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條鞭(上)(1 / 1)

收下雷獸之後,這個“鳳仙煤炭貿易代表團”看上去靠譜了許多:團長是八妖,超級美女。其團員有:自稱“苗氏”的復生鬼王,她不做貓了,卻切下半個貓字來做記念,當作自己的姓;第二個團員是苗氏兒子狼猛,外表看隻有十來歲,是一個又倔又軸的清秀男孩;第三個團員是粗使丫頭雨田,學的苗氏取名法,雷字拆開作她的名字,讓人覺得這雷獸還挺有學問。   很明顯在八妖看來,憑她北海龍王之太女的身份,建立經貿聯係還不是手到擒來?另外狐七七還給了介紹信加持。   可惜,她們撿到雷獸這個寶貝後,一切歸於無聊——根本沒有狐貍。連人族的山寨匪類也見不著幾個——人家身上連個包袱都沒有,空手走在荒郊野嶺,你不想想為什麼?   為什麼?   惹不起唄!   我不太信,花姑娘耶——   如果她們比蛇素貞更狠呢?   嘁,蛇素貞不是要被砍頭了嘛?怕她個球?   ……這傻子死遠點。   哦,那算了。   咦,怎麼就算了呢?   人家幾分鐘走了上百裡,我追不上……   西南大山廣袤無垠深邃神秘,飛舞著無數的毒蟲、潛伏著無數的妖植,天空中有垂涎三尺的眼睛,路過的洞穴裡全是陰濕臟臭的兇獸……它們等待著獵物的光臨,然後蜂擁而上,分而食之。   八妖散發出龍氣,真龍血脈壓製著蠢蠢欲動的心跳,但尾隨她們、研究她們、試探她們的力量也陡然強大了一萬倍,攻擊也猛烈了一萬倍!對方完全不理會苗氏呼喊著:“我們來自鳳仙,求購煤炭,請青丘使者一晤……”   隻有偷襲,沒有談判。曾經的天仙鬼王如今淪落到了迷你小妖怪也不理會她的地步了,而傲嬌的龍女根本就是第一個被攻擊的對象。   八妖大聲抱怨:“狐七七也沒說西南大山如此兇險啊?”但是沒有誰對狐七七三個字作出任何反應,仿佛這個名滿天下的天妖根本沒人聽說過似的。   苗氏和狼猛的貓爪子堪比法寶,她們很快失去了耐心,漸漸野蠻暴力。樹木、灌木、野藤倒了大黴,被輕鬆砍倒、踩扁、劈碎。森林中回蕩著不祥的低沉空寂之音,鳥獸俱潛,你能感覺敵意在累積。   雨田戰戰兢兢地走在狼猛和八妖中間,她早就被這陰濕邪惡的環境給嚇倒了,她的視覺神通開始瘋狂運作。窺視的目光、低沉的呼吸、詭異的腳步、惡毒的回聲……盡管她已經算是精怪中的上等貨,但在這龐大憤怒的叢林中,她那慌慌張張的樣子就像一個快被老貓逼瘋的小衰鼠。   大家來到一小塊空地上,大概下麵有大石頭,土壤很薄,沒有植被。八妖取出她的貝屋,從裡麵摸出個椅子,往地上一扔,然後往上一倒,喊,“休息,休息一會兒。”狼猛的眼珠子骨碌碌轉了轉,然後他往樹上爬去,苗氏和雨田則坐在一塊兒說話。   八妖取出一瓶糯米酒,大口喝著,滴滴答答落了一圈——很讓人懷疑她在表現自己很懂橢圓的空中畫法。   剩了一半酒釀的酒瓶被她扔到了身後十丈遠,苗氏捂著嘴,咳嗽了兩聲,也可能是在笑。   八妖又取出一瓶加飯酒,略微用火力加熱到香味能飄出去二十丈的程度,“可惜沒有蜜餞果子,”八妖大聲嘆氣,“隻能將就著吧。”她大聲地啜了一口,晃啊晃啊,晶瑩剔透的酒滴在陽光下四下拋飛。   雨田心痛地說:“公主,要不您賞小的一口吧,酒都灑光了。”   八妖喊:“你也愛喝酒?怎麼不早說?來,嘗嘗這瓶千日醉,人間極品——你這個土包子肯定是沒喝過啥好的。”   傻姑娘雨田並不介意被稱為土包子,辯解說:“公主啊,我們山裡頭連糧食都不夠吃,怎麼舍得釀酒啊?哇,這也太好喝了吧!謝謝公主,嘖,嘖,嗯——”   苗氏說:“少喝點,待會兒還要趕路,找青丘呢。你醉了誰背你走?”   傻姑娘雨田還沒反應過來,八妖大驚小怪地說,“對啊,還要找狐貍呢,這酒是不能喝的,誤事!那個誰,把酒收起來,找到了狐貍才能喝,瓶蓋塞緊了,露出一滴酒味兒來我唯你是問。”   雨田biu地跳起老高,手忙腳亂地蓋瓶塞,袖子上沾了大片酒漬,到處飛揚的何止一滴酒味?   幾個人收拾酒瓶吧,卻又作怪,忙了半天,酒具越收拾越多,甚至出現了一摞酒杯,散出七八種香味來。   “嘁,”一個聽上去很機靈的聲音說:“想把我們誘出來你直說嘛,盡搞些花裡胡哨沒用的……”   所有的人鬆了口氣,終於出來了,肯搭話就好,這拋酒引狐的手段雖然低級,但誰說沒用的?   八妖介紹說:“土包子,諒你們也沒喝過辣的,吃過鹹的。這是玫瑰清露,酒精蒸釀過,比較甜,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但是上頭,會醉。”   一個瘦小的身影向前走了兩步,樹枝的陰影擋住了大部分臉和身體。   八妖又掏出個罐子,“十八種草藥泡製的高度白酒,裡麵有草頭毒,但可以活血化瘀,明目祛濕,延年益壽。”   那個小身影變得明亮了些,至少能看出他的頭發是紅色的。   八妖又摸出個玻璃瓶:“百年白葡萄釀,配合魚蝦海鮮,是極美味的。不過這裡窮鄉僻壤的,諒你們也沒吃過海鮮。”   咦,海鮮二字不再是龍族的敏感詞了嗎?嗬嗬,龍族終於真正自信了。   自信的人沒有玻璃心,而不自信的人往往特別有“自尊”,人家戳一戳,你跳八丈高,跟個彈簧似的。人家說你一句不好,非得辯解半天。做事非得要外人說好才算好,跪在地上起不來——對內則像個聾啞人,誰提意見都聽不見。   樹枝翻動,一個少年出現在眾人眼前。說他漂亮吧,美得簡直能上畫;說他氣質乾凈吧,好像一汪清泉;說他憂鬱吧,眼睛裡濕漉漉的,讓人替他難受;一切都是那麼完美,但雨田說:“假的。”   苗氏和八妖一驚,一條黑影從不知道哪個角落裡沖出來,抱著一摞酒罐子就跑。   狼猛“嗷嗚”一聲從天而降,拳打腳踢攔住了黑影——高高的酒罐子拖累了偷酒賊逃跑速度。苗氏一把捏住了這黑影的腰,比抓住一條滑不溜的魚妖王容易多了。   黃狐貍拚命扭動,發出了尖嘯。八妖笑道:“叫人哪?叫響些!來得越多越好。”   那小子立刻不叫了,還停止了扭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