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昆蟲怪物戰鬥的動靜很大,這一層教學樓的人基本上都聽見了,當一切塵埃落定之後,便有小學生禁不住誘惑跑到樓梯口去看,當然這些小學生很快就被老師拉了回去。 “你找死啊,快回來。” 怪物巨大的屍體和貌似瘦弱的蠡獄形成鮮明的對比。 一個身軀高大,兇橫殘暴。 一個體態優雅,黑發寬肩。 蠡獄的眸子認真而專注,仔細觀察著屍體的一切。 他嘴角的笑意如冰刀一般,銳利而冷酷。 散亂的頭發有幾根飄落到他的前額,染著一絲鮮紅的血跡,對比其蒼白的臉色,顯得格外的鮮艷與耀眼。蠡獄的眼睛是最吸引的人的地方,黑得深邃而幽暗,透露出一種其年齡不相符合的瘋狂和智慧。 幾位女性教師被深深吸引了,忍不住朝著他多走了幾步。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有怪物...有怪物。” “好多的怪物沖進來,抓走了一些孩童。” 蠡獄沒有說話,他還在觀察昆蟲怪物的身體結構,觸須靈敏且長,同時布滿了感覺神經,關節外骨骼裡麵肌肉極度結實,用撿來的棍子敲打幾下,發出石英石般沉悶的聲音,前臂猶如巨大的鐮刀,鋒利有力,吹毛立斷。 他用手裡撿來的鋼筋試著同怪物的鐮刀前肢碰了一下,結果呢...鋼筋應聲而倒,而那鐮刀前肢連一點傷口都沒有,簡直是個戰爭機器。 還好從內部乾掉了它,不然自己根本拿它沒轍。 他嘴巴嘖了一聲,似乎發現了什麼。 學校的人議論紛紛,不止是學生,還有老師也在爭論。 他們從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各種聲音、各種意見匯聚在一起,唯恐天下不亂的調皮鬼趁此機會掀起波瀾,於是原本就鬧騰的教室更是吵上了天。老師想得事情更多一點,一個個六神無主的,也沒有維持秩序的心思。 “這裡有屍體啊——!” “啊啊啊。” 數學老師被壓成了肉泥,連屍體都沒有留下。 現在發現的估計是其他昆蟲怪物,順帶殺死的倒黴蛋。 死人、怪物、屍體。 激烈爆炸、神秘少年、昆蟲屍骸。 像這樣怪異離奇的事件有些人可能一輩子都不能遇得到,可偏偏就在今天全部發生了,人們原有的世界觀被徹底打破,他們驚訝的發現,自己原先受到社會培訓出來的思維定式“有困難找警察”、“發生地震有序逃跑”的思想徹底失去了作用。 他們從沒有被告知過“遇到怪物怎麼辦”、“遇到一個看起來很吊的少年,應該怎麼和他交談”,教師心煩意亂地交流,時不時聽到某些地方躺著屍體的消息。 有個詞語,叫做社會惰性。 俄國的畢治杜立夫認為:自然界有惰性物質,人類社會也有惰性現象。 社會惰性的表現是:社會成員的消極落後、不願輕易改變其生活習慣或工作習慣等等,社會大眾在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或者在遇到明顯不太正常的情況時,往往還是尋找以前的習慣、命令來做事。 就像現在這樣,明明學校已經發生了怪物襲擊事件。 大部分的教師和學生都還是呆在教室裡麵——等候命令。 場麵鬧哄哄的,每個人都想針對剛剛發生的事情發表一番意見。 看到怪物沖進來抓人的學生太多太多了。 “各位班主任,校長叫你們去開會!” 好消息,校長還活著。 壞消息,這麼大事情還要先開個會。 “哥哥。” 蔣真真沖過來,抱住了蠡獄。 她將蠡獄環腰抱住,很快發現了自家哥哥另一隻手臂的位置空空如也。 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反射著光芒,逐漸被水霧替代,仿佛海洋館裡麵從底部加壓的水族箱,又像是被晨霧籠罩的窗戶,朦朧而脆弱發出令人心疼的哀鳴。 蔣真真緊咬著下巴,努力忍住眼淚,但是晶瑩的淚珠還是忍不住滑落下來。 “哥哥...哥哥...你的手...” 她的肩膀微微顫抖,手上力氣不大,卻異常緊張。 “沒什麼,隻是一隻胳膊而已。” 蠡獄沒有說謊,隻要他想換,別說是胳膊了,就連頭都可以隨時換。 蔣真真不知道蠡獄的能力,她隻知道自己的哥哥手臂沒有了,在她終於忍受不住放聲大哭的那一刻,那晶瑩的淚珠順著她的臉譜滑落,與心酸的哀嚎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幅令人心碎的畫麵。 “嗚嗚嗚。” 