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發往新世界的車(1 / 1)

陰沉的天空低垂,鉛灰色的雲層擋住了所有的月光。   空氣中彌漫著濕冷的氣息。   一個少年獨自站在學校門口附近的路邊,寒冷凜冽的冷風吹紅了他清秀而俊俏的臉龐。   身旁,路邊的路燈投下一片暖黃的光暈,但仿佛被庇護在光暈中的少年卻無法從中感到一絲暖意。   他有些出神地看著離他不遠處路桿上掛著的鮮紅燈籠。   燈籠呈現出福字的形狀,紅色的光影在黑夜中閃爍。福燈的顏色在這昏暗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刺眼,奪目的紅與周圍寂靜蕭條的夜色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這一抹紅色在寒風中搖曳,一種詭異的感覺從少年的心底叢生,仿佛福燈不再代表吉祥,而是昭示著一些無法言說的預兆。   眨了眨眼,原本心中的那一縷詭異感仿佛被放逐在無限的時間與空間中,消失不見。   少年緩緩將視線從紅燈籠上移開,轉向道路的盡頭。   道路的盡頭仍然是空空如也。   拿出手機,撥打了預約的順風車司機的電話。   嘟~嘟~嘟~   電話在對方已振鈴的狀態下持續了很久,緊接著因無人接通而被係統自動掛斷。   少年沒有絲毫感到意外,再次撥通電話。   電話仍被掛斷。   沒有繼續打下去,像是做完了公事般,將手機放回兜裡,雙手相互搓了搓,口中呼出一陣白氣。   抬頭望去,白氣在黃色的燈光下隨著寒風飄散。   看著隨著時間流逝而變得愈發深沉的夜色,以及路邊除自己外不知何時已空無一人的情景,少年心裡一片寧靜。   四十五度抬頭看向深邃寬廣的天空。   通常,大城市裡夜晚的天空是很難看見星星的。   但今晚的星空卻格外清晰,無數星雲在夜空中旋轉,一顆顆明亮的恒星開始在漆黑的夜幕中閃耀,原本那些隱藏在虛空深處的不可知存在也開始浮現在天空中,散發出比恒星還要耀眼的光芒。   看著麵前這樣的夜空,少年知道,這個世界都會因此而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但…那也怎麼樣呢?   活著也好,死去也罷,追尋真理,追尋永生,渴望成為更高維的存在,這些對祂來說都沒有絲毫意義。   唯一與自己有關的,或許就是祂從這片夜空中想到了那個令祂為數不多的人性感到厭惡的存在。   那個存在總是可以勾起祂為數不多的人性,狠狠作弄自己。   每當自己決定不在理會對方時,祂又總是“以理服人”,讓自己不得不被繼續捉弄。   不知道過了多久。   嗶~嗶~嗶~   小轎車的鳴笛聲劃破了夜色,打破了寂靜,同時帶回了少年不知在何處的思緒。   少年有些緩慢的將抬起的頭轉向停靠在他旁邊的小轎車。   沐浴著少年極其平淡的目光,小轎車副駕駛上下來了一個身穿運動服的青年。   青年麵色同樣平淡,邁步走向少年,然後站立在少年的麵前。   許久沒有任何動作,仿佛因為太久沒有與人交流而忘記了自己此時該做什麼一樣。   “順風車。”   少年在平復回想起那個存在的不快之後,率先打破了彼此的寧靜,像是在提醒般說道。   “是,我幫你放行李。”青年仿佛終於想到自己要做什麼後,緊接著用平淡卻仿佛令人無法拒絕的語氣說道。   少年在聽完後也沒有在意,將自己的行李箱遞給對方。   青年接過轉身走向後備箱,少年跟在身後看他打開空空如也的後備箱,將後備箱塞入,關上後備箱。   做完這些的青年,抬頭看了一眼少年身後的路燈,未發一言,走向副駕駛。   少年看著那個原本一件東西都沒有的後備箱,有些想說什麼,但還是什麼都沒說,隨後拉開後門,坐了進去。   車子在少年上車後很快便開始行駛,向著遠處開去。   車子駛遠後,少年停留處的地方,原本掛在不遠處路燈上的那福形紅燈不知何時已然掛在這裡的路燈上。   一陣寒風吹過,嘰嘰喳喳,仿佛正有一群人討論的聲音響徹在路邊,緊接著便是一致的尖銳的嘲笑聲,嘲笑聲伴隨著寒風的遠去也同樣遠去。   ……   坐上後坐,車內溫暖的燈光瞬間驅散了外麵的寒冷。   凍僵的身體仿佛不斷被暖流沖刷著,暖意與安逸從心底湧出。   覺得自己放鬆下來的少年,看了看車內的場景。   四座的小轎車內,駕駛座上是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麵色有些凝重地看向前方,一根黑色的手杖穿插在座位旁的縫隙裡。   而旁邊的副駕駛則是當時下車的青年,青年仍然臉色平靜,同樣麵朝著前方。   從後座上仔細看,青年渾身仿佛散發著無與倫比的神性,宛如行走在人間的神,但再一次眨眼後,又重新變為了一個極其普通的青年。   沒有多看對方,轉頭開始觀察自己旁邊座位上那位明明看起來極其年輕,但穿著老式布衣的少女。   少女的腳下是一個竹編的菜籃子,菜籃裡一些東西被蓋在黑布下。   似乎察覺到少年的目光,少女向少年友善的笑了笑,神態慈祥,眼神滄桑。   少女年輕的外表與仿佛飽經滄桑的眼神,給了少年一種強烈的割裂感。   這種割裂感讓少年起了些興趣,但在微微思考後,卻又變得興趣全無。   少女看著麵色平靜的少年,就像是想要安撫一樣,神態不變的說道:   “小夥子,這麼晚了,是學校放假了,準備回家了麼?”   “…嗯。”   “學校生活感覺怎麼樣?”   “…還好。”   “夥食怎麼樣?”   “…還可以。”   ……   兩人進行著如同長輩盤問後輩一般的對話,一個在閑聊,另一個在敷衍與等待,雙方似乎都沒有覺得無聊與尷尬。   話題越聊越尬。   這時,前座位上的兩人都輕咳了一下。   副駕駛上的青年那張仿佛永遠平靜的臉上有些糾結,欲言又止,但又好像想到了什麼,最終繼續麵色平靜地麵向前方。   身旁的少女,好像也感覺到了不妥,沖著少年再次笑了笑後,便沒有繼續說話。   少年也沒有在意,隻是專心的坐在後座上等待著什麼。   這時,車內的氣氛並沒有因為安靜而變得冰冷,仍然溫暖祥和,而等待很久的少年則帶著一絲絲微笑陷入了夢境之中。   此時,正行駛在某條公路上的小轎車上空,無數旋轉的星雲快速的轉動,祂們形成了一個漩渦,仿佛是宇宙的眼睛正在緩緩睜開。   ………   夢境中,少年仍然坐在一輛車裡,但車已經不再是之前坐的那輛小轎車,反而是一輛老式的公交車。   公交車內包括本身,一切全都是灰白色,仿佛所有人與物都失去了色彩,駕駛座上是那個熟悉卻又陌生的青年,前座位上,兩個同樣熟悉卻又陌生的老人坐在上麵。   少年這時感到自己處於一個極其特殊的狀態,祂坐在公交車的最後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無數人渴求而不得的真理盤旋在測,世界的真實盡收眼底,時間與空間臣服於腳下,全知全能的權柄握在手中。   盡管如此,祂仍隻是看著,仿佛成為了旁觀者,見證者,以及…協助者!   公交車前座上,滿臉老人斑身披大衣的老人將手上的手杖重重砸在車底,屬於自己以及公交車的顏色回歸,整個公交車四周的空間開始扭曲。   滿臉皺紋,駝著背,提著被布遮蓋菜籃子的老婆婆,緩緩抬起枯廋的右手,從籃中拿出一個額頭雙手都被上一根棺材釘的布娃娃,左手一連抓住三枚棺材釘,拔出的瞬間,布娃娃緊閉的雙眼立刻睜開,露出慘白沒有瞳仁的眼眶,頭顱怪異的準備轉向老婆婆的同時。   駕駛座上,坐著的青年猛然站起,手執紅色長槍,睜開金黃色的十隻眼睛,身體瞬間恢復了原本的顏色,但在璀璨的金光下身影又變的模糊了起來,整個公交車被金光照亮。   詭異的娃娃身上燃起金色的大火,一隻烏黑的手從火焰中掐住娃娃的脖子,鮮血般的紅色包裹住全身,隨後化為一道紅光飛出車內,砸向公交車外無邊無際的混沌。   同時,坐在最後座灰白色的祂仿佛也被金光浸染一般,身體變成金色。   沒有在意身體的變化,祂將意識向外探去,恢復色彩的公交車穿梭在金色烈火之中,行走在昏暗深不見底的湖泊之上,闖過插滿尖刀的荒野,打破廢棄城市裡的層層鏡麵……穿越十八層地獄!   最終,公交車前黃色的燈光照向了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