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憶(1 / 1)

天神踉踉蹌蹌地向海邊走去。他感覺自己的喘氣聲像風箱一樣在胸膛裡回響,渾身上下疼痛無比。他一手一個,抱著美羽和凱特美,艱難地走著。垂眼看看兩人,都還有氣息,他內心稍安。   眼前的景物漸漸模糊了,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要去哪裡。啊,想起來了,我要送美羽去見阿莉雅。這個念頭驅使他往船的方向走去。可是他終於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往地上倒去。   昏迷之前,他聽到了身前傳來一聲驚呼,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混沌如同瞎眼的海豚襲來,意識轟然倒地之後,迎接他的是往日的回憶。   -----------------   公元1981年,天神19歲。   距離獲得青拔斬已過去數年。他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年,變成了一位驍勇善戰的將軍。他好像天生就習慣於戰場,無論是行軍打仗也好,還是親自殺敵也好,他都手到拈來,讓人絲毫看不出是初出茅廬的年輕人。   他很快在軍中獲得了相當的威望,又有鄭旭鄭大人在背後扶持,加上戰功卓勛,“天神”的名號已徹底地烙印在他的身上,他的劍即為神洲之劍,神洲之劍即為他之劍,人劍一體,萬人敬仰。   一日,他正在軍中凝視著地圖,考量軍機大事,帳外飄然走入一人,天神定睛一看,原來是諸葛先生。   “軍師閣下,吾軍糧草可曾送達?”   “天神大人稍安,這元素隕鐵真乃奇物,吾近日造出‘木牛流馬’,可搬運重物,日行千裡。大軍糧草已到,敵軍指日可破。”   “有軍師在此,吾軍勝矣。隻是……”   “天神大人有何疑慮?且說與臣下。”   天神眉頭一皺,細細道來。原來近日達斯特軍中有一紅袍小將,臉戴麵具,來往於軍陣之中,整頓軍務,排兵列隊,使得先前因屢遭敗仗的達斯特軍隊士氣大振,煥然一新。此將又屢出奇計,身先士卒,將神洲的先頭部隊屠戮殆盡,手段狠辣,不留戰俘。而且據聞此人武功高強,一柄長劍使得出神入化,霸道無比,神洲軍中一時無人能敵。天神率大軍剛到前線,遠觀其陣,便已領教一二。   諸葛先生聽罷,勸說:“天神大人明日可與她陣前對壘,讓吾觀其虛實,然後再圖擊破之法。”   天神點頭稱是。次日,天神赤紅戰甲,頭戴覆麵鳳翅兜鍪,座下火紅戰馬,傲立陣前,單挑對方紅袍小將搦戰。隻見達斯特王國陣列整齊,軍中一聲炮響,一小將策馬疾馳而出,亦是紅袍紅甲,戴達斯特圖騰麵具,來勢洶洶。   天神手指對方,聲如洪鐘:“來將可通姓名?”   對方隻是對峙在前,並不答話,好似在透過麵具不動聲色地打量天神。少頃,其人周身殺意四起,緩緩抽出長劍,縱馬疾行,望天神便砍。天神見對方並不答話,也擎出青拔斬招架。見到青拔斬,小將身形一頓,但好像並非畏懼,氣勢更兇,一柄長劍遍舞梨花,如飄落白雪,與天神戰在一起。戰到三十回合,天神不禁驚異對方小小年紀,劍術造詣竟如此之高。他也不用青拔斬之威能,想測試對方實力深淺。   小將有如猛虎,招招直逼要害而來,天神氣勢沉穩,手中劍有如遊龍翻騰,將攻勢一一化解。兩軍將士看著二將戰成一團,金鐵交鳴,劍意風起,有如狂風過境,皆是驚懼。小將見久不能取勝,對方甚至還保留實力,不禁怒火中燒,以為對方輕視自己,便使出渾身解數,愈發猛攻。   然而天神之劍還是技高一籌,在馬上瞅準破綻,一擊將其擊落於馬下,卻不追逼,兀自立於馬上開口說道:“吾見汝年紀輕輕,劍技巧妙,假以時日必能抵達至高。且回去磨練技藝,來日再戰。”   小將站起身來,仍不說話,天神感到那麵具後麵仿佛有無盡的仇恨。小將居然不依不饒,持劍在手,向天神襲來。那馬兒受驚高高揚起前蹄,天神翻身下馬,皺緊眉頭。那小將欺身前來,持劍便刺。天神屏氣凝神,穩住架勢,不再留手,劍氣縱橫猶如閃電,將那小將逼的節節敗退。最後一劍氣勢磅礴,卻略施巧勁,一劍將對方的頭盔斬落,連帶那圖騰麵具,一並打出裂紋。   一抹金色飄忽而起,有如黃昏斜陽照射於長河。達斯特人特有的金發隨風飄起,有如風帆,天神驚訝地看著那美麗的金發,一時恍惚。   