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東偉撲在地圖之前,獨眼瞪得銅鈴般大小仔仔細細地瞧著地圖上的每一個細節。 隻要是一個有上進心的統兵將領,在麵對這樣一張詳盡到天怒人怨的地圖麵前,都無法拒絕那致命的吸引力。 “哪來的,哪來的?”蕭東偉語氣迫切。 “李大錘那裡弄來的!”蕭長車道。 “還有沒有?” “不知道!” 聽到蕭長車這樣回答,蕭東偉就遺憾地嘆了一口氣:“將軍,要是他手裡還有這樣的地圖,您得不惜一切代價弄到手,有了這樣的地圖,以後再跟別人乾仗,咱們立於不敗之地。” “他的東西這般好拿嗎?” 蕭東偉一怔,旋即又連連點頭,眼光卻是落在蕭長車手邊桌上的那麵惡魔麵具:“呃,這個,將軍,拿到這副地圖,您給了他什麼?” 看著蕭東偉有些意味深長的眼光,蕭長車勃然大怒,抬腳就踹了蕭東偉一個跟頭:“腦子裡在轉些什麼齷齪念頭呢?” 被蕭長車踢了一個趔趄,蕭東偉卻嘻嘻地笑了起來,絲毫沒有覺得被蕭長車踢了一腳有什麼不對。 “咱們出來都十餘年了,將軍您卻一直連個朋友也沒有,洛華小姐勉強算是吧,可她終究幫不了什麼大忙,這個李大錘,我覺得還是不錯的,至少對咱們是真不錯!”蕭東偉道:“將軍,不管這個人到底有什麼目的和打算,現在咱們都可是引之為盟友的。” 蕭長車嘆了一口氣。 蕭東偉與別人是不同的。 當年北元入寇,蕭家除了蕭長車之外,盡數蒙難。蕭長車率殘餘百餘家丁加入軍伍,從一個小小的果毅校尉做起,十餘年間,聲名鵲起,成為了關外軍隊之中舉足輕重的一位人物。 當年百餘家兵,在十餘年前的殘酷戰鬥之中,包括蕭東偉在內,剩下的不足十個,其餘的盡皆凋零。在蕭長車的眼光之中,蕭東偉不僅僅是一位忠心的部將,還是一個可靠的家人,一位可以依靠的親人。自己的很多秘密,也就隻有蕭東偉與洛華二人知曉。 “李大錘想聯合我一起拿下寶瓶州,做掉嚴聖!”指頭點在圖上標注成黑色的寶瓶州,蕭長車低聲道。 蕭東偉一下子跳了起來:“這,這怎麼可能?嚴聖實力強勁,咱們這一口咬下去,莫吃不了對方,反被對方崩掉一顆牙。” “寒冬臘月,嚴聖的水師變成了步卒,戰力下降至少一半!”蕭長車道。 “可是即便如此,要是咱們沒有十足把握一棍子把他敲死,那可就後患無窮了!”蕭東偉道:“到時候大帥那邊就不會放過我們。將軍,這幾年,大帥可一直在想辦法要吞了我們,想把你變成他的狗腿子,要是失手了,咱們可就沒幾條路可選了。” “你看看我們的現狀!”蕭長車道:“關內局勢日漸險惡,關外諸多勢力見風使舵,大帥的實力愈來愈強,現在我們還有自主的機會,但這樣下去,終究有一日,我們要麼淪為附庸,要麼便灰飛煙滅。拿下寶瓶州,能讓我們就此成為能成為真正獨立作主的一方人物。” “李大錘答應事後把寶瓶州給我們?” “他要水師,同時,他要寶瓶城的經營權!”蕭長車道:“泰安、寶瓶、遠安,三角相連,互為依靠,在這三個點的中間,不管是陸路還是水路交通,都非常便利,而且還有肥沃易於耕種的土地,用李大錘的話來說,這便是成大事的基業所在。” “誰主誰從?”蕭東偉追問。 “現在說這個不是太早了嗎?”蕭長車嗬嗬一笑:“先拿到手再說,到時候,自然是誰的拳頭硬,誰便是主。” “那就好!”蕭東偉連連點頭:“將軍可是朝廷欽命的三品車騎,有名有份,他李大錘一個馬匪,在大義名份之間,斷無可能與將軍您爭這個位子的。隻要我們實力與其相當,甚至稍弱一點也無所謂,這個位置還得是您的。” “我也這麼想!”蕭長車一笑,滿屋似乎都亮堂了一些。 蕭東偉都看得有些發呆了,反應過來之後重重地咳嗽了一聲道:“將軍,您最好還是別笑。” “嗯?”蕭長車一呆,旋即又是一腳踢過去。 隻不過這一次蕭東偉早有防備,卻是閃躲了過去。 “將軍,那現在就還有最後一件事,怎麼打?”