓜分家產,兩人日後猶如仇人一般,老死不相往來。 那自己的學業呢? 通過前身的記憶來判斷,大學畢業證是好工作的入場券,雖然他不太喜歡去幫別人工作,但這種事情誰好說呢,萬一需要去應聘某些職位,他連一個入場券都拿不出來。 那豈不是很尷尬? 陶言沉默著走過滿地碎渣子,先是去父母的房間瞧了一眼,當媽的沒在屋裡,估摸著已經跑出去了。 他來到廚房看了看,發現就連鍋碗瓢盆全都摔了,甚至那口大鐵鍋的把手都被砸彎,更別說吃飯了。 現在煮飯都是一個問題。 “我真是造孽啊。” “怎麼就穿越到這麼個尷尬的身份上來了。” 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他個當兒子的,還可以給爹的爹打電話,亦或者給娘的娘打電話,實在不行,也可以給爹的朋友。 總之是要想個辦法解決一下。 就這麼乾耗著,他隻覺得渾身難受! 回到房間裡翻找了一下,並沒有發現任何零食小吃,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微信餘額,忽然腦子裡靈光一閃。 “有辦法了。” 他直接一個電話甩給娘巴子,將被子捂住腦袋,聽著電話裡的鈴聲。 沒接。 果然! 不接就再打! 一直打了三個電話,就聽到‘嘟’的一聲,接通了。 “媽,你在哪呢,爸爸在家裡哭慘了,剛才他抱著我,還說什麼不應該那麼對你的……他讓給我給你打電話,讓你回來,他要跪著給你道歉。” 電話那頭依舊是沉默。 但能聽到車流的聲音,似乎在馬路邊上,說明她並沒有走很遠。 陶言見她依舊不說話,直接開始運氣,用氣流快速沖擊橫膈膜,聲音顫抖著說道:“媽!你回來吧,兒子不能沒有你啊,嗚嗚嗚——媽媽,我好愛你的,不管爸爸怎麼對你,我都是最愛你的人,爸爸他也知道錯了,還說要給你準備驚喜。” “明天不是你們結婚十七周年紀念日嗎,爸爸他一直記得呢,媽媽!!” 他聲音那叫一個委屈,那叫一個踉蹌,像是坐在振動儀上說話似的,抖得猶如篩子,聽得電話那頭的娘巴子心中忍不住升起異樣的情緒。 她和他打了一架,出來之後才發現自己居然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當初遠嫁到成都這邊來,她如果要回家的話,幾乎要橫跨七百公裡路程。 在這裡邊生活這麼久,雖然有些朋友,可也不想讓朋友插手自己的生活,所以她一時間有些茫然。 自己該去哪? 情緒徹底爆發之後,剩下的就是憂鬱和迷茫。 像是一具屍體,浮在水麵上。 她終於是開口道:“好……我知道了,我想先在外麵玩一會,你……你自己在家弄點吃點吧……” 說到這裡,她似乎想到廚房爆炸了。 改了改說辭,“我給你轉一百塊錢,你去外麵吃點東西。” “嗚,謝謝媽,我最愛你了!” 掛了電話,陶言的臉色有些紅潤,這是他第一次不好意思,因為他從未向長輩撒過嬌,甚至還哭啼啼地說什麼愛之類的詞語。 太尷尬了。 不過他現在的想法忽然發生了改變,也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娘巴子和爹老子不懂事,隻能不懂事嗎? 以後隻能在他們之間隨機應變,兩頭打掩護。 要是他們真的離婚了,後續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自己解決呢。 所以,他們相愛相殺到死是最好的。 陶言也顧不上吃飯了,他一溜煙從房間裡跑了出去,到樓下之後,先是買了一包華子,花費65塊錢。 又買了一瓶35元的小麥純釀啤酒。 然後他去旁邊的花店買了一束鮮花,用記憶模仿了一下父親的字跡,在上麵寫上一行字。 【我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我覺得家被我折騰得不像是家,隻有我一個人在家裡的時候,那久違的寂寞再度找上我,讓我厭惡我自己。當初結婚的誓言情意在你心裡燙了個印子,而我卻辜負了你為我流下千行傷心淚。】 【——我愛你,對不起。】 這是一束玫瑰花,價值119軟妹幣,說實在的。 如果不是能哄人開心的話,他真想把這玫瑰花塞進自己嘴裡,再給自己幾個大耳光,問自己是不是瘋發了。 然後他委托老板打電話給自己娘巴子來取,和她對了對口供,這才麻溜地回到自家樓層,將手裡的中華、啤酒提了提,今天的太陽也不算白曬。 開門走進去,發現自己的老爹依舊坐在那自顧自地抽煙,他走過去,將中華和啤酒放在桌子上,小聲說道:“爸,這是媽媽讓我給你的。” 爹老子看向中華和啤酒,那木訥的臉抬起來,“她說什麼了嗎?” 陶言盡量把自己裝得像是個二百五,說道:“好像說了……說什麼,明天是結婚紀念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想請你好好吃一頓燭光晚餐。” 聽到這話。 爹老子一愣再愣。 他那張滄桑的臉上忽然像是想起來什麼。 對啊! 明天是結婚紀念日! 看著兒子轉身走向陽臺,拿出掃把和鏟子,他頓時將手中的煙頭掐滅,揉了揉自己有些發紅的眼睛,“我們先收拾一下,這些玻璃渣子我來弄。” “你的手還有傷口,你去房間休息吧。” 他捍衛著身為父親的尊嚴,強忍著沒把眼淚掉下來,一邊搶過他手裡的掃把,一邊轉過身去揉自己的眼睛。 陶言見狀,忍不住內心感慨。 ‘彼此都在等對方一句道歉,可誰也不願意先開口,明明是夫妻,又不是仇敵。’ ‘何必要互不相讓呢。’ 這就是他突然想到的辦法,也是前世父親言傳身教的方法。 他親眼看到自己前世的老父親,一把年紀了還給自己阿娘送花,摸著腦袋小心翼翼地道歉,說自己做不對,做的不好。 可父親,他在外麵,是一個非常強勢的男人,從未向任何人低頭。 “阿爹為什麼要向母親低頭?” “那不是低頭,那是我對她的愛。” 話說現在,這個爹掃著掃著突然問,“你媽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可能馬上就回來了吧。” “你在哪遇到的她?” “就小區門口,我剛才正想著出去找我同學玩來著。” “行……”爹老子不說話了,手中的動作又加快了幾分。
第5章 計上心頭(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