較為感性的女老師忍受不住,竟偷偷抹起了眼淚。 蠡獄心中泛起白眼,這群女人能不能走遠一點,我還想解剖一下昆蟲怪物的內臟呢。 “這不是一年級的蔣真真同學嗎?” 一位年長的老師走過來了,她是蔣真真和蠡獄所在班級的班主任,在昆蟲怪物襲擊學校的時候,她正呆在教師辦公室批改作業,因此幸運地逃過一劫。 “老師。” 蔣真真癟著嘴,眼淚巴巴的。 “這是——?” “是我哥哥。” 班主任應該是認識蠡獄的,但是現在他的樣子和之前相比有了很大的改變,所以不太認得出來,班主任隻當是蔣真真認識對方,並沒有把他的身份聯想到自己的學生身上。 “你哥哥受傷了,我們馬上通知醫院讓救護車過來。” “李老師,我們手機沒有信號。” “那就稍等一會兒,我才從會議室出來,等牧老師出來,我讓他開車送你哥哥去醫院,現在的話...您要不要先包紮一下。” 班主任的語氣是充滿了崇敬的心理。 就算她再怎麼古板,也大概知道眼前這頭怪物應該是這個少年解決的。 而且看他的樣子,恐怕不是普通人。 “不用,我已經止住血了。” 蠡獄推開蔣真真,他蹲下來用自己近身的一隻手抓住了昆蟲怪物胸口一片胸甲,連接這裡的肌肉原本是堅硬的,但是在對方死掉之後,就變得軟化了許多。 用手指抓住縫隙,使勁向下一扳。 沒扳下來。 他的上肢沒有特意強化,力氣不足手撕外骨骼。 “需要工具。” 先試著用棍子撬一下。 李姓班主任看到蠡獄的動作大概知道他想做什麼,於是便讓另外一個老師到學校的雜物室裡麵找來一根撬棍,她主動遞給蠡獄:“這是學校保安修理門房用的,很多年了,應該要比扶手撐柱要硬。” 蠡獄看了她一眼,點點頭接過了。 緊接著便用尖的一端,狠狠地戳入胸甲邊緣的肌肉組織。 撬棍頂端承受了不小的力量,其本身都有了明顯的彎曲,隨著他持續投入力量,那片胸甲開始和下麵的組織有一些分離,幾百道肌肉纖維繃斷讓裡麵白色透明的結締組織暴露在空氣之中。 “李老師,校長叫你過去。” “知道了。” 一直站在後麵的林依依趁此機會,站得距離蠡獄更近了。 她剛剛已經將美術教室的學生全都送到原來的班級裡麵,並且讓他們班的老師去看著他們,林依依好奇的打量著蠡獄,和之前在三樓意外傳進來的不同,現在蠡獄衣服和頭發都顯得淩亂,額頭和後背都被汗水浸透了。 情況似乎不太妙...不過,他狼狽的樣子更具有一種特別的魅力。 林依依的心臟竟然微微加速。 對這個少年,她產生了強烈的好感,臉龐不自禁泛起粉色。 啪嗒——胸甲打開了。 蠡獄後退幾步,手臂觸碰到柔軟。 林依依捂著胸口,感受到身前濃烈的男子漢氣息,臉紅得更加厲害了,她忍不住再次望向前麵,那少年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別人的胸脯,他眼神淩厲地望著怪物,一隻手提著撬棍。 此時的他那麼認真,那麼帥氣,林依依看癡了。 蠡獄臉色沉重,這個畫麵太過於眼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以至於過去記憶不斷翻騰。 樓梯轉角,怪物屍體躺著。 身體依舊那麼強壯,完全沒有萎縮的痕跡,因為是用化學藥劑炸碎了腦組織,這句屍體幾乎是完好無損的,在場的眾人完全能從它可怖猙獰的肢體上,看到它身前張牙舞爪的兇悍模樣。 屍骸外骨骼閃爍了金屬光澤。 胸腹撐起,如小山一般。 蠡獄覺得冰冷,仿佛時間在這件停止了。 他目力極佳,在翻開胸甲的那一刻,就已經觀察到了其內部的特點,刨去用於固定胸甲的組織和作為緩沖的結締組織,這隻昆蟲腹部的內臟、器官全都是空空如也。 用撬棍往裡麵深入探查,就會發現一種小型野獸的咬痕。 再檢查還會發現另外一個有趣的地方。 昆蟲怪物的頭骨裡麵也不是腦漿。 也不是腦組織。 而是一種黑漆漆的,好似影子一樣的溶液。 至此我們可以明白了,有一種生物在昆蟲怪物活著的時候,主動鉆進了它的肚子裡麵,吃光它的內臟,並且變成了一團黑色影子溶液,鉆入了怪物的腦袋裡麵,代替了它主宰這幅軀體的一舉一動,同時聽從某個存在的吩咐。 “這就是我遇到過的。” “相同的死法。” “是那隻蠕蟲怪貓——!” 原來我早就遇到了。 蠡獄恍然大悟,他突然意識到了一點,這麼說幕後黑手早就來到羅豐鎮,那麼為什麼要在一個月後的今天突然爆發,難道今天是什麼特殊日子?
第8章 發現(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