蕭東偉道:“寶瓶城城池雖然不大,東西長兩千步,南北長一千二百步,其它的碼頭,街道都在外頭,但正因為他的城池小,反而被建得堅固異常,不算駐紮在外的水師以及各地的兵馬,嚴聖還有足足三千精銳嫡係人馬,這些人馬駐紮在城內,說句實話,我還真想不出怎麼能打破這座城池?急切之間不能下,我們可就被動了。這樣滴水成冰的季節裡,我們大軍在外,堅持不了多久的。” “知道野狼嗎?”蕭長車問道。 “當然知道,關外一股名氣不小的馬匪,其神秘程度,比李大錘還要大,而且這家夥似乎跟嚴聖有仇,隻要出現,就是找嚴聖的碴子,這幾年,嚴家的嫡係子弟,栽在他們手上的好幾個了吧?”蕭東偉道。 “這個野狼,是李大錘的手下!” 蕭東偉又一次被驚得跳了起來:“又是他?這個李大錘,到底還有多少秘密?野狼出現了有五年了,難不成說五年前這個李大錘就在謀算嚴聖了?” “大體上便該是如此!”蕭長車嘆道:“五年前啊,李大錘就在為今天打算了。深謀遠慮如此,當真讓人嘆為觀止。這一次的作戰,第一步便是野狼出現,在寶瓶州肆意劫掠,從而引動嚴聖麾下軍隊出去追剿。” “引蛇出洞!”蕭東偉道。 “哪有這麼簡單!”蕭長車接著道:“野狼會讓嚴部盯住他,要知道,嚴氏一族想把這個野狼扒皮拆骨呢。但在這個過程之中,野狼馬匪的人數、戰鬥力,都會讓嚴部震驚,於是便會動員更多的部隊前往圍剿,直至嚴氏將他們的力量盡數投入戰場。” 蕭長車揮了揮拳頭:“當嚴聖主力部隊出來的時候,便是我們登場的良機了,兩家聯合,一舉殲滅掉嚴聖主力。” “真能做到的話,那寶瓶州就是我們的了!”蕭東偉獨眼放光:“將軍,我們就發達啦!” “這場戰事,你來指揮!而李大錘那邊,負責指揮的,應當是他麾下人字營的統領夏至!”蕭長車道。 “怎麼是她?咦,不對啊,將軍,您不親自指揮嗎?這樣的戰事,我怕應付不來呢!”蕭東偉有些驚訝。 “這樣的小場麵對於你來說,算得了什麼?”蕭長車道:“到時候夏至也會聽你的指揮,這是我與李大錘商議好的。” “您到哪裡去?”看著蕭長車,蕭東偉問道。這裡頭大有問題,這樣重大的關乎兩家前程的事情,兩邊的主將居然都不在,雙雙缺位。 他們兩個乾嘛去? “去當一回獵人!”蕭長車伸出手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五指張開,然後再慢慢合攏:“如果捕獵成功,那對於北元的打擊,將勝過我們在正麵戰場之上擊敗他們十萬大軍!” “狩獵?您與李大錘?”蕭東偉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那目標是?” “鐵勒!”蕭長車眼神堅毅:“這個狗東西,死定了。” “鐵勒在寶瓶城?” “不錯,嚴聖搭上了鐵勒的線,這個賊子已經準備投北元了,以寶瓶州的關鍵位置和優越的地理條件,他要是投了北元,我們的日子,可就真難過了,若非如此,我還不會輕易答應李大錘的要求與他聯合做成這一票!” “該死的東西!竟然背宗忘祖!”蕭東偉狠狠罵道。 “嚴聖可不見得就和我們共一個祖宗!”蕭長車笑了起來:“我們蕭家是大秦立國之後才在關外立足的,而嚴家在關外的歷史,可以上溯數百年,是真正的關外土著,指不定他們自家血液之中便流著胡人的血呢,對於中華衣冠自然就沒有那麼的依戀!”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蕭東偉道:“老祖宗這句話,還真是沒有說錯。” “隻要我們足夠強大,就能讓所有的野心者隻能匍匐在我們的腳下,成為我們的爪牙,自身弱小,那就別怪人家要騎在你頭上拉屎拉尿!”蕭長車道:“在這一點上,我與李大錘的心意是一樣的。” “那就乾,末將這便下去開始準備!” “告訴各營將士,這一次是要去抄幾支馬匪的老窩,直到行動前的最後一刻,再將真實目的曉喻眾人。”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