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山神(1 / 1)

“不僅是人,就連山中蚊蠅,蛇蟲鼠蟻,能吃的它全吃了。”   “將活物吞入山體,先是成為浮雕,最後變作石壁中的雕刻圖樣。”   “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需要進一步證實。”徐然耐心解釋了一番,旁邊的老人生無可戀的抽泣起來。   “不用證實了,你說得沒錯,我真和山長成一起了,我要被吃了!”   拚命拽動身體,老者這才發現,他整個後背都鑲嵌進了洞中石壁。   謝寧安臉色煞白,指了指角落的浮雕。   “那半截指骨···徐兄的意思豈不是說,這些人還在山的肚子裡,沒有被消化完。”   “不止,他們還活著,剛剛有人哭了,那指骨就是我從他的浮雕中取出來的。”   寒氣倒灌進書生的每一個毛孔,眼前的狀況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始終唇齒微張,擺出一副欲言又止的呆滯模樣。   老人甩甩頭,清理眼眶流下的淚水,心死地望向一旁。   書生和徐然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這就意味著不久後,他也將成為浮雕中的一個,被關進山體中任憑消化,生不如死。   “還有的救嗎?”謝寧安捶打不爭氣的雙腿,稍微站直了一些。   “或許可以殺了他們,讓他們少受點苦。”徐然提議道。   泣不成聲的老人一愣,無神蒼目忽的又閃爍精光。   “這位兄弟說的對,早死就早解脫了。那裡有石塊,打磨打磨就能鋒利的和刀子一樣。”   “剛剛兩位兄弟想救我,你們肯定是好人。要不你們就好人做到底,給我來一下子乾凈利落的,大恩大德我來世定當相報。”   “可是···殺人···”謝寧安猶豫不決,“一定有其他辦法···”   “有法子他們就不會那樣了!我不想被關在山裡麵!你要我關在山裡麵等死!我不要!我不要啊!”老人連哭帶喊吼了幾句,隻好寄希望於一旁揣摩雕像的徐然。   “這位兄弟,爺兒!你行行好吧,你把我殺了!”   “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   徐然從浮雕中回神,點了點頭,“等下就幫你解脫,不過不用石刀。”   老人鬆了口氣,哭完了最後一滴淚,心情平復了一點。   “謝過了。”點點頭,晃動全身上下唯一可以動的地方,算是表達了對徐然的謝意。   “張嘴。”徐然吩咐道。   老人乖乖照做,才開口,便感覺有什麼東西鉆進了嘴中。   徐然的小段觸須爬上咽喉部,寄宿進老人的顱骨和腦膜,進而向大腦進發。   掐斷了神經,中斷神經信號的傳輸,老人對於痛覺的感知有些減弱,同周遭世界逐步脫節。   漸漸的,他閉氣了,除了頭顱中侵入異物時的些許不適,他幾乎沒有感受到任何痛苦。   謝寧安靜候一旁,見模糊不清的輪廓低下頭顱,默默望向徐然。   為了他人心願而將人送入絕路,這究竟是對生命的漠視,還是對生命的敬畏,他分不清。   這些事情想不透,讀過的書也無法替他解答,自知愚笨的書生心思有點亂了。   “這些人怎麼辦?”   “要···要幫他們嗎?”謝寧安悻悻說了一句。   徐然嘆口氣,“難辦啊。”   虎口奪食都是膽大包天了,何況這是在不知名邪祟的胃裡倒騰東西。   萬一人家想吃新鮮的咋搞?   在雄壯巍峨的東山麵前,徐然形同草芥,他暫時沒有惹怒這東西的想法,不然山洞一擠壓,連灘肉醬都剩不下。   “那我們怎麼辦?”   “等。山賊們敢在此集聚,說不定這東西就是他們供奉的。可這東西又時刻變幻,起碼說明它並非受人擺布,還有周旋的餘地。”   徐然咬住指甲,思忖片刻。   留於此處的最壞結果無非是屍骨無存,好在之前利用葉奇峰留了保命的後手。   那顆眼球雖說不知被藏於何處,可每日都有人進供血食,說明真的被當做靈源供奉起來了。   大不了死後借機重生。   隻是可惜了這幅上好的人皮和血肉儲備。   轟隆隆!   突然,石洞地動山搖,鋪於地麵的茅草零散飛舞,兩人踉蹌幾下,扶墻站好。   “又來了,這山不知道要搞什麼?”   突如其來的異狀沒有停歇的意思,徐然腳下踩著的地方開裂出道道縫隙,沒等他反應過來,整個地麵塌陷了。   亂石滾落,沒有落腳處的徐然直直下墜,周圍環境瞬間明亮了起來。   回神剎那,他已身處燈火通明的議事堂中,留守值班的幾個山賊靠門歇息,平靜應付著山中騷亂,一同墜落的謝寧安早就沒了蹤影。   亂石滾動的房梁毫發無傷,墜地的青石又重新回到山體,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一切完好如初,仿佛這場異動隻是出無聊的鬧劇。   “山神爺爺又在鬧騰了,三當家估計今夜無眠咯!”門前的一人打趣道。   “別多舌,你不想要命了!”另一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遠遠躲開了犯了忌諱的同伴。   “山神?”徐然朝周圍打量了一遍,在正堂牌匾下的白虎皮座椅後,藏於紅色帷幕下的高臺中,居然真的有一處香火供奉。   看著一圈圈的水果圖案,徐然心中一驚,“就連水果和五穀都是這種進食方式。”   “食蟲蟻暫且不論,就連人都吃,這就是此方世界的神啊···”   既然是受人供奉的神祇,徐然更是覺得惹不起了。   他朝香火案拜了幾拜,“凡人徐然,誤入貴寶地,無意打擾,這就速速離去。”   議事堂門外有山賊把手,不遠處便是瞭望臺和哨塔,隻有堂內南側的一扇窗通往茂密林間。   駐守山賊的記憶中說道,那裡毒蟲密集,毒草遍布,是一道防守的天然屏障,少有巡夜的過去。   “就是這裡了!”   徐然翻身一躍,正欲跳窗出去,“唰”的一聲箭鳴,一枚箭矢攔在身前,恰好釘進窗欞。   “閣下深夜造訪我天門寨,是所謂何事啊?”   徐然轉身,一個大絡腮胡子正拉弓滿月,箭頭對準了自己。   那草莽漢子體型魁梧壯碩,後背一龍頭大砍刀,看起來剛起床不久,隻著一身輕薄寢衣,坦胸露乳,胸前毛發旺盛,形如黑心。   “張彪。”徐然說道,偷偷將一小節觸手須甩出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