小將後退幾步,定定地站住。天神自是沒有乘勝追擊,靜立原地,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對方的金發。   小將把劍插在地上,手緩緩抬起,將破碎的麵具從臉上取下。天神臉上逐漸露出震驚的神色。隻見那小將膚白勝雪,劍眉英武,唇色紅潤,美貌絕倫,竟是一女流之輩!   女子額上正有一道鮮血滴落,正是剛才所受之傷。天神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天神正要關心,但忽然想起兩軍正在交鋒,遂沉默不語。女子見他如此舉動,眉目間怒意橫生,一雙美麗的碧眼燃燒烈焰,不由分說地舉劍便砍。然剛才的戰鬥已受重擊,女子身形搖晃,劍招不穩,天神手中青拔斬下意識地揮出,一劍將女子手中寶劍擊落。女子見狀猶是不懼,怒氣未減,如同脫韁的猛獸一般向天神撲來。天神隻得躲閃,不忍攻擊。達斯特軍陣中怕主將有失,鳴金收兵,神洲陣中諸葛軍師亦是連忙鳴金,兩軍上前救下主帥,廝殺一陣,自是歸營不表。   天神回到陣中,麵上倒是有些悵然若失。諸葛先生迎將上來,見此情形,笑曰:“大人稍歇。達斯特軍中戰將,吾已有所眉目?”   天神抬起頭來。“請先生賜教。”   “據聞達斯特王國有一女聲名顯赫,天賦異稟,自幼跟隨名師學劍,且相貌傾城,冰雪聰明,少時便極負權謀,今日吾得此一見,想必此女正是其人。”   “此女何許人也?”   “正是達斯特王國第一公主,阿莉雅·達斯特是也!”   天神喟嘆一聲。是夜,天神輾轉反側,眼前盡是阿莉雅的身影,尤其是那一抹靚麗的金發,始終在他腦海飄搖。自此之後,阿莉雅·達斯特每日在神洲陣前挑戰,一連打敗數將,揚言要天神出戰。天神策馬執鞭,沖出陣前迎上。   “偽神!今日吾必將取你項上人頭!”阿莉雅咬牙切齒,看來想要報先前一劍之仇。她縱馬挺劍刺過來,天神拔劍擋住。兩人刀光劍影,又搏殺於兩軍陣前。然而阿莉雅之劍技雖造化頗高,但怎可敵神洲之天神。雖是全力搏殺,但阿莉雅還是處於下風。   “不許小瞧我!懦夫,拿出全力來!”阿莉雅怒罵道,一雙杏眼怒目而視。天神架住寶劍,開口勸道:“吾早探得汝軍中糧草接濟不上,何不退兵?況且你尚年幼,且一介女流,何故效仿男人上戰場廝殺?”   這一句話仿佛戳中阿莉雅痛處,她不禁破口大罵:“神洲的懦夫隻會巧舌如簧嗎!女人就不能上戰場殺敵嗎!今天我一定要殺了你!”說罷,她灌注全身的力量於劍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好像完全不顧自己受傷一樣,瘋狂的揮砍著——   這個瘋丫頭!天神不禁有些慍怒,他全身運氣,重重地揮出一劍。阿莉雅見狀急忙用劍來擋,可凡塵寶劍怎可敵過青拔斬的奮力一擊,哢嚓一聲,阿莉雅手中利刃應聲斷成兩半。   見此情形,阿莉雅又驚又惱,竟飛身從馬上撲來,不管不顧地想要和天神拚命。天神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女人竟如此瘋狂。他慌忙將劍避開,惟恐一劍將她刺死。兩人就此從馬上打到地下,滾在一起,翻起一陣塵埃。兩軍將士看了這一幕紛紛目瞪口呆,不知該如何行事。   塵埃跌落,眾人定睛一看,天神早已將阿莉雅製住,死死按在地上。阿莉雅毫無懼色,隻是破口大罵。天神被她罵的惱了,順手從地上撿起一塊破布,塞進她嘴裡。阿莉雅萬萬沒想到自己竟會遭此對待,一下啞了火,定定地看著他。   天神將她抓起身來,往馬上一扔,在那馬兒屁股上拍了一下,那馬頓時受驚,馱著阿莉雅跑回本陣去了。   後來,達斯特王國果然撤軍了。不過自打那以後,阿莉雅每每率軍挑戰,天神的軍隊無論到哪裡,阿莉雅都如影隨形,仿佛不打倒天神就不罷休一樣。自此,兩人鬥爭數年,各有勝負,但是阿莉雅在比劍上卻一次也沒贏過……   終於有一天,兩人的決戰之日來到了——   回憶在這裡斷了。天神的意識跌入荒蕪之中。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正被人抬走,不知將要去向何方。但是他口中卻不斷地呢喃著兩個名字……美羽……阿莉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