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輕雲知道自己掉入到了一個巨大的陷阱當中。 而且,還怪不得別人。 是自己自投羅網。 難怪當時自己說要來這個叫知秋院的部門的時候,李開心那個死胖子,一臉的促狹的笑容。 現在想起來,那滿滿都是幸災樂禍、看人跳坑的滿足感。 李大錘超級大市場那裡的知秋院,隻不過是他們一個公開的交易的地方,真正的知秋院大本營,外表看起來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四合院,可關鍵是,這個四合院的重要的建築,竟然都在地下。 來這裡十幾天了,張輕雲並沒有見著知秋院掌院錢甲。 這個名字一聽就假的不得了。 而負責接待安置自己的是副掌院周乙。 錢甲,周乙,這名字也當真是夠敷衍的了。 據周乙說,掌院這一段時間有很重要的事出去了,恐怕還要有一段時間才能回來,在掌院回來之前呢,他也不好僭越給張輕雲安排什麼具體的工作,所以就請張輕雲先熟悉熟悉情況,一切都等掌院回來再說。 已經知道情況有些不妙的張輕雲自然是千願萬願的。 正好趁著這些日子熟悉一下情況。 周乙給了張輕雲一塊金牌。 憑著這塊金牌,張輕雲能夠去這個龐大的地下建築的絕大部分地方。 細心的她也注意到了,在整個知秋院中,拋開那個還沒有露麵的掌院錢甲,竟然隻有副掌院周乙和自己兩人腰間掛著的是一枚金牌。 剩下的,銀牌隻有廖廖幾枚,大部分都是銅牌,還有少量的鐵牌。 掛著這些牌子的人,能去的地方,便隻有他們的工作區域以及一些日常生活地方。 看起來自己還真是得到了優待的。 據周乙的自我介紹,知秋院成立了十年,他便在這裡工作了十年,是開院元老,而在此之前,他已經跟著李大錘多年了。 自己一個剛來的,竟然便能擁有和他一樣的權限,也難怪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明明他是自己的上級,但對自己卻是客客氣氣的。 想到外麵現在隻怕早就流傳開來的那些謠言,張輕雲不由得臉紅心慌。 眾口爍金,積毀銷骨。 李大錘不是一般人, 自己呢,身份也與普通人有著極遠的距離, 事關這樣兩個人的傳聞,說得久了,那可就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可是又能怎麼樣呢? 現在的自己,就是人在屋簷之下,不得不低頭,再說了,李大錘給出的理由,也還是說得過去的。 自己不能不知好歹。 周乙很忙,也就是頭一天陪著張輕雲轉了轉,接下來便看不到影子了。 張輕雲隻能自己在這幢建築摸索。 現在她與這幢建築之中其他人僅有的交集,大概也就是在碰到的時候,人家會向她躬身為禮。 估計也是因為她腰間的那塊金牌。 十幾天裡,張輕雲隻做了一件事,了解整個知秋院的體係。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所謂的知秋院,赫然便是一個龐大的情報係統,放到大秦帝國,這玩意兒叫黑冰臺。 黑冰臺的力量,作為官宦之家出身的張輕雲,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黑冰臺內部有些什麼部門,張輕雲不清楚,但現在,她知道了知秋院的大致構成。 知秋院下轄五個司。 職方司專司情報收集,下麵又根據不同的分類分成了不同的處室,這個司的人員最多,核心成員三十餘人,被稱呼為大掌櫃,下麵分為二掌櫃,小掌櫃,夥計,每個大掌櫃手下五個二掌櫃,二十五個小掌櫃以及數量不等的夥計以及數量足夠多的外圍成員。 行動司是個典型的暴力機構,殺人是他們的專長,主要是配合職方司行動。行動司下麵有四支大的行動隊,分屬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支大隊下麵又有數個小隊,人數亦是不等。最少的隻不過二三個人,最大的居然有數十人。 隻不過這些隊伍裡很多名字都隻有一個數字,很顯然,這些人是保密的存在,不會出現在這些資料之中。 後勤司是後勤單位,這是每個機構之中最為普通的存在,不足為奇。隻不過當她翻開卷宗的時候,還是嚇了一大跳。