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死人(上)(1 / 1)

申小莓興致勃勃地坐上塗敏開的大奔出了門。她們今天要去斯塔滕島上的Jacques MarchaisXZ藝術中心參觀,帶著二寶,以及保姆。   天氣不錯,她們繞道先去了新澤西,吃喝一頓,再走Verrazano-Narrows大橋,閑逛一圈後在目的地下車。   其實塗敏對XZ了解也不多,全靠May事先做了功課,知道那些收藏品意味著什麼,精妙在哪裡。她們拍了建築物照片,記下了“這建築被稱為小布達拉宮”的原因和要點,找到了各種雕塑、法器、樂器、唐卡、畫卷、家具的特征,討論了XZ風格和傳統西方藝術、現代藝術的不同,和與漢族藝術的異同點,以及其宗教意味。   連塗敏這個對雕刻繪畫手織金工無感的廚師都覺得此行大有收獲,甚至因為居然在萬裡之外才學習了解到了自家寶藏而感到羞愧。同時也隱隱約約地想到,也許這些文物或者藝術品流落到全世界反而是向全球推廣東方文化藝術的一件好事!何必一定哭著從大英博物館出來?也許可以笑著說,我家的好東西,你們這幫土包子看得懂嗎,老子教你一個乖……   寶寶沒有太鬧騰,幾個人結束了愉快而慵懶的一天,向新約克馳去。May專心地想如何把今天的收獲變成一份PPT,下次在班級裡做,說不定能得高評。   但還未進入曼哈頓,她們就被一個交警攔截了下來。   塗敏的英語水平依然牽強,她一直和Tina混,西班牙語倒進步明顯。所以和警察的交流重任幾乎全部落在了May和保姆身上。   “請問……”May從副駕位子探身詢問。   交警並沒有要求她們出示駕照,隻是示意她們將車停在路邊,看二寶睡著了,走到一邊開始打電話。塗敏想,為什麼攔我們?酒駕?販毒?超速?闖紅燈?懷疑我們遊河潤來的?還是逃稅?   May不敢打斷警察“工作”,隻好在車內探出半個身子,時刻準備著應付交警。可恨那個交警電話一直舉著,嘰哩咕嚕說不不停,May聽來聽去,他說的全是路況和內部信息,好像跟自己關係不大,完全不得要領。   於是三個人隻好看著在車前堵著路的警用摩托車發呆。保姆是胡安的人,久經大戰陣,但單獨麵對交警的事卻從來沒碰到過——她的英語水平還不如May。   終於交警放下了電話,走到塗敏這邊,說:“Mrs Shen,請稍候,有人想見你。”這麼一說,對方果然是沖著自己來的,沒攔錯人。   May說,“我們要跟律師打電話……”   交警笑笑:“請等一會兒,小姑娘,如果你覺得有必要找律師的話,由得你。”從這個小巡警的態度看,好像不是壞事。律師什麼的塗敏哪認識?不過就是叫老胡安留下的人給安排。   塗敏從小對警察是敬畏有加。自己老公那個德行,不省心的人做著不省心的事,擔驚受怕是家常便飯,還隻對外宣稱自己離婚了。來到亞麻之後,表麵平穩的生活之下其實一直有暗流洶湧,那個不怎麼靠譜的洛可嘉,說是說是個博士,大知識分子,其調皮搗蛋不靠譜的程度和申豹有的一拚。   分家之後,胡安組織了五百人少年軍,再加上漸漸放飛自我的毒販子,大把大把一看就不是好鳥的人成群結隊在家中出入,也是故意讓街麵上親眼目睹到這家人的實力,以震懾地麵。蓋因為他們的街坊鄰居都是,不客氣的講,像當初的熱旺那同夥一樣的流氓無產者,喜歡零元購、還往別人家門口拋灑大糞……   這位開著豪車,渾身散發著不祥氣息的申家女人被警察攔截了還能是好事?塗敏腦子裡迅速閃過一係列電視上出現過的道具:手銬、腳鐐、吐真劑、黑心律師、皮鞭、老虎凳……   半小時後,當塗敏的腦海裡出現了炮烙和剝皮架時,一部豪華商務車無聲無息地停在車後麵。此時夜色已然降臨,夜色下的豪華大車並不能給塗敏以安慰——越有錢的人就越危險。   一個穿西裝馬甲的年輕帥哥從後車上下來,注意地看了看塗敏的車牌號,然後打開車門。交警看過了那個男人的證件後,一踩摩托車油門,揚長而去。   喂,警察,你不能走啊……這個人又年輕,又帥,對我們有啥企圖怎麼辦?   塗敏、保姆和May收回看著警察離去的目光,扭頭向這個不速之客看去,對方將一臺筆記本電腦打開,把正麵湊到了她們鼻子下麵——穿著漂亮花T恤的熱旺摟著一個小美女,耀武揚威在沖著她們傻笑,申豹坐在他們身後,眼睛紅得好像那隻通了電的開花兔子。   “給你男人打電話,”帥哥緩緩地說,字正腔圓,保證塗敏能聽懂,“讓他們停止手上正在進行的計劃!”他冷冷的咬字仿佛是牧師在宣布某人應該被燒死在十字架上,很明顯他想用有恃無恐的強勢帥酷作風把女人們徹底壓倒。   非獨立女性塗敏和May果然都很吃這一套,小姑娘甚至在橫向比較是這個人帥還是Harry Styles更帥。   May想了想,決定和這個人交流一下,她勇敢地問,“請問你是?”   帥哥合上筆記本電腦,簡潔地說:“CIA。聽說過嗎?”   May說:“是的。但是……”這位被上交給政府的帥哥說話那調子之板正,表情之嚴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真煞風景。   帥哥說:“沒有但是!如果申先生能結束熱旺的所作所為,亞麻永久居民身份立刻奉上。My Word.”   塗敏說:“其實我們根本不知道男人們在做什麼……”帥有屁用?你有錢?   帥哥說:“這不重要。你告訴你的男人,他的所作所為很危險,小心背後。”   May說:“如果他們不能停止怎麼辦?”   帥哥說:“我的話說得夠清楚了,好自為之。”最後四個字說的是中文,咬字不甚清晰,但意思到了。一股寒意從兩個女性腳下升起,她們恍惚感受到了對方的蔑視和敵意,大概在合適的情景下,他是不吝於開槍乾掉這兩個迷妹的吧?   May立刻失去了對他的幻想,覺得此人麵目猙獰至極。   CIA下了車,遠處的自由女神像已經看不清了,黑茫茫的水麵反射著萬家燈火和無盡星空。   “有些遊戲是你們玩不起的,躲到那個島上去也沒用。”帥哥在車門外說,“一旦走錯方向,會死人,很多個。”   水麵上的風很涼,塗敏打了個冷戰。   那個帥哥上了自己的大車,頭燈閃了閃,悄無聲息地從身邊擦過,融入了路燈之間的黑暗裡。   塗敏和May開始渾身發抖,半晌後才能重新啟動汽車。夜幕下的曼哈頓如同盤踞在海邊的妖怪,散發著金光,照亮了夜空,露出了尖牙利齒,把來客吸進肚子,並將其粉身碎骨。   May開始撥打電話,一定要老爹知道事情有多麼嚴重,我們被政府威脅了。他們說我們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