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不斷地告別。離別如一朵染著夜露的玫瑰,總伴著酸楚的刺和不忍的淚。 中國海濱市 12:34分 仲夏夜之夢,迷離又荒誕,驚喜又冗雜。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顧安擠出考場,隨著人流緩慢的向校門外走去。 門外是清一色的封條,交警,愛心出租車。但這些都與他無關,提起書包,緩步向馬路對麵走著。 顧安家離市中心很遠,是海濱市下麵的一個區,自父親年前的不辭而別,他就沒怎麼回過家了。提著書包,小心的從外麵夾層慢慢抽出一封信。信封很大,但包裝是很精美的,不同普通信的素白,上麵有不明意義的金色花紋和一幅畫。 隨著信封被抽出,浮世繪般攝人心魄的畫展露在正午的陽光下,顧安的目光觸及那副的瞬間,要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進畫裡。 那是那幅畫的威壓。 戰死的瓦爾基裡軀殼遍布枯焦的大地,金色的血液遍布四周,天空中彌漫著絕望的冷風。鐵青色混合著火焰鋪滿整張畫卷,一顆無法言喻的巨樹正在走向枯萎,枯死的樹枝向四麵八方延伸,織成一張巨網撐著破碎的天空,樹的正中間佇立著青銅的王座,傳說中的神在上麵沉睡,兩隻濃縮成點的烏鴉在上空盤旋。樹下的殘骸堆積成山,一隻如霧般的巨狼對著神長嘯。 顧安腦袋裡回蕩了一個淒厲的吼叫。這幅畫他看過的,看過不止一遍。信封的署名寫著清晰的兩個字——福金。 信上寫的內容顧安已經了然於心但信的來源始終是個謎,顧安從未懷疑過信的真實性。自打有記憶以來,總隔三差五有一封信放在他的書包裡,無論是在家裡、假期通宵的網吧,還是在門窗都鎖住的賓館,這封信都會毫無規律地出現。 起初,他對這些信充滿質疑,不明白為何會收到這些信,更不知道信中所述的事情是否真實。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逐漸相信了信中所述的一切…… 按照信上的指示,顧安踏入了一個雜草叢生的小路。他沿著這條小路,踏著落葉和枯枝,感受著寂靜的氛圍。小路兩旁的房屋已經破敗不堪,墻壁斑駁,窗戶破碎,透露出歲月的痕跡。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在這片荒涼之地,映照出一種蕭瑟的美。 走過小路,顧安來到了一個廢棄的站臺。這個站臺空無一人,隻有風吹過的聲音在回蕩。站臺上的廣告牌已經褪色,字跡模糊不清,仿佛在訴說著曾經的輝煌。站臺的候車亭也已經破敗不堪,鐵皮生銹,玻璃破碎,怎麼都不像有人的樣子。 低頭瞥了眼手表,真的會有車來嗎?顧安有些擔憂,但遠方立刻響起低鳴。 “轟隆隆——” 幽暗漆黑的隧道裡,頃刻間撞出萬千絢爛光弧,最後一班輕軌緩緩降速,平穩的停在顧安麵前。 看著這輛車,顧安皺起了眉頭,屏住呼吸。 廂門打開,一股難言的氣味撲麵而來:鐵銹、劣質香水,食物的香氣,油脂的肥膩,還有木頭的清香噩夢般的混在了一起。 顧安退了兩步,打量起了這輛車,車廂老舊,外表斑駁,車廂無論完整還是破損的位置都用一層全新的木板填補著。車廂外的白漆記號詮釋了這是一輛馬上要進入廢鐵廠的退休老家夥。 自己在猶豫什麼?神秘的列車,信上的指令,還有……… “滴滴滴-一” 顧安心中湧起一股急迫,他在車廂門即將合攏的剎那,靈巧地滑入了輕軌車廂。他緊握著車廂內的扶手,鬆了口氣,心中的緊張逐漸消散。在他視線看不到的地方,一隻漆黑的渡鴉也跟著飛上了車,搖搖擺擺停在了顧安身後的窗邊上。 當他的目光無意間掃過車廂時,他不由自主地愣住了。他的腳下是經過歲月打磨的木板,隨著每一步的移動,木板發出了吱呀吱呀的響聲,像是在訴說著這輛車曾經的輝煌。 車廂內部仿佛是一個時光隧道,將顧安帶回了上個時代。車廂內的小圓桌兩側都是真皮座椅,一排排地排列著,給人一種莊重而又典雅的感覺。頭頂的吊燈散發出昏黃的光芒,為整個車廂增添了一絲神秘的氛圍。窗邊的窗簾被輕輕地拉上,透過老舊窗簾的縫隙,可以隱約看到外麵的風景。 沉吟後之後坐下,平日裡都是自家司機接送,但是今天那封信點名要坐這趟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說要送一樣很重要的東西給自己。 茫然間,車廂間的隔斷玻璃被緩慢打開。可以看得見,相隔不遠坐在對麵的是一位女性,她散發著成熟之美,那種從容不迫的氣質和歲月沉澱下來的智慧在她的姿態中展露無遺。她的長發優雅地盤繞在頭頂,穿著一件誘人的酒紅色連衣裙外搭黑色禮服。雙手捧著一遝老舊的報紙,金絲邊的眼鏡反射著車廂內支離破碎的燈光。 這位美麗而優雅的女士穿著一雙艷麗的紅色高跟鞋,鞋跟下匍匐著一位體型異常龐大的男士,他的身材遠遠超出了普通人的標準,肥胖的身軀幾乎要撐破他的衣服。他的皮膚泛著油光,隨著呼吸,他的身體輕微地起伏,嘴裡撕咬著被女人扔下來的食物。 1點30分 低頭瞥了眼時間,顧安的麵色有些古怪,自己好像誤入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場合。 如果說,那個猥瑣的油膩男人咀嚼那鮮血淋漓片狀物的時候,牙齒沒有從嘴裡伸出來的話,自己可能當做誤入某些條叫現場。那麼現在的話……自己可能遭遇某些常人無法理解的神秘事件了。 顧安有些頭皮發麻,兩人好像沒有發現自己,或者說對自己根本不在意,他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對麵兩人。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像成年野豬一樣趴在地上的男人啃食著食物,而那位美麗的女士的視線從他上車之後就沒有變過,安靜的注視著車窗外。如果一直沒人開口,那麼半個小時之後,這輛輕軌會緩慢的穿過隧道,直至古蓮澱站。 但顯然這份來之不易的安靜,並沒有維持太久。