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lly慵懶地走向Nick——他正在煎牛排——黃油和鼠尾草發出誘人的香味。牛排很厚,煎到裡麵完全解凍的話,口感就老了,你得在初焦之時關火,讓鍋氣深入牛肉,化掉一半夾生氣,鋪上醬汁,才夠美味。 Kelly摟住了Nick的腰,她很恐懼——幸福來得如此突然:突然間,她就擁有了大海、男人和愛。 好像是個夢。 Kelly完全不記得過去了,她隻想融化在幸福裡,做個小女人,放棄打打殺殺。 她陡然一驚,打打殺殺? Nick轉過頭,微笑地看著小女人,問:“你不開心了?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Kelly咬住下唇,一個聲音在她腦子裡轉悠——Minerva給我的寶藏好像就在這個島上…… 她有些著急,似乎Nick的隨意詢問是在催促她迅速把寶藏扒出來……她走到了懸崖之下,一個箱子果然在石頭縫隙裡。她毫不猶豫地打開了箱子,一段數據從裡麵流了出來,滿地都是貝殼。 醫生說:“加大劑量,讓她更興奮。”一個接口開始從Kelly腦子裡接收信息——那是一個IP地址。 FBI興奮了,如此輕易地打開了局麵——這個地址裡全是五角大樓的秘密文件,包括軍艦、導彈、航天器、潛艇的數據。 成功! 人機交互終於抹除了虛擬現實和腦神經信息的邊界!連接上了不搭噶的Kelly和Nick,並在他們身上實現了“造夢”,改變了他們的生存狀態和意識——這兩個數字人在夢境中幸福地廝守著…… 護士長看著數據進程,有些羨慕,Kelly的夢境具象在顯示屏上有模糊的呈現,她能辨別出海灘、帥哥、美食、可以設想美酒、情話、私密互動…… 她撇嘴。 生活,如果給你的體驗是“快樂”、“幸福”、“別無所求”……何必追究真假?就像電影Matrix,許多人寧願生活在幻境裡!生命短暫,本來何辜,何必糾結紅丸藍丸?Neo是個傻子,Morpheus是個禍害,Trinity是個騙子。 忽然警鈴大作,實驗室的電腦被神秘力量入侵,電腦顯示屏開始出現亂碼,圖標破碎,火花從聯機接口爆出,實驗室的電能過載了。 警衛、醫療專家、心理學家、電腦專家、神經外科專家像沒頭的蒼蠅一樣,一窩蜂找上機房,一窩蜂跑到病房,一窩蜂下樓搶救數據,一窩蜂出去禁止閑雜人等靠近…… Kelly睜開了眼睛,Nick正在旁邊的病床上定定地看著她。 Kelly的目光模糊不清,完全看不清這個男人的真麵目,她拔掉手臂上的針頭。她摸摸頭,腦袋上的線頭早在電腦數據過載時就拔掉了,腎上腺素瘋狂地在Kelly的血管裡奔湧。 Nick說:“Kelly?” 這和她的夢境中的男人的聲音不太像,但是同樣溫柔,充滿了關懷。 Kelly不確定地說:“Nick?” Nick開心地笑:“It's me. Darling. Nice to see you so soon.” 有那麼一瞬間,Kelly特別想問:“Do you love me?” 但是這個純白的病房、亂七八糟的電線,電腦設備以及針頭阻止了她的沖動。 我真的想得到那個答案嗎? Nick站了起來,護士長從裡間沖出來想推倒他。Nick隨手拉上一截電線勒住了她的脖子:“想死還是想活著?”Nick問。 護士長立刻停止掙紮,Nick溫柔地說:“Be a good girl, won't you?” 熟知Nick的夢境中全是地獄、火、龍的護士長漸漸坐倒在地。 Kelly目瞪口呆地看著男人表演,他的影子有點模糊。一段時間以來,她一直沉浸在溫柔鄉中,這粗暴野蠻的情景讓她覺得夢境和現實……哪個是哪個? Nick的斷腿其實早就養好了,裝死擺爛逆來順受是街頭混混的生存技巧,隻要能活下來最大,可以不開口就不要開口——這個女警看來比自己的罪更重。他的腦子裡的記憶正在消亡,看著Kelly的目光正在變得陌生。 Kelly的心一陣刺痛。 “Let's get away from here.” Nick感覺自己正在扮演雷霆戰警、克隆島戰士之類的角色——這個女人就是個拖油瓶。 Kelly看著病號服下麵的白腿,光滑細膩,“But how?” Nick的目光在白皙上掃過,垂下眼簾,Kelly有點開心了起來。 Nick說,“能不能走動?”他公事公辦的不耐煩的口吻讓Kelly的心情有些低沉。她下了床,身體有些僵,但是走路完全沒有問題。 扔下護士長,兩個人打開了病房門,外麵人來人往,急匆匆的。 “我們上樓,”Nick回頭說,Kelly注意到他的腿上毛絨絨的,像個狒狒。 樓道的燈光早已熄滅,隻有昏暗的應急燈在提示著人們小心拐彎。 他們身輕如燕——這大概要歸功於腎上腺素——很快找到了衣帽間,穿上清潔工製服。 “我們暫時不出去!”Nick說,沒錢、沒身份、沒手機,出去很難生存。 Kelly說,“很快CIA或者FBI就會找到這裡,你確定不出去?” Nick猶豫了。 Kelly說,“戴上清潔工的帽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遮住臉……出去碰碰運氣。” Nick很想說一頂帽子怎麼遮得住?難道FBI傻到對這明顯的破綻視而不見嗎?但他沒有說話。在夢境中的婚姻生活裡,他就幾乎沒有自由表達的權力,一張嘴就會被女人懟。 回到了現實,他更懶得開口了。對他來說,牢房和婚姻是一碼事——你得乾點什麼才能獲得待在裡麵的權力,然後你就習慣在裡麵,再也出不去了……哪怕出去了,還想再進來。 大樓秩序已然平復,雖然電力依然沒有恢復,但急促的腳步證實FBI開始搜索抓人了。他們被抓捕是遲早的事。 Nick向窗外看去,樓與樓靠得很近,這個小衣帽間裡到處是拖把水桶清潔劑…… 他的心事很重,跟夢裡的人一樣。Kelly想,她突然伸出手摸摸Nick的臉,觸覺形成的電流麻酥酥的,但夢境中的手感體觸更溫暖,而現在更真實。 Nick抱住了Kelly,說:“我們跟他們談判!你有牌可以打嗎?” Kelly說,“當然!” Nick問:“方便得到嗎?Easy ?” Kelly說:“當然,在一個遊戲APP裡。” Nick說:“啊?什麼遊戲啊?讓我去玩玩——” 她說出了一個網址。 醫生說:“劇本很完美!她招了。” 醫生、專家、護士開始鼓掌。 Nick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從人們晃動的身影縫隙間找到了抹布一樣的Kelly,一滴淚水出現在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