這個部門下麵居然有十好幾支商隊,在整個關外各大城市之中有上百個商鋪,他們的力量,甚至已經侵蝕到了關內,因為張輕雲在下麵的目錄之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店鋪。 這個店鋪在長安城,張輕雲還光顧過呢!專門在長安經營皮毛生意。 他們每年的流水多達上百萬兩銀子,整個知秋院的開支,便是由他們來支撐的, 就這,還虧了十二萬兩。 可見這個知秋院花錢是何等的恐怖。 統計分析司是專門分析情報的。職方司收集起來的情報,既有秘密的,也有公開的,還有很多道聽途說的,這裡頭真真假假,甚至有許多就是專門拿來騙人的,這個部門就是用來甄別情報的真假,然後從無數的信息之中提煉出真實的情報的。 地理司對於張輕雲是一個特別新奇的部門,因為它唯一的職能,居然就是繪製地圖。大秦朝堂之中,也是有專門的部門負責這個工作的。不過李大錘區區一個馬賊,居然也乾這活兒,可見他是多麼的不安分了。 而在檔案室中看到一排排的書架之上那一卷卷的在地圖的時候,張輕雲當真是被嚇著了。隨意打開一卷,裡麵的詳細程度更是讓深知其中厲害的張輕雲身上汗毛倒豎。 在自家老爹的書房裡,張輕雲曾經見過軍方用的地圖。可是跟眼前攤在自己麵前的這副地圖比起來,完全就是粗製濫造。 如果這一排排的書架之上的地圖,全都是這個樣子的,那這些年來,這個地理司所做的工作,就堪稱恐怖了。 就是不知道,這些地圖,已經涵蓋了哪些地方。 十幾天的時間,也就夠張輕雲弄清楚了知秋院的枝枝丫丫,而這個時候她總算明白了自己當初對李開心所說的,要讓這個部門扭虧為盈是有多麼的不知高低深淺。 無知者無畏這句話,用來形容早先的自己,是一點兒也不會錯。 想來李大錘那個家夥在聽說了這件事之後,一定會笑得打跌。 想想那家夥取笑自己的模樣,張輕雲就有些惱火。 默默地取回了一卷檔案,走到了外間的桌子上,就著燭火看了起來。 這卷檔案,竟然是這些年來朝廷發往關外的所有邸報。 從這些公開的信息之中,其實是可以分析出很多東西來的。 對於這些普通人看來誨澀的,莫名的文字,張輕雲倒是拿輕就熟,很輕鬆地就能從中間嗅出這些年來朝廷對於關外的態度的變化。 再加上這些年來政策的變化,此時對照這些邸報來分析,所有的狀況,更是一目了然。 篤篤地響起了敲門聲,張輕雲抬頭看了一眼,立時便站了起來。 門口站著一個老者。 他的腰間,掛著一枚玉牌。 “錢掌院,您回來了?”張輕雲欠了欠身子。 錢甲走了進來,徑直坐到了張輕雲的對麵,看著她微笑道:“剛回城來,聽李胖子說,有個少年英傑有誌於扭轉我知秋院目前長期虧損的局麵,很是欣喜,所以馬上回來看看是那路英雄!” 張輕雲臉紅過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垂首道:“是輕雲不知天高地厚了,錢掌院權當是聽了一個笑話好了。” 錢甲哈哈一笑:“看來這些天還是做了一些功課的。嗯,這便好,我還生怕你把這事兒當了真呢!你硬要做的話,我倒是不好攔著。不過也是我杞人憂天了,公子是什麼人物,看人的眼光絕對不會差。那胖子就是喜歡捉弄人。” 張輕雲有些惱了:“掌院不要聽外頭的那些流言,李大錘的眼光,本來也就好不到那裡去!” 錢甲乾咳了幾聲,道:“好了,不說這些題外話,我們這裡呢,雖然是個虧損單位,但是每個人都忙得很,你既然來到了這裡,自然也不能做一個閑人。說吧,你想做什麼?” 張輕雲點點頭道:“這些天我仔細地想過了,知秋院中目前最適合我的位置,隻能是統計分析司,以前在長安的時候,我一直跟著爹爹在書房之中做一些輔助性的工作,統計分析各地的財稅報表,從裡麵捉蟲倒是我最擅長的。” 錢甲道:“好,與我所想,不謀而合。統計分析司看起來是一個枯燥的地兒,但那地方,卻是最煆煉人的,能接觸到的東西,與其它司比起來,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之上,如果能在統計分析司脫穎而出的話,那就絕對能勝任知秋院的任何一個職位了。我和周乙,都在統計分析司乾過。” “這還真是您跟周副掌院的真名字啊!”張輕雲掩嘴驚呼。 “名字嘛,就是一個代號,讓人家喊來喊去的,無所謂。”錢甲笑咪咪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